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入口的铁栅栏被撬开了，锈迹斑斑的铰链处留着新鲜刮痕。
林风侧身钻进去，脚下立刻踩进及踝深的污水。
水很凉，带着腐烂的酸臭味。
隧道是拱形的砖石结构，宽约两米，高度勉强能站直。
墙壁上每隔十几米有个凹槽，里面放着早已熄灭的油脂灯。
唯一的光源来自隧道顶部偶尔出现的铁栅栏排水口，月光从栅栏缝隙漏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
林风打开驱动器上的微型照明灯，淡白色的光束切开黑暗。
水面上漂浮着垃圾：烂菜叶、破布、老鼠尸体。
空气潮湿闷热，呼吸时能感到水汽黏在喉咙里。
他沿着水流方向前进——按照地图，艾米莉他们应该往西走。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岔路。
左边的主隧道继续延伸，右边是条更窄的支路，水流从那里涌出。
林风蹲下，检查地面。
污水里能看到几处新鲜的搅动痕迹，方向是主隧道。
但支路口的砖墙上有道很浅的擦痕，像是有人肩膀蹭过——高度和艾米莉差不多。
他犹豫了一秒，选择了支路。
支路更窄，必须弯腰才能通过。
污水深度增加到膝盖，水流声在狭窄空间里被放大成轰鸣。
走了约三十米，前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艾米莉？”林风压低声音。
“这边！”声音从前方拐角传来。
林风加快脚步。
拐过弯，隧道豁然开朗——这里是个圆形的汇流池，直径约五米，三条支流在这里汇聚。
水面中央有块露出水面的石台，艾米莉和五个俘虏就在石台上。
三个受害者靠坐在墙边，眼神呆滞但呼吸平稳。
黑袍老头被捆着扔在角落，两个搬运工缩在另一边。
艾米莉正用湿布给一个受害者擦脸，看到林风，她明显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她问。
“嗯。你们呢？”
“还算顺利，就是路不好走。”艾米莉看了眼老头，“他一直没醒，但胸口的纹身…好像在动。”
林风走过去蹲下。
老头胸口的暗红纹身确实在缓慢蠕动，像皮肤下有虫子在爬。
他启动能量感知，看到纹身深处有微弱的能量脉冲，每三十秒一次，像心跳。
“他在发送信号，”林风说，“但很微弱，应该是被下水道的砖石和水流干扰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从包里取出地图，在照明灯下展开。“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他指着汇流池的标记，“往西再走两百米，有个维修井能通到地面，位置在废弃教堂北面的荒地。”
“距离呢？”
“直线不远，但下水道弯弯绕绕，实际要走四百米左右。”林风收起地图，“问题是这五个人。”他看向三个受害者，“他们能自己走吗？”
艾米莉摇头：“勉强能站，但走不快。特别是这个——”她指向中间那个最瘦弱的男人，“他被抽取的能量最多，现在连保持清醒都困难。”
林风估算了一下时间。
从旅店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维克多的人可能已经发现下水道入口了。
拖着五个行动不便的人走四百米，至少需要一小时。
太慢了。
“分两批走，”他说，“你带两个搬运工和两个状况稍好的受害者先走，到维修井后上去等我。我带老头和那个最虚弱的，半小时后跟上。”
“为什么分两批？”
“如果被追上，至少能保住一部分人。”林风看向艾米莉，“而且你需要尽快把情报送出去。初号和阿尔方斯需要知道维克多的手下有改造人特征。”
艾米莉咬了咬嘴唇：“那你小心。”
“会的。”
第一批人准备出发。
两个搬运工还算配合——他们知道被抓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跟着林风他们至少有机会活命。
两个受害者被搀扶着站起来，脚步虚浮。
艾米莉在前方探路，林风帮她把人一个个从石台挪到隧道边。
污水冰凉，一个受害者刚踩进去就打了个哆嗦。
“坚持一下，”艾米莉轻声说，“出去就暖和了。”
四人慢慢消失在隧道拐角。林风回到石台，看着剩下的两人：昏迷的老头和那个最虚弱的受害者。
受害者睁开眼睛，眼神迷茫：“我们…在哪？”
“安全的地方。”林风说，“能站起来吗？”
男人尝试了一下，腿软得站不住。
林风扶他坐好，从包里取出水和干粮。“吃点东西，恢复点力气。”
男人小口喝水，手在发抖。“我梦见…好多钱…堆成山…”他喃喃，“然后老头给我喝东西…甜的…然后就记不清了…”
“那是药物诱导。”林风检查他的瞳孔，瞳孔有些涣散，“你的精神被抽取了一部分，需要时间恢复。”
“会…会变成傻子吗？”
“不会，但可能会忘掉一些事情。”林风实话实说，“不过忘了也好，有些事不值得记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男人沉默了，低头啃着干面包。
林风看向隧道深处。
水流声在黑暗中回响，偶尔传来老鼠的吱吱声。
他启动驱动器的能量扫描，范围设定为五十米。
扫描结果显示，除了他们两人和前方艾米莉一组的生命信号，隧道里还有别的动静——不是老鼠，是更大的东西，在缓慢移动。
距离约四十米，方向…是汇流池的另一条支路。
他关掉扫描，抽出卡片。
【Attack Ride——】
【Blaster！】
光子破坏枪在手，他走到那条支路的入口，枪口对准黑暗。
