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凝练如实质、灿白灼目、更蕴含着毁灭性叠劲的剑气。
撕破凝固的空气。
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直射向竹梢上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
它途经之处,并非简单的空气扭曲,而是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边缘泛着焦黑波纹的真空轨迹,仿佛将空间本身都灼穿了一条短暂存在的伤痕。
即便已经退到了二十多丈开外,躲藏在半塌院墙之后的翁白瓮。
此刻依旧感觉如芒在背。
浑身寒毛倒竖!
那不是普通的气流冲击,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无形的精神威压与能量余波!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传来阵阵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刺痛感,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轻轻扎刺。
呼吸也变得滞涩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冰冷的巨石。
心脏更是狂跳如擂鼓,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毫不怀疑。
若是自己此刻还停留在先前的位置,甚至只是稍微靠近一些。
不需要那剑气直接及体。
单是这逸散的剑压与灼热气息,就足以将他重创,甚至生生震毙!
“我……绝非一合之敌!”
这个认知带着冰冷的绝望,再次狠狠砸入翁白瓮的脑海。
他引以为傲的翁家武学,苦修多年的真气修为,在这等煌煌天威般的剑势面前,简直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吹之即灭。
而更让他心弦紧绷、几乎要断裂的是,面对这避无可避、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其吞噬湮灭的恐怖剑气,许夜竟然……真的纹丝未动!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根纤细的竹梢之上,身姿挺拔如松,甚至那负于身后的双手都未曾放下。
狂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发丝飞扬。
但他整个人却像是一尊凝固在时光中的玉石雕像,沉静得可怕,与那毁天灭地般袭来的灿白剑气形成了极致而诡异的对比。
“他为什么不躲?!他怎么能不躲?!”
翁白瓮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盯着那道即将被剑气吞没的身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计划即将崩溃的恐慌。
他原本精心算计的“驱虎吞狼”之局,核心就在于两“虎”实力相当,斗得两败俱伤。
至少也要纠缠良久。
他才能有机会火中取栗。
他预想了许夜可能会以精妙身法周旋,可能施展某种强悍武技对攻,甚至可能陷入苦战。
但他唯独没有料到,许夜竟会选择这种近乎“引颈就戮”的方式!
“难道他自知不敌,放弃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翁白瓮自己否决。
不,不对!
许夜之前展现出的从容与深不可测,绝非怯战之辈。
可若不是放弃,那这般行径……与自杀何异?!
难道他真有把握,硬接这连旁观都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剑?
眼看着那灿白的死亡之光距离许夜已不过数尺之遥,剑气的锋锐与灼热似乎已经提前触及了他的衣衫发梢,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
翁白瓮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攥住,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脑海中一片混乱的嗡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刹那的画面。
许夜被那无匹剑气彻底吞噬,护体真气如纸般碎裂,身躯在至阳至刚的毁灭性能量中崩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只余下漫天飞扬的竹屑与地面上深深的焦痕……
若真是如此。
那他翁白瓮将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失去了许夜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和暂时的“屏障”,他将直接暴露在那两位冷酷无情、实力恐怖的黑袍先天武者面前。
届时。
别说趁机取宝远遁。
恐怕连苟延残喘片刻都是奢望!
等待他的,将是无情的擒拿、残酷的逼问,以及最终与翁家其他人一样的覆灭命运!
“顶住……一定要顶住啊!”
翁白瓮在心中无声地嘶喊,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带来刺痛却浑然不觉。
他原本期盼两败俱伤,此刻却无比迫切地希望许夜能够创造奇迹。
至少……
至少要在这一剑下活下来!
他死死盯着许夜那平静得近乎诡异的侧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把握或底气的痕迹,然而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在这一刻,什么家族秘宝,什么未来算计,什么驱虎吞狼,都被最原始、最本能的生存恐惧所暂时覆盖。
翁白瓮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道立于竹梢、即将与毁灭剑气碰撞的单薄身影上,在心底发出最卑微也最急切的祈祷:
“苍天在上……但愿……但愿他能抵得住这道剑气罢!”
