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矛插在山谷裂痕中央,矛身符文渗入泥土,滴落的黑血腐蚀出深坑,浮现出那行字——“你守得住几处?”
我站在原地未动,手中符牌仍在发烫,螺旋纹路旋转不息。三处波动尚未平息,敌踪已现,不能再等。
我抬手捏碎传讯玉简,神识贯穿千里,声音落在每一座归附势力的殿前:“所有准圣以上者,即刻赶赴中央圣峰,携本族阵材、灵石、道则铭文,不得延误。”
命令下达,我不再停留。脚下紫光炸裂虚空,身形瞬移至中央圣峰之巅。风沙未定,我已立于主阵眼选址之上,俯瞰三大灵脉交汇之地。此处地势如掌心纹路,纵横交错,正是布设中枢防护的最佳位置。
不到半炷香,各方修炼者陆续抵达。南荒赤足修士背负巨岩,岩上刻满火行符阵;北渊雷家弟子抬着九根玄铁桩,桩身缠绕雷光;西漠僧人双手合十,掌心托起一方古铜罗盘,指针直指地心灵穴。
人群分开,一名灰袍老者缓步走来。他须发皆白,指尖微光流转,脚步轻如落叶,却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微微震颤。我认得他,东极渊隐修,曾参与昆仑墟护山大阵的构建,在阵道一途堪称泰斗。
我拱手:“请前辈主持阵基铺设。”
他点头,不语,只将手掌贴在地面。刹那间,地底灵流显形,化作九道银线在虚空中延展,勾勒出完整的阵图轮廓。
“主阵枢在此,”他指向我脚下的位置,“九大分支眼需与灵脉节点重合,差之毫厘,全阵皆溃。”
我应声下令:“南荒族布火行引灵阵,接东南支眼;北渊雷家立雷桩镇位,控西北枢纽;西漠僧人以罗盘定轴,连西南灵穴。其余各族,按图索骥,三刻内完成阵基铺设!”
众人领命而动。
赤足修士跪地叩首,额头触土,身后巨岩轰然落地。火焰符文自岩体蔓延而出,顺着地脉爬行,最终汇入东南方位的一块紫晶之中。紫晶亮起,嗡鸣一声。
雷家弟子将玄铁桩插入预定位置,九桩成列,雷光交织成网,与天际云层呼应,隐隐有电弧跳跃。
西漠僧人转动罗盘,口中低诵经文,罗盘指针急转,最终停稳。地下传来闷响,一块刻满星纹的石碑破土而出,正是西南支眼所在。
我立于主阵枢,不动分毫。双眼扫视全场,确保每一处节点无误。
灰袍老者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材料参差,道则混杂,强行融合必生反噬。”
我答:“用紫霄道则为引,统摄诸脉。”
他摇头:“你会耗损本源。”
“值得。”
我不再多言,双掌下压,体内紫霄道则涌出,化作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扩散,如根须般延伸至九大支眼,逐一连接。
九处节点同时震动,灵气开始流动。
但问题立刻出现。
南荒火行阵过于暴烈,灵流奔涌如洪,几乎冲垮邻近的木灵节点;北渊雷桩频率不稳,雷光闪烁不定,导致能量传输断续;西漠星纹碑吸收过慢,形成滞塞。
有人喊:“南荒的火太猛,压不住了!”
我沉声:“降频三成,缓释灵流。”
南荒族长咬牙掐诀,火纹黯淡下来,灵流趋于平稳。
我又传音北渊:“调息三次,再引雷入桩。”
雷家弟子闭目凝神,再睁眼时,雷光稳定如绳,缓缓注入阵枢。
西漠僧人则主动后退半步,双手结印,改为主动牵引,终于让星纹碑跟上节奏。
灰袍老者看了我一眼:“你懂阵。”
“不懂。”我说,“但我懂人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日头西斜,阵基终告完成。九大道脉节点全部点亮,灵气循环初步建立。
接下来是符文刻画。
我取出十二枚紫金玉简,每一枚都刻有紫霄道则的核心符序。
“这些是主阵文。”我将其分发至各支眼负责人手中,“按原有阵图,将符文嵌入阵基,不得错漏一笔。”
众人接过玉简,开始执笔临摹。
这一环最忌心浮气躁。符文一旦失真,轻则失效,重则引爆灵脉。
我亲自巡视各处。
见南荒修士手抖,笔尖偏离轨迹,我伸手按住他手腕:“慢。”
他喘息两声,稳住心神,重新落笔。
北渊弟子因连续施法,脸色发白,我递去一枚回元丹:“换人。”
雷家少主接替,手法更稳。
西漠僧人独自完成整套星轨符文,最后一笔落下,石碑轰然升空三尺,自动归位。
夜色降临,九大支眼全部就绪。
我回到主阵枢,站上高台。
灰袍老者走来,递给我一块灰石:“最后一步,封印激活。此石为‘定枢核’,需由阵主亲手嵌入,并以本源道则唤醒。”
我接过石头,入手冰凉,内部似有万千符文沉睡。
我将定枢核置于阵心凹槽之中,双掌覆其上,闭目。
体内紫霄道则缓缓流出,顺着掌心进入灰石。
一瞬间,九处支眼同时亮起。
灵流加速,天地间的阴阳二气开始被牵引,汇聚向中央圣峰。
但第九支眼突然失联。
我猛然睁眼,望向西南方向。
那里,星纹碑光芒忽明忽暗,仿佛被什么干扰。
“有人在破坏节点!”
我未动,只传音三名紫霄阁长老:“速赴西南,守住支眼,不得放任何人靠近。”
话音刚落,西南恢复光亮。
干扰消失。
我继续引导道则。
紫霄之力深入灰石,唤醒沉睡符文。
整座大阵开始共鸣。
九道光柱从地底升起,直冲云霄,在高空交汇,凝成一道环形光幕。光幕缓缓展开,如穹顶般覆盖洪荒核心疆域。
紫色光膜流转不息,内含阴阳二气循环往复,仿佛呼吸。
成了。
人群中发出低呼。
一名年轻修士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触结界边缘。
光膜微微荡漾,一道温和的道则回流顺着他手指返回体内。
他睁大眼睛,低语:“它……在回应我。”
这句话传开。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触摸结界。有人感受到火行之力的共鸣,有人察觉雷灵的呼应,甚至体弱者也能感知到一丝滋养之意。
他们不再说话。
但站姿变了。
肩膀挺起,眼神坚定。
灰袍老者站在我身旁,望着横亘天地的光幕,终于开口:“此阵可撑三日。”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渐远,未接受任何致谢。
我仍立于阵心。
神识铺展,覆盖九大节点,确认无一松动。
结界之内,安全。
结界之外,云层厚重,遮蔽天象。
北方天际,那股牵引之力仍未消散。
我抬头望去。
风从东方吹来,掀起道袍一角。
光幕静静流转。
远处,一名弟子正将黑色短矛从山谷中拔出,矛尖残留的黑血滴落在地,泥土翻涌,字迹再次浮现——
“三日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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