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墟几乎是立刻就接起了电话，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绷紧，语气也变得格外简洁：“嗯，我知道了。”“马上到。”“好。”
三言两语，电话便被挂断。
江墟站起身，动作迅速地拿起靠在门边的行李箱，拉链被拉得“刺啦”作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仓促。
江旭端着洗好的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动作顿住了：“哥，怎么了？”
江薇薇也放下了相框，抬起头，眼里满是茫然：“大哥，你要走了吗？”
江墟的脚步顿了顿，他转过身，看向一脸不舍的弟弟妹妹，眼底闪过一丝歉疚，却还是点了点头：“临时有急事，得立刻走。”
话音落下，小小的客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
昨夜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转眼间，就要面临分别。
江旭看着大哥手里沉甸甸的行李箱，看着他鬓角还未散去的风尘，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这么急？不多待两天吗？”
江墟摇了摇头，他走到江旭面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稳，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不了，事情紧急。”
他又看向江薇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带着兄长的宠溺，“在家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别总欺负你哥。”
江薇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大哥从来都是这样，来去匆匆，像是一阵风，短暂地停留在他们的世界里，又义无反顾地奔赴远方。
江旭送大哥到院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哥，一路小心。”
“放心。”江墟回过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坚毅，也带着释然，“照顾好薇薇，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提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清晨的薄雾里。
他的脚步很快，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江旭和江薇薇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楼道，久久没有动。
“哥……”江薇薇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江旭沉默着，伸出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他也不知道答案。
或许是明年，或许是更久以后。
他看着大哥消失的方向，心里明白，大哥的肩上，扛着他们无法想象的重担。
那些他不愿言说的秘密，那些他必须去做的事情，都化作了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分别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纵有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小区里的鞭炮碎屑还在，暖灯还在，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已经不在了。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大哥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着清晨的寒意，弥漫在心头，久久不散。
江旭抬手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子，转过身，伸手去拉家门的把手：“走吧薇薇，进屋了，外面风大。”
江薇薇点了点头，刚要抬脚，对面的防盗门却“咔哒”一声，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里还拎着一个刚拆封的快递盒。
江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头微微一蹙，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咦？江旭，你家大哥又走了吗？”
女子先开了口，声音清脆，像山涧的泉水叮咚作响。
这一声称呼，瞬间唤醒了江旭的记忆。他恍然想起，眼前这人，是住在对门的邻居，名叫李若梦。
平日里，两人鲜少有交集，大多是在下班回家或者倒垃圾的时候偶遇，彼此点头打个招呼，算是认识，却从未有过深聊。
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房门大多时候都紧闭着，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是的，”江旭回过神，对着她笑了笑，语气随和，“大哥临时有急事，一大早就走了。”
“嗯，那也没办法。”
李若梦点了点头，随手将快递盒放在门边的鞋柜上，目光掠过江旭和江薇薇脸上残留的失落，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楼道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江旭看着李若梦孤身一人的身影，又想起今天还是正月里，家家户户都该是热热闹闹的团圆光景，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便顺口问道：“不过，话说李姐，这大过年的，你还是一个人在家吗？”
这话一出，李若梦先是愣了愣，随即释然地笑了笑，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嗨呀，一个人住习惯了，这有啥的。”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洒脱，可江旭还是从那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一个人的年，纵是再自在，也难免会有些冷清。
江旭心念一动，想起屋里还温着的饭菜，还有满桌的年味，便主动开口邀请：“既然这样，李姐，要不今天来我家一起吃个饭吧？家里还有不少菜，热闹热闹。”
“是啊是啊李姐！”江薇薇也连忙附和，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真诚，“我哥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你一起来吧，人多吃饭才香呢！”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又热情，让人不忍心拒绝。
李若梦看着江薇薇那张可爱的笑脸，又看了看江旭真诚的眼神，原本有些犹豫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眉眼弯起，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那……好吧，那就打扰你们兄妹俩了。”
“不打扰不打扰！”江薇薇笑得更欢了，连忙侧身让开位置，“李姐快进来吧！”
江旭也笑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若梦拎起放在门边的水果篮——那是她一早去超市买的，原本打算自己慢慢吃，此刻却正好当作伴手礼。
她抬脚走进江旭家的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扑面而来，夹杂着糖果和瓜子的甜香，瞬间就将那点独处的冷清，驱散得无影无踪。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楼道的寂静，屋里的暖光倾泻而出，将三个人的身影，拉得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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