这祈祷声中,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颤抖与绝望,以及一丝对莫测前路的深深茫然
就在翁白瓮的心跳几乎与那毁灭剑气破空的尖啸同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刹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模糊的视线中。
竹梢上那道沉寂如石的身影。
似乎……动了!
并非闪躲,亦非格挡,而是一个简单到近乎随意的动作。
只见那道身影。
此刻缓缓抬起了他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
手臂舒展的轨迹从容不迫,与那疾如雷霆的剑气形成了极致的快慢对比。
紧接着,在那灿白灼目、蕴含着叠浪般狂暴力量的剑气尖端,即将触及他胸前的电光火石之间,他五指箕张,掌心微凹,竟似要……徒手去抓握那道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剑芒!
“他疯了?!”
翁白瓮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惊骇欲绝的念头。
那可是先天武者倾尽全力的绝杀一击!
其中压缩凝聚的至阳真气与锋锐剑意,足以瞬间摧毁精钢重铠,撕裂最上乘的横练罡气!
血肉之躯,岂能与之相抗?
更遑论是直接用手去抓?!
这已经不是托大,这简直是自戕!
翁白瓮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下一幕的血肉横飞,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四肢都僵硬冰凉。
另一边,一直凝神观战的二长老,兜帽下的眉头也是骤然紧锁。
他比翁白瓮更清楚三长老这“烈阳叠浪斩”的威力,那层层叠加、瞬间爆发的力道,堪称摧枯拉朽。
即便以他先天中期的修为,若不动用压箱底的手段,正面硬撼也需谨慎,绝不敢如此儿戏般徒手去接。
这年轻人的举动,完全违背了常理与武道认知。
“是真有我等不知的依仗,还是……虚张声势,实则已无计可施?”
二长老心中惊疑不定,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气机牢牢锁定战场,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变。
许夜这反常的举动,反而让他心中那丝因对方年轻而生的轻视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警惕。
与二长老的谨慎狐疑不同,三长老在最初的愕然之后,爆发出了一阵嘶哑而充满讥诮的狂笑!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想徒手接我‘烈阳叠浪斩’?”
他笑声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与对对手愚蠢的鄙夷:
“此剑气蕴含九重暗劲,至阳至烈,无坚不摧!
莫说是你这细皮嫩肉的手掌,便是千年寒铁、玄重宝盾,在这一剑之下也要化为齑粉!硬接?唯死而已!”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许夜手掌乃至整条手臂在接触剑气的瞬间被绞碎、汽化,随后整个人被剩余剑气吞没的凄惨景象,心中畅快无比,继续嘲弄道:
“老夫倒要看看,你是真硬气到肯站着赴死,还是临到头来原形毕露,狼狈鼠窜!
你若真能不躲不闪,硬受此剑,老夫……老夫便把昨日……”
他正欲说出更粗鄙的赌咒,以宣泄被许夜轻蔑激怒的郁气。
然而,他最后一个音节尚未完全吐出。
异变陡生!
那势不可挡、灿白灼目的凛冽剑气,在距离许夜掌心仅剩三寸之遥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透明墙壁。
随后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仿佛巨钟被重物撞击的闷响!
“嗡——!”
剑尖与那无形屏障接触的点上,空气剧烈扭曲,爆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涟漪,剧烈扩散!
在几人的注视下。
那道威猛无俦的剑气,竟然……硬生生停了下来!
它就那么诡异地悬停在许夜掌心之前,兀自剧烈震颤、光芒吞吐,发出不甘的嗡鸣,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仿佛一只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的狂暴光龙,徒劳地挣扎。
然后。
“咔嚓……咔嚓嚓……”
一阵清晰无比、仿佛名贵瓷器由内而外崩裂开来的脆响,自那凝练的剑气内部传来!
起初细微,继而密集连贯!
只见那道灿白的剑气之上,以许夜掌心正对之处为原点,骤然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细密、漆黑的裂纹!
裂纹飞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道剑气的每一寸“身躯”!
下一刻。
“轰——!!!”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是一种更加低沉、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上的破碎轰鸣!