隧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很多条腿在爬行。
声音在距离二十米处停住了。
林风屏住呼吸。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看着他，不是视觉上的看，是某种能量层面的感知。
然后，声音开始后退，渐渐消失。
“那是什么？”身后的受害者颤抖着问。
“不知道。”林风收起枪，“但没靠近就好。”
他看了眼时间，艾米莉他们走了十五分钟，应该已经走出近百米了。
再等十五分钟，就该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林风搀扶着受害者站起来。
男人的腿还在抖，但勉强能迈步。
老头被林风用绳子捆在背上，像个沉重的背包。
他们走进主隧道。
污水更深了，到大腿位置，每走一步都费力。
林风一手扶着受害者，一手举着照明灯，速度很慢。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
林风立刻停下，关掉照明灯。
黑暗中，他听到不止一个声音——是很多细碎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围过来。
他启动能量扫描。
屏幕上显示，周围出现了至少八个生命信号，体型不大，但移动很快。
而且这些信号的能量特征很奇怪，混杂着生物活性和暗红污染能量。
“躲到我后面。”林风把受害者推到墙边，自己挡在前面。
他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照明弹——阿尔方斯给的炼金制品，拔掉保险，扔向前方。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隧道。
林风看清了那些东西。
是老鼠，但体型有野猫那么大。
皮毛脱落了大半，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溃烂皮肤。
眼睛是浑浊的红色，嘴里滴落着粘稠的唾液。
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爪子——前端长出了类似晶石的增生，在光线下泛着暗红光泽。
八只，不，十只。
从污水里爬出来，围成一个半圆。
“污…污染生物…”身后的受害者声音发抖。
领头的那只大鼠发出一声尖啸，扑了过来。
林风开枪。
光弹精准命中，大鼠在半空中炸成一团暗红血雾。
但另外几只趁机从两侧扑上，速度快得惊人。
他来不及换目标，直接抬起左臂格挡。
一只大鼠咬在装甲上，晶石爪子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另一只扑向他的腿——
受害者突然尖叫着捡起水里的半截木棍，狠狠砸向那只鼠。
木棍断裂，大鼠被砸进水里，但立刻翻身爬起。
林风右手枪口下压，连开三枪，解决最近的三只。
但更多的鼠从黑暗里涌出来，数量增加到十五只以上。
“它们…它们在召唤同伴！”受害者大喊。
确实，领头的那只鼠一直在发出高频尖啸，声音在下水道里回荡。
远处传来回应，更多的脚步声在靠近。
林风背上的老头突然动了。
不是醒来，而是身体剧烈抽搐，胸口的纹身爆发出刺眼的暗红光芒。
鼠群像受到刺激般更加疯狂，不顾伤亡地扑上来。
“他在控制鼠群！”林风意识到问题。老头的纹身不光是信号发射器，还是某种生物控制节点。
他反手从背上扯下老头，按进污水里。
暗红光芒在水下闪烁了几下，黯淡下去。
鼠群的动作明显一滞。
但已经晚了。
隧道前后都出现了鼠群，数量超过三十只，把退路完全堵死。
林风看了眼受害者：“会憋气吗？”
“什么？”
“憋气。”林风从包里取出最后两个照明弹，同时拔掉保险，“我数到三，你深吸一口气，蹲进水里。一、二——”
“三！”
照明弹扔向两侧。
刺眼的白光和刺鼻的烟雾瞬间充满隧道。
鼠群发出痛苦的尖啸，慌乱地后退。
林风拉着受害者蹲进污水。
水很脏，但能隔绝光线和烟雾。
他屏住呼吸，感觉有老鼠从头顶游过，爪子刮过他的头盔。
二十秒。
三十秒。
水面上方的动静渐渐小了。
林风慢慢抬起头，露出水面。
隧道里弥漫着烟雾，能见度很低。
地上躺着七八只鼠的尸体，其他的不见了。
照明弹还在燃烧，但火光已经开始减弱。
他拉起受害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呛了几口水，剧烈咳嗽。
“走，趁现在。”
两人一尸继续前进。
林风拖着昏迷的老头，受害者扶着他的胳膊，速度比之前更慢了。
又走了约一百米，前方出现微弱的亮光——不是月光，是某种稳定的光源。
“是艾米莉的照明术。”林风加快脚步。
拐过最后一个弯，维修井就在眼前。井壁上有锈蚀的铁梯，上方井盖被掀开了，月光从洞口洒下来。
艾米莉正蹲在井口，听到动静立刻探头。
“林风！”
“接一下。”林风先把受害者托上去，艾米莉和两个搬运工合力把人拉上去。然后是老头，最后是林风自己。
爬出井口，外面是荒地。
杂草丛生，远处能看到废弃教堂的轮廓。
夜风吹过，带着草叶和泥土的味道，比下水道里的空气清新太多。
两个搬运工瘫坐在地上喘气。
受害者躺倒在草丛里，眼睛看着星空，像是重获新生。
艾米莉检查了林风身上的伤——装甲有几处刮痕，但没有破损。“那些老鼠…”
“污染生物，被老头控制的。”林风看向地上的老头，“他的纹身不简单，可能是维克多实验的一部分。”
他接通通讯：“初号，我们出来了。位置在废弃教堂北面荒地。派接应的人过来，另外准备隔离室，俘虏体内有生物控制装置。”
