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回到农庄时，夕阳恰好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将农庄主屋的轮廓染成暗金色，与东方天际那永不消退的紫色裂隙微光形成对峙般的构图。主屋前的空地上，三匹马正不安地打着响鼻，被农庄的护卫牵住。马匹高大健壮，披挂着银月城制式的马衣，仅从坐骑就能看出主人身份不凡。
雷蒙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人在大厅。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法师，自称银月城法师塔的‘顾问’；另一个是穿轻甲的军官，应该是护卫；还有个女的，一直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但感觉……不简单。”
林越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因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襟，将“根系共鸣指环”悄悄摘下放入内袋，然后迈步走入主屋。
大厅里点着更多的蜡烛，光线明亮。汉斯正陪着客人，但气氛明显有些僵硬。见到林越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坐在首客位上的，是一位身着深蓝色法师袍的中年男人，袍袖和领口绣着银色的星辰与弦月纹路，这是银月城法师塔高阶成员的标志。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手里轻轻转动着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短杖。他旁边，一名身材魁梧、穿着精良镶嵌皮甲、腰佩长剑的青年军官站得笔直，目光带着审视和隐隐的倨傲。而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坐着那位蒙着深灰色面纱的女子，她穿着不起眼的旅行者斗篷，双手拢在袖中，沉默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林越阁下？”中年法师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带着法师特有的那种精确感，“我是银月城法师塔顾问，埃利奥特·星辉。这位是银月城卫队第三大队副官，加雷斯·铁盾。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领地经营。”
他的用词客气，但“领地”二字咬得略微有些异样，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星辉顾问，铁盾副官，还有这位女士。”林越微微颔首，在主位坐下，“欢迎来到深渊边缘农庄。不知银月城的贵人，为何会光临我这偏僻之地？”
埃利奥特法师笑了笑，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阁下不必过谦。最近磐石镇一带流传着不少关于您和这座农庄的传闻。能够在这片‘诅咒之地’开垦出土地，种植出抵御魔气的作物，甚至……”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大厅的梁柱和地面，“……似乎还进行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工程。这足以令人侧目。”
“只是为了生存而已。”林越平静地回答，“不知顾问阁下所谓的‘传闻’，具体指什么？”
加雷斯副官冷哼一声，接过话头：“比如，大量采购粮食和基础物资，来源却不明。比如，招募的人员成分复杂，甚至有被主流社会排斥的半精灵和地精。再比如，我们有一支边防侦察小队在这一带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似乎离你的农庄不远。”
终于切入正题了。
林越迎向加雷斯的目光：“副官阁下是怀疑我与贵部下的失踪有关？”
“只是例行询问。”埃利奥特法师抬手，示意加雷斯稍安勿躁，“毕竟，这片区域近来确实不太平。深渊裂隙异常活跃，魔物活动频繁，甚至可能出现了更危险的征兆。银月城有责任了解情况，并确保边境安全。任何有能力在此地立足的……力量，我们都希望纳入观察和，在必要的时候，合作的范畴。”
合作？林越心中冷笑。怕是观察和控制才是真。
“关于失踪的士兵，我很遗憾，但并未见过。”林越面不改色，“至于农庄的经营，只是用了一些祖传的、适应恶劣土地的方法，加上从行商那里购买的一些新奇工具罢了。如果银月城对此有兴趣，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作物的种子作为样本，或许对改善其他边缘之地的状况有所帮助。”
他避实就虚，将话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方向。
埃利奥特法师深深看了林越一眼，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但也没有立刻戳穿。他话题一转：“不知林越阁下，对‘古代奥术遗迹’是否有所了解？”
来了。林越心头一凛，面上却露出适度的疑惑：“古代奥术遗迹？只在一些冒险故事里听说过。据说那是上一个魔法文明辉煌时代的产物，大多已经湮灭在历史中或者危险的禁区里了。顾问阁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根据一些古老的记载和近期……某些能量监测，”埃利奥特缓缓说道，“这片‘叹息之墙’外的区域，在很久以前，可能存在着一个与古代奥术文明有关的据点。我们怀疑，近期深渊能量的异动，或许与某些未被妥善封印的遗迹能量泄露有关。”他紧紧盯着林越的眼睛，“阁下在此经营，可曾发现过任何不同寻常的古代造物、符文，或者……地下结构？”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汉斯低着头，装作整理袖口。雷蒙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向了腰间的刀柄。
