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仓库区三号仓库后门，一点整。
林风和艾米莉到的时候，已经有四个人等在那里了。
四人都穿着半旧的皮甲，武器各有不同：一个拿双手斧的壮汉，一个握短剑配小圆盾的瘦子，一个背着长弓的高个，还有个用双匕首的矮个子。
壮汉最先开口，声音低沉：“付钱的？”
林风点头，亮出十枚银币。“先付一半。任务完成再付另一半。”
“什么任务？”拿短剑的瘦子问。
“码头区七号仓库，救三个人，制服里面的守卫。守卫至少两个，可能更多。目标是活着把人带出来，尽量不要杀人。”
背长弓的高个挑起眉毛：“不杀人？那得加钱。”
“为什么？”艾米莉问。
“因为制服比杀掉麻烦。”高个耸耸肩，“杀人一刀的事，制服得费劲，还容易受伤。”
林风又加了五枚银币。“这些够麻烦费吗？”
四人交换了下眼神。壮汉伸手收了钱：“行。计划？”
“仓库有两个门，前门和后门。后门是卸货用的，前门临街。”林风在地上用石子画出简图，“你们四个分两组，两人堵前门，两人跟我从后门进。进去后迅速控制现场，找到被关的人，带出来。”
“里面的守卫什么水平？”双匕首的矮个子问，声音尖细。
“一个老头，会用某种邪术。两个搬运工，应该只是打手。但仓库里可能有陷阱或者机关，小心点。”
壮汉掂了掂手里的斧子：“老头归我。邪术怕近身，我冲上去他就没时间念咒。”
“可以。”林风看向艾米莉，“你在外面接应，人救出来后立刻检查，有伤的先处理。”
“明白。”
“最后问一句，”短剑瘦子盯着林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管这事？”
“管闲事的人。”林风收起石子，“还有问题吗？”
四人摇头。
“那就出发。一点四十在仓库后面的巷子集合。”
一点三十五分，码头区七号仓库后巷。
林风和壮汉、矮个子一组，躲在巷子口的杂物堆后面。
前门那边，高个和瘦子已经就位，藏在对面建筑的阴影里。
仓库很安静。
后门锁着，但林风记得昨天老头是用钥匙开的锁。他朝矮个子使了个眼色。
矮个子点头，摸到门边，从皮甲里掏出两根细铁丝，插进锁孔。
他耳朵贴在门上，手指轻微动作。
五秒后，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开了。”矮个子低声说。
林风看向壮汉：“进去后你直冲老头，别让他有机会施法。矮个跟我处理搬运工。”
“行。”
一点三十八分。
远处传来马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辆带篷马车停在仓库前门。
车夫跳下来，敲了敲门。
门开了条缝，黑袍老头露了下脸，点点头。
车夫回身打开车厢门，和另一个从车里下来的人一起，从车厢里拖出三个麻袋。
麻袋在动。
“就是现在。”林风说。
矮个子轻轻推开后门。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但被前门那边的动静掩盖了。
三人闪身进去。
仓库里光线昏暗。
前门那边，老头和车夫正把三个麻袋往仓库里拖。
麻袋里的人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快点，”老头沙哑的声音响起，“两点前得弄完，下午还有一批货要送。”
“知道了。”车夫嘟囔着。
林风打了个手势。
壮汉双手握斧，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响亮。
老头和车夫同时转头。
“什么人？！”老头厉喝，手已经伸进黑袍。
壮汉不说话，只是加速前冲，斧刃在昏暗光线中划出一道寒光。
距离迅速缩短——十米，五米，三米……
老头的手从黑袍里抽出来，手里握着一枚暗红色的晶石。
晶石亮起的瞬间，仓库地面的阴影突然蠕动起来，像活物般扑向壮汉的脚踝。
“小心！”林风喊。
壮汉反应极快，前冲的脚步硬生生止住，斧子下劈，斩向阴影。
斧刃穿过阴影，像砍进粘稠的沥青，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阴影顺着斧刃往上爬。
“没用的，”老头冷笑，“影缚术一旦接触，就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风已经冲到侧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短棍——那是阿尔方斯给的炼金装置之一。
短棍顶端亮起刺眼的白光，白光照射下，阴影发出滋滋的响声，快速收缩、消散。
“圣光类武器？”老头瞳孔一缩，“你们是教会的人？”
“猜错了。”林风甩出短棍，棍身在空中延长，变成一根两米长的光鞭，抽向老头握晶石的手。
老头后退，但光鞭如影随形。
啪的一声，晶石脱手飞出，砸在墙上，裂开。
