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
林风叫醒了还在打瞌睡的艾米莉，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树林里弥漫着晨雾，草叶上挂着露珠。
三个受害者中，两个状况稍好的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但眼神还是有点呆滞。
最虚弱的那个还在昏睡，呼吸微弱但平稳。
黑袍老头被捆在树下，胸口的纹身已经停止蠕动，但皮肤下的暗红光泽还在。
两个搬运工蹲在旁边，看到林风醒来，立刻站起来。
“现在走吗？”其中一个问。
“再等等。”林风看了眼天色，“巡逻队刚换班，现在出林子容易被发现。六点他们交接的时候会有五分钟的空隙。”
他从背包里取出水和干粮分发。
两个搬运工接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艾米莉检查了三个受害者的状况，给最虚弱的那个喂了点稀释的药水。
“他的生命体征在恢复，但速度很慢。”她轻声说，“至少要休息三天才能正常行走。”
“先送到翡翠林地再说。”林风接通通讯，“初号，雷克斯小队到哪了？”
“距离你们一点五公里，在预定坐标待命。但有个新情况——”初号的声音有些失真，“王都西侧城门刚刚增加了检查站，所有出城车辆都要开箱检查，包括王室车队。”
“莉娅公主安排的运输车也不行？”
“不行。检查命令是内务部直接下达的，理由是追捕逃犯需要。莉娅公主正在斡旋，但至少需要两小时才能撤销命令。”
林风皱了皱眉。
两小时太长了，他们等不起。
“有别的路线吗？”
“有。”初号调出地图，“西城墙外三公里处有个旧渡口，那里有条走私者使用的小道，能绕开主要关卡。但路况很差，马车走不了，只能步行。而且需要穿过一片沼泽地。”
“距离呢？”
“从你们现在的位置到渡口，直线距离两公里，实际要走三公里左右。雷克斯小队已经往那边移动，预计半小时后到达渡口接应。”
林风计算了一下。
带着五个行动不便的人走三公里，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而且还要穿过沼泽，速度会更慢。
“就这条路。”他做出决定，“通知雷克斯在渡口等。我们会尽快赶到。”
通讯结束。林风看向其他人：“计划有变。我们不能坐车出去了，得自己走到渡口。路程三公里，中间有沼泽，会很辛苦。有问题吗？”
两个搬运工对视一眼，摇头。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艾米莉把最虚弱的受害者背起来——她用藤蔓做了个简易背架，能分散重量。“我背他。你负责老头和另外两个。”
林风点头，用绳子把老头捆好背在背上，然后一手搀扶一个受害者。
五分钟后，队伍离开树林，沿着荒地边缘向西移动。
晨雾成了最好的掩护。
能见度不到二十米，远处的城墙和巡逻队都模糊不清。
他们尽量贴着灌木丛走，避开开阔地。
走了约十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条土路。
路面上有新鲜的车辙印。
林风抬手示意停下，蹲下身检查车辙。
车轮间距很窄，不是货运马车，更像是轻型巡逻车。
而且车辙很新，应该是半小时内留下的。
“巡逻队来过这里。”他低声说，“小心点，附近可能有人。”
话音刚落，雾中传来马蹄声。
林风立刻拉着队伍退进路边的深草丛。
艾米莉放下背架，把受害者藏在草丛深处。
两个搬运工也趴下，尽量压低身体。
马蹄声由远及近，是三匹马。
透过雾气能看到模糊的骑手轮廓，都穿着银翼骑士团的制式盔甲，但动作有点僵硬。
三匹马在土路上停下。
“这一带检查过了吗？”一个骑手问，声音沉闷。
“检查过，没人。”另一个回答，“但头儿说逃犯可能藏在附近，让再搜一遍。”
“浪费时间。那些人早就跑远了。”
“执行命令。”
三个骑手下马，抽出佩剑，开始搜索路两侧的草丛。
他们搜得很仔细，剑尖拨开每一处草丛。
林风估算着距离。
最近的骑手离他们藏身的位置只有十米，而且正在朝这边走来。
他看了眼艾米莉，做了个手势：如果被发现，她带人先跑，他断后。
五米。
骑手的靴子踩在湿草上，发出沙沙声。
三米。
剑尖拨开了前方的草丛——
“这边有情况！”远处突然传来喊声。
正要拨开林风藏身草丛的骑手停住，转头看向声音方向。“怎么了？”
“发现脚印！往沼泽方向去了！”
三个骑手立刻收回剑，上马朝声音方向奔去。
马蹄声渐远。
林风等了几秒，确认安全后才站起来。艾米莉松了口气：“刚才好险。”