林越沉默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又带着点警惕的表情：“说起来……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农庄附近偶尔能捡到一些带着奇异纹路的金属碎片，不像现代工艺。我们也曾想挖掘水井，但在地下不深的地方就碰到异常坚硬的、像是人工修造的石壁，无法深入，只好作罢。难道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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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普通开拓者发现“可能有宝藏”时的混合情绪。
埃利奥特和加雷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林越的说法，部分印证了他们的猜测（那石壁很可能就是工坊的外层防护或地基），但又显得很表面，像是无意中的发现。
“那些碎片和位置，能让我们看看吗？”加雷斯追问。
“当然可以，不过天色已晚，具体位置我得好好想想，有些是在开垦时随手扔掉的。”林越为难道，“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在农庄歇息一晚？条件简陋，但总比露宿荒野强。明日我再带各位查看。”
埃利奥特沉吟了一下。他此行的目的，一是确认古代遗迹的存在和状态，二是评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继承者。强行逼迫或许能得到信息，但也可能打草惊蛇。留下观察一晚，或许能发现更多蛛丝马迹。
“那就叨扰了。”他最终点头。
汉斯立刻上前，引着埃利奥特和加雷斯去往准备好的客房。自始至终，那个蒙面女子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起身，跟在后面。在经过林越身边时，林越似乎感觉到面纱后有一道极其短暂、却又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掠过自己戴着地契钥匙的手指位置。
……
深夜，农庄一片寂静。
林越没有睡。他站在主屋二楼的窗前，看着被安排住在对面厢房的客房。埃利奥特房间的灯还亮着，隐隐有微弱的魔法灵光在窗后闪烁，显然在施展某种侦测或通讯法术。加雷斯的房间一片漆黑，但以职业军人的警觉，恐怕也没真的睡着。那个蒙面女子的房间则没有任何光线透出，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
“他们身上有侦测魔法的物品，还有短距离通讯水晶。”艾莉娅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林越身后的阴影里，低声汇报，“那个法师在房间周围布下了静音结界和预警符文。女人……我看不透，她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森林里那些最擅长隐藏的影豹。”
“意料之中。”林越转身，“根系节点那边怎么样？”
“格鲁姆还在尝试，他说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回应，但很不清晰，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喊话。不过好消息是，那些黑色的侵蚀根须，在我们尝试沟通后，活跃度似乎降低了一点点。”艾莉娅说，“另外，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们把那个卡洛中尉转移到工坊更下层的隐蔽囚室了，绝对安全。”
林越点头。他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粗糙的羊皮纸，开始勾画。艾莉娅在一旁静静看着。
“银月城的目的很明确：古代奥术遗迹，也就是我们的工坊。他们可能不知道工坊的具体情况，但肯定知道这里有重要东西。那个失踪的小队，大概率是在探索腐骨峡谷时遭遇了‘掘墓者’或它的护卫，卡洛是唯一的幸存者，带着记录水晶想回去报信，却被我们截住。”林越用炭笔点着纸面。
“他们现在不清楚卡洛的下落，也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所以派来这个使团，一是试探，二是寻找线索。那个法师是技术专家，军官是武力保障，至于那个神秘女人……”林越笔尖停顿，“可能才是关键。她给我的感觉，不完全是法师或战士。”
“可能是‘静谧之手’。”艾莉娅突然说。
林越看向她。
“银月城公爵麾下的秘密情报组织，专门处理不便公开的棘手事务。他们擅长渗透、侦查、暗杀，也精通一些冷门的技艺，比如破除结界、解读古代密文。”艾莉娅解释道，“如果银月城真的高度重视这里，派一个‘静谧之手’的成员来，不奇怪。”
秘密情报官……这更麻烦了。
“他们的到来，虽然危险，但也是一个机会。”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掘墓者’的威胁迫在眉睫，我们力量不足。如果能让银月城相信，腐骨峡谷的异常是巨大的、迫在眉睫的威胁，甚至可能危及银月城自身，或许能驱使他们动用力量去解决，至少是分担压力。”
“借刀杀人？”艾莉娅皱眉，“但他们会信吗？而且，他们如果介入，肯定会发现工坊的秘密……”
“所以需要引导，而不是直接告知。”林越说，“明天带他们去看所谓的‘发现点’，地点要选在……靠近腐骨峡谷方向，但又不会立刻遭遇危险的地方。让他们‘偶然’发现一些迹象——强大的魔物活动痕迹，异常的魔能残留，最好是能和他们失踪小队扯上关系的线索。让他们自己得出‘峡谷里有大麻烦’的结论。”