那道长达十数米、威势惊天的“烈阳叠浪斩”剑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被巨力碾压的琉璃制品,轰然崩解!
化为无数细碎如星沙、却迅速黯淡湮灭的光点,夹杂着紊乱暴走的灼热气流,向四周迸射激荡!
狂风骤起,吹得周围残竹剧烈摇摆,地面飞沙走石!
光芒散尽,气流平复。
许夜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脚下的竹梢都未曾有明显弯折。
他缓缓收回了那只白皙修长、似乎连半点灰尘都未曾沾染的右手,五指自然并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开了一片飘落的雪花。
寒风掠过,卷走了最后一缕逸散的剑气余温,也卷走了三长老脸上残余的、凝固的狞笑与未尽的狂言。
场中死寂,唯有竹叶沙沙作响,以及远处翁白瓮那几乎停滞后又疯狂擂动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长老脸上那混合着残忍得意与讥诮狞笑的表情,如同被急速冻结的污浊湖水,瞬间凝固、僵硬。
兜帽下阴影中的双眼,原本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冷光,此刻却瞪得滚圆,瞳孔缩成了两个惊骇欲绝的黑点。
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
那嘶哑刺耳、尚未吐尽的狂言毒咒,被硬生生卡在喉咙深处,化作一声短促而扭曲的抽气声,像是破旧风箱被猛地踩住。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白皙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如蚯蚓,整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信念被瞬间颠覆、全力一击被轻描淡写化解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震撼与生理性的僵直。
他周身的凌厉剑气,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甚至出现了紊乱的波动,显露出内息的震荡。
斗篷的下摆无风自动,却不是出击时的猎猎作响,而是某种气机失控的细微飘拂。
“不……不可能……”
一声极其细微、近乎梦呓般的呢喃,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漏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与崩溃边缘的惊怒。
他死死盯着许夜那只缓缓收回、完好无损甚至纤尘不染的手掌,又看向空中正在消散的剑气光尘,仿佛想从中找出幻术或取巧的痕迹。
但现实冰冷地回馈给他的,只有徒手捏碎他绝学的、铁一般的事实。
一种混合着羞辱、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悄然滋生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缠绕上他的心脏。
相较于三长老近乎失态的剧烈反应,二长老显得沉默许多,但那笼罩在厚重斗篷下的身躯,却散发出一种更加凝重、甚至堪称肃穆的气息。
他兜帽微抬,原本锁定战场、沉稳如山的气机,此刻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与波动,仿佛平静的深潭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虽然看不清他兜帽下的面容,但可以想见,那必然是眉头紧锁,目光如电,充满了极度的审视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但指尖却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显露出内心的波澜。
许夜这一手,已经远远超出了“初入先天”所能解释的范畴,甚至超越了一般先天武者对真气的运用理解。
这让他心中对许夜的评价,瞬间从“值得警惕的年轻天才”拔高到了“来历莫测、实力深不可测的恐怖存在”。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周身的气息却悄然转变,从之前的居高临下、掌控全局,转变为一种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
他甚至下意识地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重心下沉,气贯周身,仿佛下一瞬就可能面临石破天惊的攻击。
许夜轻描淡写间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他收起所有轻视,将其视为平生罕见的劲敌。
躲在二十多丈外断墙之后的翁白瓮,此刻的状态最为不堪。
他原本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在剑气崩碎、光尘四溅的刹那,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险些直接瘫坐在地,全靠手掌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墙砖才勉强站稳。
额头上、后背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冰凉的冷汗,被寒风一吹,激得他浑身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里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甚至感到了阵阵眩晕。
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死死盯着许夜那淡然收回手的身影,以及空中飘散的、如同梦幻泡影般消失的剑气残光,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先前还在担心许夜不敌,盘算着如何趁乱渔利或随时逃命。
此刻,所有的盘算都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砸得粉碎!