“不对。”林风皱眉，“那声喊来得太巧了，像是故意引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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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有人在帮我们？”
“不确定。”林风看向沼泽方向，“先离开这里再说。”
队伍重新出发。
这次他们不再走土路，而是直接穿过荒地，朝沼泽方向前进。
雾开始散了，能见度提高到五十米左右。
又走了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水洼地。
这就是初号说的沼泽——不算很深，但泥泞难行，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植物。
林风找了一根长木棍探路，确定水下没有深坑后，才带人踏入沼泽。
水只到小腿，但泥很粘，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拔腿。
两个受害者走得更加艰难，几乎是被林风拖着前进。
艾米莉背着人，额头上全是汗。
沼泽地大约五百米宽，正常情况下十分钟就能穿过。
但他们花了二十分钟才走了一半。
就在这时，林风听到身后传来犬吠声。
不是普通的狗，叫声低沉有力，而且不止一只。
他回头，透过逐渐消散的雾气，看到荒地边缘出现了三个人影，牵着三条体型硕大的猎犬。
猎犬正在低头嗅地面，然后抬头，朝沼泽方向发出兴奋的吠叫。
“被发现了。”林风加快速度，“快走！”
但带着伤员根本走不快。
猎犬已经冲进沼泽，它们似乎受过训练，在泥泞中奔跑的速度比人快得多。
距离在迅速缩短。
林风停下脚步，把两个受害者交给艾米莉：“你们继续走，别停。我去挡一下。”
“太危险了，那些猎犬——”
“总比被追上强。”林风抽出驱动器，“快走！”
艾米莉咬咬牙，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进。
林风转身面向追来的猎犬和骑手。
三条猎犬已经冲到三十米外。
他看清了它们的模样——体型比普通猎犬大一圈，肌肉发达，眼睛是暗红色的。
不是污染生物，但肯定被药物或法术强化过。
三个骑手跟在后面，都穿着便装，但动作协调，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追踪者。
林风没有立刻变身。
装甲的能量波动可能会引来更远的敌人，他打算先用常规手段解决。
第一条猎犬扑上来。
林风侧身避开，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在狗头上。
木棍断裂，猎犬被打翻在泥水里，但立刻翻身站起，只是晃了晃头，又扑上来。
好硬的骨头。
第二条、第三条同时扑来。
林风后退一步，同时抽出腰间备用的短刀——不是驱动器，只是普通铁刀。
刀刃划破一条猎犬的前腿，但伤口很浅。
这些狗的皮毛厚得不正常。
三条猎犬围着他打转，寻找攻击机会。
后面的骑手已经赶到，三人散开成三角阵型，手里都拿着弩。
弩箭上弦的声音清晰可辨。
林风不再犹豫。
【Kamen Ride——】
【decade！】
装甲覆盖的瞬间，三条猎犬同时扑上。
林风不闪不避，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猎犬撞在装甲上，被弹飞出去，在泥水里打滚。
三个骑手明显愣了一下，但反应很快，弩箭立刻射出。
三支箭矢击中胸甲，箭头炸开，溅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是污染能量浓缩剂，专门用来腐蚀护甲和能量防护。
装甲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但decade的装甲有自动净化功能，暗红液体很快被蒸发。
林风冲向最近的骑手。
那人想拔剑，但速度太慢。
林风一拳击中对方胸口，盔甲凹陷，人倒飞出去。
另外两人见势不妙，转身想跑。但林风已经抽出卡片。
【Attack Ride——】
【Bind！】
能量锁链从驱动器射出，缠住两人的脚踝，把他们绊倒在泥水里。
猎犬还想攻击，林风一脚踢开一条，抓住另一条的脖子，用力按进泥水。
第三条见状，呜咽着后退。
战斗在二十秒内结束。
林风解除变身，检查三个骑手。
都昏迷了，但没死。