仓库里的阴影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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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恢复自由，怒吼一声，再次前冲。
这次斧刃结结实实地架在了老头脖子上。
“别动。”壮汉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另一边，矮个子已经缠上了车夫。
车夫从腰间拔出短刀，但矮个子的双匕首快得像毒蛇，三次交锋就在车夫手臂和大腿上留下三道伤口。
车夫痛呼，短刀脱手。
林风看向仓库角落——那里还站着第三个人，是之前见过的另一个搬运工。
那人脸色发白，转身想跑，但后门已经被林风进来时顺手关上了。
“投降还是挨打？”林风问。
搬运工举起双手：“投、投降！”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林风让壮汉把老头捆起来，矮个子处理两个搬运工。
艾米莉从后门进来，第一时间冲向那三个麻袋。
麻袋解开，里面是三个被绑着、嘴里塞着布的男人。
都是三四十岁，衣着破烂，像是流浪汉或短工。
三人眼神涣散，皮肤上有暗红色的符文印记，还在微微发光。
“他们被下药了，”艾米莉快速检查，“药效还没过，但符文正在抽取他们的情绪能量。得马上清除。”
她从药草包里取出一个小罐，打开，里面是琥珀色的药膏。
她用指尖蘸取药膏，涂抹在符文上。
药膏接触符文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暗红光芒快速黯淡。
第一个人的符文清除完毕时，他剧烈咳嗽起来，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你…你们是谁？”他虚弱地问。
“救你的人。”艾米莉说，“别说话，保存体力。”
她继续处理另外两人。
林风走到被捆的老头面前蹲下。
老头的黑袍在打斗中被扯开，露出里面瘦骨嶙峋的身体。
他的胸口、手臂上都纹着和墙上符文类似的图案，那些图案在皮肤下微微蠕动，像有生命。
“维克多在哪？”林风问。
老头盯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暗红光芒闪了闪。“你认识祭司大人？”
“回答我的问题。”
老头笑了，笑声像破风箱：“我不会说的。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林风看向老头胸口的纹身。
纹身蠕动得更厉害了，暗红光芒从皮肤下透出来。
“他在自毁！”艾米莉惊呼。
林风迅速伸手按住老头胸口。
基座驱动器亮起光芒，四重网络的净化能量注入。
暗红光芒与净化能量激烈对抗，老头身体剧烈颤抖，嘴里涌出黑血。
三秒后，暗红光芒被强行压制回去，纹身停止蠕动。
老头瘫软在地，大口喘气，但眼神里的疯狂丝毫未减。
“没用的…”他嘶哑地说，“祭司大人的计划…你们阻止不了…欲望…欲望是永恒的…”
林风站起身，看向艾米莉：“他们三个能走吗？”
“勉强可以，但需要人扶着。”
林风看向四个雇佣兵：“任务变更。你们护送这三个人去银橡树旅店，交给老板老杰克。告诉他安置在安全房间，等我们回去。”
壮汉皱眉：“那钱…”
“加一倍。”林风说，“送到后找老杰克领。”
四人交换眼神，点头。
三个受害者被扶起来，在雇佣兵的搀扶下从后门离开。
仓库里只剩下林风、艾米莉、老头和两个被捆的搬运工。
林风走到那两个搬运工面前：“你们知道多少？”
两人脸色惨白。
车夫先开口：“我们…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老头雇我们抓人，一个活人十银币。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抓来的人送去哪？”
“大部分都装箱运走了，具体去哪…我们真不知道。送货是另一批人负责。”
林风盯着他们看了几秒，转向老头：“你的‘货’都送去哪了？”
老头闭着眼，不说话。
林风从怀里掏出通讯装置，启动扫描模式，对准老头全身。
装置屏幕显示出复杂的能量流向图——老头体内的暗红能量正通过胸口的纹身，与某个遥远的源头保持着微弱但持续的联系。
“他在发送定位信号。”零号的声音在装置里响起，“信号很隐蔽，但确实存在。源头方向…王都中心区域，具体坐标被干扰无法精确定位。”
林风关掉装置，看向艾米莉：“他不能留。维克多可能已经知道出事了。”
“杀了他？”
“不，带回去。初号和阿尔方斯需要活体样本研究。”林风用短棍在老头颈侧一点，老头身体一僵，昏迷过去。
他看向两个搬运工：“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们去指证维克多，可能会死，但有机会活命。第二，我现在把你们交给卫兵，罪名是绑架和协助邪教，结果肯定是绞刑。”
两人脸色更白了。