“明白。雷克斯已经带人在王都外围待命，坐标发给你，距离你们约两公里。但有个问题——”初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王都西侧城墙刚刚加强了巡逻，银翼骑士团调来了两个小队，说是追捕逃犯。你们现在移动可能会被发现。”
林风看向王都方向。
城墙上的火把明显比之前密集，还能看到移动的人影。
“能绕开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你们带着伤员，速度会很慢。”初号调出地图，“建议：先在荒地找个地方隐蔽，等天亮再行动。白天巡逻反而会放松，因为逃犯通常不会在白天露面。”
林风看向艾米莉。
她点头：“三个受害者需要休息，特别是那个最虚弱的，再赶路可能会休克。”
“那就这么办。”林风环顾四周，荒地边缘有片小树林，“去树林里，轮流守夜。”
他们把五人转移到树林深处。
艾米莉用自然能量制造了一个简易的隐蔽结界——不是完全隐形，但能模糊轮廓和降低存在感。
林风在外围布置了几个简易警报装置。
凌晨两点，一切安顿好。
林风坐在一棵树下守夜。艾米莉靠在旁边，闭着眼睛但没睡着。
“你在想什么？”她忽然问。
“维克多的计划进度。”林风说，“黑袍老头只是个小角色，但已经掌握了控制污染生物的技术。这说明维克多的研究比我们预想的更深入。他在王都的布局，可能已经完成了大半。”
“那我们还有机会阻止吗？”
“有。”林风看向王都方向，“只要我们比他快一步找到核心。黑袍老头是个线索，他体内的纹身、他控制的鼠群、还有他仓库里的那些装置…所有这些连起来，应该能指向维克多的主实验室。”
“然后呢？”
“然后进去，拆掉，把他揪出来。”林风说得简单，“当然实际操作会复杂得多，但基本思路是这样。”
艾米莉笑了：“听起来像是你会说的话。”
“因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林风调整了下坐姿，“维克多是个学者，学者喜欢做实验、收集数据、追求完美。但他的弱点也在这里——实验室是他的根基，只要毁了实验室，他的大部分计划就会瘫痪。”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城墙方向的巡逻队。声音由远及近，又在树林外停住，交谈几句后远去。
夜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林风。”艾米莉睁开眼睛，“如果…我是说如果，维克多的实验成功了，王都真的变成了欲望共振场…我们能救多少人？”
林风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他最终说，“但我知道一件事——只要我们还站着，就不会让他成功。”
艾米莉看着他，月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照亮那双坚定的眼睛。
“嗯。”她重新闭上眼睛，“我相信你。”
凌晨三点，王都某处地下实验室。
维克多站在培养槽前，看着槽内漂浮的人形轮廓。
轮廓已经有了清晰的五官，皮肤下流动着暗红光泽。
“祭司大人。”一个手下走进来，单膝跪地，“七号仓库的老约翰失去联系，追踪信号最后出现在西林区附近。另外，派去银橡树旅店的五支小队…全部失联。”
维克多没有转身：“他们遇到什么了？”
“现场有打斗痕迹，但没有尸体。旅店老板说是有很能打的人把客人带走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很能打的人…”维克多笑了，“我的对照组开始行动了。很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转身，走向实验台。
台上摆着四个培养罐，每个罐子里都封存着一团高度浓缩的暗红能量，能量内部隐约能看到人脸轮廓。
“欲望电池的制造进度？”
“已经完成百分之七十。还差最后三个高纯度样本，预计在丰收庆典前能完成。”
“抓紧时间。”维克多抚摸着培养罐冰冷的表面，“我的最终实验…需要足够的能量启动。而丰收庆典，将是最好的舞台。”
手下低头：“是。另外，法师塔那边，玛尔莎法师正在串联反对派系，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让她去。”维克多不在意地摆摆手，“学术争论只会分散注意力。等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一切都晚了。”
他走到墙边，拉开厚重的帷幕。
后面是一张巨大的王都地图，地图上标记着十几个红点，红点之间用暗红的线连接，形成一个覆盖全城的网络。
网络中心，王宫的位置，画着一个醒目的倒计时标记。
【欲望升华仪式：倒计时9天】
维克多盯着那个数字，嘴角浮起微笑。
九天后，王都五十万人的欲望将同时点燃，汇集成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
而他，将在这洪流中完成最终的蜕变。
至于那个叫林风的假面骑士…
“你就尽情挣扎吧，”他轻声自语，“越是挣扎，实验数据就越有价值。”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夜空。
新的一天开始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