他搜了他们的身，找到身份标识——不是银翼骑士团，也不是城卫队，而是一种没见过的徽章：扭曲的藤蔓缠绕着一只眼睛。
又是暗影之握。
他把徽章收起来，看向沼泽深处。艾米莉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快到对岸了。
正要追赶，身后突然传来掌声。
林风转身。
雾气已经完全消散，沼泽对岸站着一个人。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旅行者服装，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有风霜痕迹，但眼睛很亮。
“精彩。”那人说，声音平和，“三只强化猎犬，三个训练有素的追踪者，二十秒解决。不愧是被祭司大人关注的人。”
“你是谁？”林风手按在驱动器上。
“一个信使。”男人没有靠近，“祭司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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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现超出了预期。灰石村的标本馆，王都的仓库突袭，还有刚才的战斗——所有数据都很有价值。”男人顿了顿，“祭司大人很欣赏你。所以他决定，给你一个选择。”
林风没说话。
“加入我们。”男人说，“你的战斗技巧、应变能力、还有那种…奇特的变身能力，都是珍贵的实验素材。祭司大人承诺，如果你愿意配合实验，他可以保留你的意识完整性，甚至让你分享研究成果。”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继续当对照组。”男人耸肩，“但祭司大人让我提醒你——王都的实验场已经准备就绪。九天后，无论你在不在，仪式都会启动。到时候，整座城市五十万人的欲望能量将汇聚成洪流。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阻止吗？”
林风盯着对方：“你不是来劝降的，你是来拖延时间的。”
男人笑了：“聪明。但已经晚了。”
他话音刚落，沼泽对岸传来艾米莉的惊呼声。
林风转头，看到沼泽边缘又出现了五个人，已经把艾米莉他们围住了。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弩，弩箭对准了艾米莉和俘虏。
“声东击西。”信使说，“你以为刚才那三个是主力？不，他们只是诱饵，让你以为威胁已经解除。真正的人手早就绕到前面去了。”
林风看向艾米莉的方向。
距离约八十米，中间隔着沼泽，冲过去至少要半分钟。
半分钟足够对方射出几轮弩箭了。
“你想要什么？”他问。
“那个老头。”信使指向林风背上的黑袍老头，“他体内的控制节点有重要数据，祭司大人需要回收。把他交给我，你的同伴可以安全离开。”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得选。”信使指了指围住艾米莉的那些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如果三分钟内没收到安全信号，就射杀所有人，包括那个治疗师女孩。”
林风看了眼时间，从战斗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
他快速权衡。
黑袍老头确实有价值，但比起艾米莉和其他人的命……
“好。”他说，“但我怎么保证你们收到人后会放人？”
“你可以不保证，赌一把。”信使微笑，“或者相信我——祭司大人对死人没兴趣，他需要的是活体数据。你的同伴活着，对他来说更有价值。”
林风沉默了三秒，然后解下背上的老头，放在地上。
“让他们先退开一百米。”
信使做了个手势。
对岸的人收起弩，开始后退。
退到约一百米外后停下。
“现在可以了。”信使说。
林风把老头推向沼泽。
老头滑进泥水里，慢慢漂向对岸。信使
走过去，把老头捞起来，检查了一下。
“交易完成。”他背起老头，朝对岸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立刻转身，消失在树丛中。
信使看向林风：“祭司大人让我再转达一句：九天后，丰收庆典，王宫广场。他会亲自启动仪式。如果你真想阻止，那就来吧——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沼泽边缘的树林里。