“这很冒险。万一他们深入调查……”
“所以我们同时要做两手准备。”林越放下炭笔，“第一，格鲁姆必须加快符文破甲弹的研制，这是我们的底牌。第二，根系节点的沟通和净化尝试不能停，那是另一条路。第三……”他看向艾莉娅，“我们需要一场‘恰到好处’的魔物袭击，就在明天他们外出‘考察’的时候。强度要足够引起他们的重视，证明威胁的真实性，但又不能强到让我们无法控制局势，或者暴露农庄的真实防御力量。”
艾莉娅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袭击者……可以用我们之前捕获并麻醉的那几只腐食犬和一只骸骨魔吗？给它们注射一些刺激性的药剂，让它们在一定时间后狂暴，引向指定区域。”
“可以。但要做得自然，像是被峡谷方向的某种召唤或驱赶而来。”林越肯定道，“具体细节你和雷蒙规划。记住，我们的护卫在‘抵抗’时要表现得英勇，但也要有合理的伤亡和艰难，不能太轻松。”
“是。”
艾莉娅悄无声息地退下。林越独自站在黑暗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地契钥匙。冰冷的触感传来，似乎比平时更沉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钥匙与脚下的大地，与那深处沉睡的根系网络，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埃利奥特法师的探测法术，会不会也察觉到这种异常？
必须尽快与根系节点建立更稳定的联系。否则，内忧外患之下，农庄恐怕真的撑不过这一关。
他看向窗外东方那永恒的紫光。倒计时，在无声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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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客房内。
埃利奥特法师面前的空气中，悬浮着一片水银般的镜面，镜中显示的正是农庄主体建筑的魔力俯瞰图。图像中，农庄大部分区域魔力反应平平，唯有主屋地下和农庄边缘几处地点，有着不正常的微弱灵光遮蔽，像是被精心掩盖过。
“防御性遮蔽结界，手法很古老，效果却不错。”埃利奥特低声对通讯水晶另一头说，“这个林越，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身边有懂行的人。”
水晶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确定与‘第七工坊’有关吗？”
“能量特征有相似之处，但无法确认。这里的地脉魔能干扰太强，深渊气息混杂，很难进行精细探测。不过，加雷斯感应到农庄东南方向有较明显的异常土元素扰动，像是近期有过不浅的挖掘作业，明天可以去看看。”埃利奥特回答，“另外，那个半精灵游侠和地精工程师，都不是普通角色。尤其是地精，他对古代符文的认知恐怕不低。”
“重点还是目标人物。‘钥匙’的持有者确认了吗？”
埃利奥特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蒙面女子。女子微微点头，用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个符文——那正是地契上核心纹路的简化版。
“维拉女士确认了，他身上有‘世界树印记’的共鸣反应，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埃利奥特说，“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这一代的继承者。”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计划不变。首要目标是获取‘第七工坊’的控制权或至少是核心技术资料。如果继承者合作，可以吸纳。如果阻碍……‘掘墓者’的苏醒，正好可以提供一个合理的‘意外’。必要时候，协助它提前完全降临，抹掉这里的一切。公爵大人需要的是工坊里的东西，而不是一个不受控制的边境势力。”
“明白。但腐骨峡谷的那个东西……能量读数还在攀升，是否有些超出预估了？如果它完全降临，会不会失控？”埃利奥特有些担忧。
“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法师塔的研究表明，那东西的降临可以被引导和限制。做好你分内的事。”
通讯中断。埃利奥特揉了揉眉心。他是一名研究者，对古代奥术文明充满向往，但卷入这种政治与力量的肮脏博弈，让他感到疲惫。可是，法师塔的命令，银月公爵的意志，他无法违背。
他看向窗外黑暗的农庄。那个叫林越的年轻人，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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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深处，工坊核心层。
格鲁姆双眼布满血丝，面前的工作台上，一个长约三十厘米、呈流线型的瑟银合金弹体已经初具雏形。弹体尖锥部分打磨得极其光滑，内壁已经用激光雕刻机蚀刻了第一层导能符文。旁边，几个耐高温陶瓷小管里，分别装着不同配比的铝粉和氧化铁粉末。
“频率校准……能量通路测试……”格鲁姆喃喃着，将一枚低纯度储能水晶碎片嵌入弹体尾部的凹槽。淡蓝色的能量顺着蚀刻的纹路缓缓流动，点亮了内壁复杂的符文线条，大部分区域光芒稳定，但在几个节点处出现了明暗不定的闪烁。
“该死的，还是能量溢出！古代符文对导能均匀性的要求太高了，激光蚀刻的深度有纳米级的差异都会影响！”格鲁姆抓狂地揪着自己的耳朵。他试了很多次，要么是能量无法顺畅贯穿整个符文阵列，要么就是在特定节点淤积，可能导致弹体在发射前就自爆。
他需要更精确的工具，或者……更稳定的能量源来激活和测试这些符文。
