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斗的最终结果尘埃落定时，夕阳已将北郊赛场染成一片金红。
礼官捧着竹简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渐静的赛场中回荡：“诸国会武三赛已毕，综合文斗、兵斗、谋斗成绩，现公布总名次。”
观礼台上的诸国代表皆屏息凝神，连周王手中的玉圭都停在了半空。
谢凡端坐着，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掠过台下燕国队伍。
花解语的红袍在暮色中格外醒目，阿尔托莉雅的银甲沾着些微尘土，孙膑拄着长剑，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第一名，燕国！”
礼官的话音刚落，燕国队伍里瞬间爆发出震耳的欢呼。
战姬们齐刷刷举起木制长枪，玄甲精锐重重击打着盾牌，声浪翻涌着直冲云霄。
谢凡起身颔首，目光扫过各国代表时，恰好撞上嬴荡投来的视线，那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服，却也藏着一丝认可。
“凡哥哥！”
骊姬哪还顾得上众目睽睽，几步扑进他怀里，声音里满是雀跃，“恭喜你拿了第一！”
文姜站在一旁，虽端庄依旧，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她轻声道：“凡哥，你麾下能人辈出，这第一拿得实至名归，恭喜。”
旁边的齐姜、卫姜也笑着走上前道贺，连素来清冷的姬如雪，也微微颔首，递过一句“恭喜”。
谢凡笑着拍了拍骊姬的背，抬手回礼，目光掠过众人。
心底那点因连胜而起的燥热，在这阵热闹的道贺里，渐渐化成了踏实的暖意。
“第二名，秦国！”
话音刚落，秦国队伍里立刻炸开了锅。
嬴荡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虽嘴角紧抿着，眼底却藏不住得意，扬声道：“好！不愧是我大秦儿郎！”
两位秦国公主也跟着起身，身后的秦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虽不及燕国，却透着一股悍勇。
嬴荡瞥了眼谢凡，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傲娇：“燕国运气好罢了。不过……这文斗谋斗的章法，倒还算有几分意思。”
话里虽带着刺，却没了之前的不屑。
只是想起谢凡在赛场中几乎未曾亲自动手，显然武力不行。
他又皱起眉，低声对身边亲卫道：“谢凡这家伙不通武力，真要战场相见，本公子一拳就能掀翻他，实在没法让人信服。”
“第三名，赵国！”
赵胜与赵括激动地击掌，蔺相如站在他们旁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而晋公子申生的脸色则难看到了极点，他狠狠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晋国这次比赛连前五都没进，在诸国面前丢尽了脸面。
“其余诸国按序排列，皆有嘉奖。”
礼官卷起竹简，朗声道，“此次会武，诸国各展所长，实乃我华夏之幸！”
周王缓步走上高台，龙袍在夕阳下泛着柔光。
他举起酒爵，声音沉稳有力：“今日会武圆满落幕，诸国健儿尽显风采！本王已在宫中备下晚宴，特邀各国代表、参赛才俊、百家与稷下学宫的贤达共赴，同庆此时！”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谁都知道，这场宫宴不仅是庆功，更是列国结交人才、拉拢盟友的绝佳场合。
周王看着沸腾的人群，眼角的笑意藏不住。
这几日赛场周边的商贩赋税、各国使团的供奉，已让周王室的府库充盈了不少，这份热闹，他乐见其成。
周王最后看了一眼谢凡，大声说道：“这次比赛，燕国表现突出，达到了本王赛前提的婚约条件。获得了本王爱女姬如雪的婚书，这事等宴后再找时间详谈。”
“好的。”谢凡向周王点了点头。
随后，各国代表陆续离场，马车轱辘声在官道上汇成洪流。
周王的王家仪仗先行，玄色龙旗在暮色中飘动，随后是秦国、燕国、赵国的队伍。