林风快速冲过沼泽。
泥水溅起，他花了四十秒到达对岸。
艾米莉迎上来：“你没事吧？刚才——”
“我没事。”林风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都没受伤。”艾米莉说，“但他们刚才用弩指着我们的时候，我感觉…很不舒服。不是害怕，是那种能量层面的压制，就像在灰石村被诱导波段影响一样。”
林风点头。
暗影之握的人已经能使用小范围的情绪压制技术了，这说明维克多的研究确实在快速进展。
“先离开这里。”他说，“渡口还有多远？”
“大概一公里。”一个搬运工说，“刚才那些人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林风警惕起来：“也就是说，渡口可能已经暴露了。”
他接通通讯：“初号，渡口情况如何？”
“雷克斯小队刚刚抵达渡口，没有发现敌人。但他们检测到附近有能量残留，建议你们从东侧绕行，不要直接过去。”
“收到。”
队伍改道，从沼泽东侧绕了一个大圈。
多花了半小时，但安全第一。
早上七点，他们终于抵达渡口。
那是个废弃的小码头，木栈桥已经腐烂了一半。
河边停着一艘简陋的木船，雷克斯站在船头，朝他们招手。
“这边！”
林风带着人上船。
船不大，挤下八个人已经很勉强。
雷克斯和两个队员开始划船，船桨推开浑浊的河水，向对岸驶去。
“刚才渡口附近有埋伏，”雷克斯边划船边说，“六个人，藏在树林里。我们绕开后才出现的，但没追上来，只是看着我们离开。”
“是暗影之握的人。”林风说，“他们故意放我们走。”
“为什么？”
“维克多想让我们继续当对照组。”林风看向逐渐远去的王都城墙，“他在收集我的战斗数据，完善他的实验模型。放我们离开，是为了九天后能在庆典上看到更精彩的表现。”
雷克斯啐了一口：“疯子。”
“但他很聪明。”林风说，“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所以故意露一些破绽，引我们深入。仓库的老头是诱饵，刚才的信使也是。所有这些都是他实验的一部分。”
船靠岸。
对岸是一片树林，树林外停着一辆带篷马车。
阿尔方斯从车里探出头：“快点，这里不安全。”
众人迅速上车。
马车启动，沿着林间小路向北行驶。
车厢里，艾米莉开始给三个受害者做详细检查。
林风把黑袍老头的徽章和信使的话转述给阿尔方斯。
“扭曲藤蔓缠绕眼睛…”阿尔方斯皱眉，“这是窥视者徽章，暗影之握内部高阶研究员的标志。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信使不是普通成员，是核心研究人员之一。”
“他亲自来送信，说明维克多很重视你。”初号的声音从通讯装置里传出，“但也说明，他们的准备已经基本完成，不怕暴露身份了。”
林风靠在车厢壁上，感觉疲惫涌上来。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休息过。
“九天后…”他喃喃，“丰收庆典，王宫广场。”
“你想去？”艾米莉问。
“必须去。”林风睁开眼睛，“那是维克多选定的最终舞台，也是我们唯一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的机会。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更多准备。”
他看向阿尔方斯：“老头体内的控制节点，能分析出什么？”
“需要时间。但至少能知道维克多的生物控制技术到了什么水平，以及他可能还有哪些底牌。”
马车在颠簸中前进。窗外，王都的轮廓逐渐消失在树林后方。
而在王都地下实验室里，维克多看着被送回来的黑袍老头，满意地点点头。
“控制节点完好，战斗数据完整。”他转身对助手说，“给林风的‘礼物’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按照您的吩咐，混在那三个受害者体内，他们检测不到的。”
“很好。”维克多走到培养槽前，看着里面逐渐成形的能量体，“九天后…当欲望的洪流席卷王都时，那些礼物就会激活。到时候，我的对照组将亲自体验…被自己的守护之心反噬的滋味。”
他笑了，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真是令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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