徒手捏碎那般恐怖的剑气?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此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自己那点可怜的、试图利用对方的心思,在这等绝对的力量面前,岂不是如同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一股冰冷的后怕,顺着脊椎骨,爬遍了翁白瓮全身。
死寂被许夜打破。
他依旧立于那根微微摇曳的竹梢之上,身形随着寒风轻摆,仿佛刚才捏碎的不是一道足以开山裂石的先天剑气,而只是一缕扰人的游丝。
他目光转向依旧僵立原地、脸上凝固着惊骇与不敢置信的三长老,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却比任何讥诮言语更刺人的弧度。
“呵,”
许夜轻笑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俯瞰般的淡然与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
“你的本事,倒是与你这口气……相差甚远。”
他略作停顿,目光在三长老微微颤抖的手和那柄光芒略显黯淡的长剑上扫过,仿佛在评估一件不甚满意的兵器,随后用一种近乎闲聊的、却更显羞辱的语气问道:
“你中午……吃饭了么?怎地就这点力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话语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三长老的脸上,让他本就僵硬的面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兜帽下的阴影似乎都因极致的难堪与暴怒而扭曲了一瞬,嘴唇翕动,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反驳?
对方用事实将他的最强一击碾得粉碎!
怒骂?
在那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叫嚣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将翻涌到喉咙口的血腥气与怒吼强行咽下,一股憋闷到几乎要炸开的郁气在胸中横冲直撞。
而许夜这句听似随意的调侃,却偏偏……歪打正着,戳中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又让他倍感屈辱的事实
——他中午,确实没吃饭。
从绝剑峰接到这桩隐秘却重要的宗门任务,他便与二长老带领部分精锐弟子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赴此地。
一路上既要隐匿行踪,又要安排人手封锁消息、探查翁府,可谓是心神紧绷,片刻未歇。
莫说午饭,便是清晨出发时的早饭,也不过是草草用了些干粮清水。
抵达翁府后,更是立刻展开行动,清理残余,逼问两个老骨头,直到察觉翁白瓮可能傍上不明先天武者,他又即刻与二长老商议,准备前往苦海镇……这一连串下来,哪里顾得上口腹之欲?
然而,这根本不是理由!
他是先天武者!
早已超越凡俗,餐风饮露、辟谷旬月也是等闲,体内先天元气生生不息,些许饮食与否,对战力的影响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方才那一击“烈阳叠浪斩”,确确实实是他目前状态下,所能催发出的、毫无保留的巅峰之力!
将精气神与剑意高度凝聚,叠浪九重,自信便是面对同阶强者,也能占得上风,甚至威胁到先天中期!
可是……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三长老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许夜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剑气凝滞、裂纹蔓延、轰然崩碎的每一个细节。
那并非依靠更蛮横的力量对撞湮灭,也非以巧破力引导偏移,而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
“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信心。
他引以为傲的绝学,耗费数十年心血苦修的剑道,在对方眼中,或许真的只是“这点力气”?
一股寒意,比这腊月的北风更刺骨,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骨髓。
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惊悸与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竹梢上那个看似年轻的身影。
“先天初期?他若只是先天初期……那我这数十载苦修算什么?笑话么?”
三长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却又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不得不浮现的可怕猜测,如同深渊中的魔影,逐渐清晰。
“徒手接下并捏碎我的全力一剑……这般举重若轻,这般深不可测……难不成……他竟是……先天圆满?!!!”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先天圆满!
那是何等境界?
整个绝剑峰,明面上也仅有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才被隐约传闻触摸到了那个层次的门槛!
那是真正站在世俗武道巅峰,内力通玄,洞察入微,是真正站在这方世界山巅上的人物!
若眼前之人真是先天圆满……那他们此次任务,岂非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三长老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更加苍白,手心的冷汗却几乎要浸湿剑柄缠绳。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沉默如山的二长老,从对方那同样凝重到极致、甚至隐约透出一丝戒备紧绷的气息中,他读到了同样的惊疑与沉重。
寒风呜咽,卷动着地面残留的剑气灼痕带来的焦土气息。
许夜依旧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一个回答,又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答案。
那份深不见底的从容,此刻在三长老眼中,已化作了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压力。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