“我…我们选第一个。”车夫颤抖着说。
“很好。”林风解开他们的绳子，“但别想跑。我在你们身上留了追踪印记，跑到哪我都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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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五十五分，他们离开仓库。
艾米莉扶着还在昏迷的老头，林风押着两个搬运工，从后巷快速撤离。
前门的马车还停在那里，但车夫已经被带走，马匹不安地踏着蹄子。
他们没回主街，而是钻进码头区错综复杂的小巷网络。
路上遇到两拨巡逻的卫兵，但都提前躲开了。
二点二十分，回到银橡树旅店。
老杰克在大堂，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人，独眼眯了眯。“楼上最里面的房间空着，隔音好。”他扔过来一把钥匙，“但这么多人住进来，迟早会被注意到。”
“只住一晚。”林风接过钥匙，“明天我们会转移。”
上楼时，三个受害者已经安置在另一个房间，雇佣兵守在门外。壮汉看到林风，走过来：“人送到了。钱呢？”
林风数出剩余的佣金，又加了一倍。“今天的事，忘掉。”
壮汉收钱，掂了掂：“放心，我们这行有规矩。”他顿了顿，“不过提醒一句——你们惹上的事不小。码头区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几拨人在找什么。”
“什么人？”
“不像卫兵，也不像普通混混。穿得普通，但动作很训练有素，眼神也凶。”壮汉说完，带着其他三人下楼离开。
林风和艾米莉把老头和两个搬运工关进最里面的房间。
老头还在昏迷，搬运工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艾米莉检查了三个受害者的情况。“符文清除了，但精神损伤需要时间恢复。至少三天内他们没法正常思考。”
“能问出话吗？”
“勉强可以，但可能记忆不全。”
林风走到其中一个受害者床边。那人已经醒了，但眼神呆滞，盯着天花板。
“你们被抓之前，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袍的老头？”林风问。
那人缓慢地转头，看向林风。嘴唇动了动：“老头…给药…说能吃饱…”
“药？”
“甜的…喝了就做梦…梦见好多钱…好多吃的…”那人眼神涣散，“然后…然后就到这里了…”
艾米莉低声说：“药物诱导配合符文抽取，先激发欲望，再抽取能量。这和灰石村的模式一样，但更粗糙。”
林风点头，走出房间。在走廊里，他接通通讯装置。
“初号，收到三个人体样本和一个活体俘虏。需要立刻分析他们体内的污染情况和能量残留，找出维克多的位置线索。”
“明白。阿尔方斯已经准备好隔离实验室。但运输是个问题——你们怎么把他们送出王都？”
林风看向窗外。天色渐暗，街道上开始亮起灯火。
“用莉娅公主的渠道。”他说，“我联系她，安排一辆‘王室物资运输车’。但需要时间，至少要到明天早上。”
“风险很高。如果维克多已经警觉，他可能会在城门设卡。”
“所以得抓紧。”林风结束通讯，转向艾米莉，“你留在这里照看他们。我去找莉娅公主。”
“现在？王室区域晚上戒备更严。”
“有授勋推荐文书，我能进去。”林风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十分，“争取两小时内回来。这期间如果有人来…”他从行李里取出一个小装置递给艾米莉，“按这个按钮，我会立刻知道。”
艾米莉接过装置：“小心。”
林风点头，快速下楼。
大堂里，老杰克还在擦杯子。看到林风，他抬了抬眼皮：“要出门？”
“嗯。如果有人来找麻烦…”
“我会敲三下天花板，你们从后窗走。”老杰克说，“后巷连着下水道入口，虽然脏，但能通到城西。”
“谢了。”
林风走出旅店，融入旧城区傍晚的人流中。
街道上，卖晚餐的小贩开始出摊，空气里飘着烤面包和炖菜的香味。
行人匆匆，都想在天黑前回家。
但在人群里，林风注意到几个不协调的身影——三个人，分散在街道两侧，看似随意走动，但目光不断扫视周围，像是在找什么。
其中一个人的视线和林风对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林风低头，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小巷。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他握紧了驱动器。
狩猎开始了——而这一次，他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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