“你说什么?”
王熙凤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玉簪“啪”地掉在妆台上,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再仔细说说,可是那秦可卿没了?”
“是啊小姐!千真万确!”
平儿用力点头。
“刚刚宁国府的珍大爷亲自来了,正在荣庆堂跟老夫人说话呢。”
“说是蓉大奶奶突然离世,想要求咱们府里派人过去帮忙主持丧事呢!”
“这怎么可能?”
王熙凤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
就在前日,她还去宁国府探望过秦可卿,彼时秦可卿虽面色苍白。
却还能与她闲聊几句,精神头也算尚可,怎么才短短两日,就突然没了?
说起来,当初秦可卿刚嫁入宁国府时,王熙凤对她并不十分喜欢。
总觉得这女子心思太过缜密,行事太过周全,透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精明。
可后来相处日久,两人皆是聪慧通透之人。
一来二去竟渐渐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王熙凤欣赏秦可卿的聪慧机敏,更佩服她的处事圆滑。
在这复杂的贾府之中,能有这样一个懂自己的人,实属难得。
“行了,我知道了。”
王熙凤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先下去吧,我独自待一会儿。”
平儿见她神色落寞,知晓她心中悲痛,便不敢多言。
轻轻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王熙凤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片混乱。
秦可卿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过往的闲聊、彼此的慰藉,一一涌上心头。
让她鼻尖发酸。就在她怔怔出神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
王熙凤抬眼望去,见是彭君,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意外,只是轻声问道:
“你来了。”
“嗯。”
彭君微微颔首,走到她面前。
“可卿去了,你知道吧?”
王熙凤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早已知晓彭君与秦可卿的关系非同一般,秦可卿离世,他必然是知晓的。
彭君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平静无波:
“嗯,我看着她落气的。”
“那就好……”
王熙凤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有你在身边陪着,她走得也该瞑目了。”
随即,她抬眸看向彭君,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
“可我前日见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莫不是……”
“她的大限,就在今日。”
彭君坦然开口,并隐隐瞒,“所以,她走得很安详。”
王熙凤本就是个心思通透、一点就透的人。
听他这般说,心中瞬间有了答案,她抬眸直视着彭君,轻声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彭君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嗯。半年前她缠绵病榻,是我出手治好了她。”
“以我的能力,本可让她再多活些时日,可她心意已决,不愿再受这凡尘俗世的苦楚。”
“我便遂了她的愿,给了她这半年安稳时光。”
对于彭君的话,王熙凤向来是信服的。
她早已见识过彭君的神奇手段,知晓他绝非寻常之人。
此刻听闻真相,心中的悲痛之余,竟也生出了一丝释然。
她幽幽地说道:
“也好……这般污浊的尘世,于她而言本就是煎熬,走了,反倒也是一种解脱,从此便清净了。”
彭君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深意,知晓她是在感叹秦可卿在宁国府的委屈与不易。
王熙凤说着,心中的悲恸再也抑制不住,眼眶愈发红肿。
彭君见状,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王熙凤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顺势靠在他的肩头。
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轻轻的低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恰在此时,平儿端着一杯热茶进来,刚推开门,便撞见两人相拥的场景。
她心中一惊,连忙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房门,自己则守在门外,杜绝了任何人的打扰。
王熙凤伏在彭君怀中低泣片刻,情绪渐渐平复。
提及秦可卿,两人难免说起过往交集。
而说起彭君与王熙凤的相识,倒还要多谢一个人。
便是那贾瑞,堪称红楼里第一个因“风月之事”自寻死路,堪称古代版“看小电影亡故”的前辈。
说起这贾瑞,彭君心底竟还生出几分荒诞的“佩服”:
倒不是佩服他别的,而是佩服他与自己竟有几分“眼光相似”,都盯上了王熙凤这朵带刺的人妇。
那桩荒唐事,约莫发生在八九个月前。
彼时正是宁国府贾敬的寿宴,宁荣二府的主子、下人齐聚一堂。
摆了数十桌宴席,猜拳行令、欢声笑语,热闹得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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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这场宴会上,贾瑞第一眼瞧见了王熙凤,便被她那一身凤钗霞帔。
明艳张扬的模样迷得三魂丢了七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半分。
而彼时的彭君,正与秦可卿在她的卧房内温存。
待两人缠绵过后,秦可卿略作歇息,彭君便走出卧房。
借着几分仙法隐去了身形,在宁国府的园子里随意闲逛起来。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往来仆役穿梭不停,一派喜庆景象。
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花园的假山附近,远远便瞧见王熙凤提着裙摆。
从宴席上离席,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许是宴上喝了几杯酒,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眉眼间更添了几分风情。
却见假山后突然窜出一道人影,直直拦住了王熙凤的去路。
彭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暗自腹诽:
好家伙,这不是明摆着装偶遇吗?
戏码来得倒是快。
王熙凤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待看清来人是贾瑞时,那瞬间的慌乱便收了个干净,重新敛起神色。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开口问道:
“这不是瑞大爷吗?怎么会在此处?”
贾瑞自觉自己生得还算周正,又仗着与贾琏沾点远亲。
便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熟稔:
“嫂子,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王熙凤何等圆滑,当即侧身往前走了两步,语气自然地说道:
“不是我不认得,是我猛一瞧见,没料到是你在这里。”
她刻意拉开些许距离,态度疏离却不失体面。
贾瑞却会错了意,连忙跟上前,语气急切地说道:
“也是我与嫂子有缘!刚从宴席上出来透气,就撞见了嫂子,这可不是天大的缘分吗?”
说话间,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在王熙凤的身上扫来扫去。
从她的眉眼到她的裙摆,那猥琐的模样,看得彭君心头火起。
彭君在一旁看得真切,暗自冷笑: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动我看上的女人?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不过,他很快便注意到王熙凤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与冷意。
心中顿时了然,这女人怕是早就看穿了贾瑞的心思。
自有处置的法子,倒不用自己出手。
只见王熙凤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脚步不停,语气带着几分催促:
“你快些回宴席上去吧!小心被他们发现你不在,拉着你罚酒。”
“我还要去太太们那边回话,就不与你多说了。”
可贾瑞却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死死黏着不肯走。
王熙凤往左挪,他便往左跟;王熙凤往右绕,他便往右追,嘴里还不停念叨:
“我与琏二哥素来交好,早就想去嫂嫂府中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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