他想起了那个“奥术心智辅助核心”。如果能得到核心的指导，哪怕只是关于符文能量学的基础参数，也能省去无数试错的时间。
但林越严禁他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深度接触核心，担心古代智能的潜在风险。
格鲁姆看着那个悬浮的、缓缓旋转的多面体水晶，又看看工作台上问题频出的破甲弹原型，内心激烈斗争。
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
最终，对技术和解决难题的渴望压倒了对风险的恐惧。他小心翼翼地将破甲弹原型放在主控台前，然后启动了与智能核心的浅层交互模式。
“请求：符文序列‘锋锐穿透-III型’、‘能量导流稳定矩阵’的标准能量流参数与蚀刻容差范围。”
核心的水晶光芒闪烁了一下。
【请求接收。涉及基础奥术武器制造知识，权限允许。数据调取中……】
庞大的数据流开始涌入格鲁姆的意识，他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整个图书馆。但他强忍着不适，贪婪地吸收着那些精确到不可思议的参数：符文每一笔划的最佳深度、宽度、弧度的能量通过率曲线、不同材料（瑟银、精金、星铁）的适应性修正系数……
“原来如此！能量淤积是因为转折处的曲率不够平滑，导致了微观层面的魔能湍流！稳定矩阵的节点间距需要根据弹体材料的固有共振频率微调！”格鲁姆如痴如醉，立刻扑到工作台前，开始重新调整设计方案。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全神贯注投入时，奥术心智核心散发的光芒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暗红色脉络，如同滴入清水中的血丝，转瞬即逝。核心与他的意识连接通道，似乎比标准的浅层交互深入了那么一点点，一些关于“高效能量利用”、“目标弱点分析”乃至“深渊生物能量结构”的碎片信息，混杂在基础数据中，悄无声息地流入了他的思维。
格鲁姆只觉得灵感迸发，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却未察觉自己的呼吸略微加快，眼白处也多了几缕几乎看不见的血丝。
……
农庄东侧，乱石坡下。
艾莉娅代替林越，继续尝试与根系节点沟通。她不是继承者，没有共鸣指环，只能依靠林越传授的、通过指环间接感应到的那一丝意念频率，以及自身作为半精灵对自然能量的亲和力，将安抚与求助的意念，一遍遍投向那翡翠色的光芒。
过程缓慢而艰难。她能感觉到节点对外界意念的排斥和疏离，那是漫长岁月中被伤害、被遗忘形成的屏障。但偶尔，当她的意念中传递出关于清除黑色侵蚀、恢复土地生机的强烈愿望时，屏障会松动一丝，翡翠光芒的脉动会与她产生短暂的同步。
她耐心地重复着，如同在冰冻的湖面上轻轻叩击。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突然从脚下的土地中涌出，顺着她的脚心蔓延而上。那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情绪：困惑、审视，然后是一点点的……认可。
紧接着，一小段破碎的画面直接印入她的脑海：一片湿润的、散发着清新气息的土壤，几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在微风中摇曳。画面一闪而过，但位置信息却异常清晰——就在乱石坡往北不到一里地的一个小洼地里。
艾莉娅猛地睁开眼睛，翡翠节点的光芒似乎比刚才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线。缠绕其上的黑色根须，不安地轻微蠕动了一下。
她瞬间明白了：这是节点给她的“测试”或者“报酬”。它指引她去找某种东西，可能是净化它所需要的，也可能是它认可帮助后给予的馈赠。
没有犹豫，艾莉娅立刻叫上两名护卫，举着火把，朝着脑海中的位置寻去。
洼地很隐蔽，被几块大石半围着。土壤摸上去确实比其他地方湿润，带着奇异的清新感。很快，他们就在洼地中央，找到了几株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微弱蓝色荧光的植物。植株不高，叶片呈心形，蓝色的花朵如同小小的铃铛。
艾莉娅小心翼翼地连根挖出一株。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植株根须时，一股清凉温和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让她连日来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更奇妙的是，植株根须附近的土壤中，那些原本隐约可见的细微魔能污染痕迹（紫黑色斑点），似乎被驱散或净化了。
“净光兰……”艾莉娅认出了这种几乎只存在于精灵古籍记载中的植物，据说只在世界树能量浓郁且纯净之地才能生长，是温和而有效的自然净化媒介。
节点指引她找到这个，意义不言而喻。
她将所有几株净光兰小心采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也许，净化那些黑色根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绝望。
当她带着净光兰返回农庄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距离“掘墓者”预定的完全降临时间，只剩下不到六十小时。
银月城的使者在晨光中醒来，准备开始他们的“考察”。
而林越，已经站在主屋前，面色平静地等待着他们，心中推演着每一个可能发生的细节。
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即将结束。
第36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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