谢凡坐在马车内，文姜正清点着此次会武的收获：“战姬营一战成名，孙膑先生的谋略传遍列国，还有白起、蔺相如、韩非、李斯等诸多人才，值得后续好好接触一下。”
“晚宴上正好见见他们。”
谢凡掀开窗帘，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齐国的匡章、赵国的蔺相如，也该好好聊聊。”
回到驿馆稍作收拾，谢凡换上一身锦袍，带着王昭君、文姜、骊姬，与孙膑、裴元庆、晁盖他们一起登车入宫。
周王宫的灯火已次第亮起，朱雀门内的石板路铺着红毯，两侧的宫灯映得廊柱通红。
乐师在殿前调试编钟，泠泠乐声顺着风飘过来。
不久之后，各国代表和应邀人员陆续到齐。
嬴荡带着尉缭站在东侧，正与齐国的匡章交谈。
他时不时扫向谢凡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显然还在惦记着武力上的较量。
赵胜拉着蔺相如，四处向人介绍这位舌战群儒的门客。
盖聂与卫庄跟在鬼谷子身后，前者沉静如水，后者眼中却藏着跃动的锋芒。
谢凡刚踏入殿门，便有几道目光投来。
齐姜、卫姜、姬如雪和秦国的两位孟赢、苏赢两位公主站在廊下，见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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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瑶花率先笑道：“云王今日摘得头名，可喜可贺。”
孟赢与苏赢也屈身行礼，眼中带着真诚的笑意。
“侥幸而已。”
谢凡拱手回礼，“谢谢，还要多谢几位公主之前的指教。”
正说着，尉缭缓步走来，拱手道：“云王麾下人才济济，尉缭佩服。”
这位秦国谋士目光清亮，显然是带着结交之意而来。
谢凡笑道：“尉先生的‘疲敌之术’才是真功夫，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刚走到僻静处，便见庞涓与公子申生在不远处盯着这边，脸色不善。
谢凡恍若未觉，与尉缭谈论着兵法要义，从济水攻防到函谷关布防，越谈越投机。
尉缭眼中的欣赏渐浓，临别时道：“燕国以后若有所需，尉缭愿效绵薄之力。”
晚宴在周王的致辞中开始。
青铜鼎中炖着羔羊，玉壶里盛着醇酒，乐师奏响《小雅·鹿鸣》，舞姬们在殿中旋起长袖。
列国代表推杯换盏，看似融洽的氛围下，却藏着无数暗流。
嬴荡端着酒爵走到谢凡面前，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燕国今日胜得漂亮，但若论真刀真枪，你未必是我对手。以后比赛若再遇上，秦国必不相让！”
“随时恭候。”
谢凡举杯回敬，目光与他相撞，没有丝毫退让。
他自然听出了嬴荡话里的轻视，却懒得辩解。
武力从不是衡量胜负的唯一标准，这点，迟早会让对方明白。
赵胜带着蔺相如过来时，这位赵国门客正被几位士子围着请教辩术。
蔺相如见了谢凡，拱手道：“云王手下的‘人心即华夏’之论，相如深以为然。”
他还未加入赵国阵营，也不知道赵胜、赵括对谢凡的恨意。
谢凡笑道：“能在这里遇到先生这样的大才，实乃三生有幸。”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最热闹的要数稷下学宫的席位。
孟子与荀子正辩论人性善恶，周围围了一圈弟子。
鬼谷子坐在角落，一边喝酒，一边默默观察着众人，手中的竹简写满了批注。
骊姬拉着文姜凑过去，竟也听得入了迷。
夜渐深，殿外的月光洒满王宫大院。
谢凡望着殿内觥筹交错的景象，忽然明白周王的用意。
这场晚宴，是会武的延续，也是列国实力的另一种较量。
燕国今日拔得头筹，明日的联盟与人才争夺，只会更加激烈。
“凡大哥，你看那不是公孙起吗？”骊姬指着殿门方向。
公孙起正被几位韩魏使者围着，却始终摇头婉拒。
谢凡心中一动，举步走了过去。
宫宴的乐声还在继续，而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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