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起身着一袭简朴的青衫,独自前往天玑峰的养元谷。
养元谷位于天玑峰后山一处灵气相对温和的谷地,环境清幽。
谷内溪流潺潺,奇花异草遍布,药香隐隐,设有专门的聚灵、疗伤阵法,是乾元山弟子受伤后静养调息的专属区域。
谷中建筑多以竹木搭建,分布稀疏,力求贴近自然,利于心神安宁与伤势恢复。
作为新晋的第七圣子,元起踏入养元谷的瞬间,便惊动了此地的管事长老。
那是一位须发花白、面容慈和的金丹中期老年修士,见到元起,脸上立刻堆满了恭敬之色,快步迎上。
“不知圣子驾临养元谷,有失远迎,还请圣子恕罪!” 长老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长老不必多礼。” 元起虚扶一下,开门见山道,“我此来,是想探望一下在此疗养的钟跃明师弟。”
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道:“原来如此。钟师侄确实在此静养。圣子请随我来,老朽这就带您过去。” 说罢,他下意识地就要运转法力,驾起遁光。
“不必飞行。” 元起却摆手制止,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我们慢慢走过去便好。”
长老闻言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元起的用意。这位圣子,是要步行前往钟跃明的住处!
在这人人皆可御器飞行的修真之地,步行前往一个“失势废人”的居所,这其中蕴含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不是以高高在上的圣子身份去“视察”或“怜悯”,而是以一种更为郑重、近乎平等的姿态去“拜访”!
想到外间传闻这位圣子与钟跃明或有旧谊,长老心中更加凛然。看来关系比想象的还要深厚!这分明是来给钟跃明站台来了!
“是,是!圣子请随老朽这边走。” 长老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收敛法力,在前方引路,真的就这么陪着元起,一步步朝着谷内深处走去。
一位当红圣子,一位金丹长老,不驾遁光,反而在养元谷内徒步而行,这“奇怪”的行径,再加上元起那辨识度极高的身份,立刻吸引了谷内众多疗养弟子和执事人员的注意。
无数道好奇、探究、惊讶的目光从各处投来。
“是第七圣子元起!”
“他怎么来养元谷了?”
“步行?这是要去哪里?”
“看方向……好像是往后面那片僻静的院子去?”
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当看到元起在长老的引领下,最终停在了钟跃明那处位于谷地偏僻角落的小院门前时,许多人更是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钟跃明?他来找钟跃明?”
“他们认识?关系很好吗?”
“钟跃明都那样了,圣子还亲自步行来看他……”
“这是要给钟跃明撑腰啊!”
“看来以后对钟跃明那边,得收敛点了……”
种种复杂的议论在人群中蔓延,许多人看向那座僻静小院的目光,悄然发生了变化。
将元起送至小院门口,引路的长老很识趣地躬身告退:“圣子,老朽便不打扰您与钟师侄叙旧了。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谷中执事即可。”
“有劳长老。”元起点点头。
待长老离去,元起独自站在小院门前。这里虽然偏僻,但是条件并不差,是一座十分精致的疗养院落。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院门。
过了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略带憔悴、修为只有炼气期的年轻女修的脸庞。
她看到门外气度不凡的元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似乎认出了元起的身份,眼底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与害怕,但表面上却立刻换上了十分恭敬、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低着头道:
“这位前辈……钟、钟师叔他伤势未愈,精神不济,此刻已经休息了。您……您可否改日再来?”
元起知道她在撒谎。以他如今九十九里的强悍神识,在踏入养元谷时,谷内的一切便已了然于胸。
钟跃明此刻就在屋内静坐调息,虽然气息萎靡,但绝非在沉睡。而且,在这养元谷内,无人能察觉他神识的悄然探查。
他没有点破女修的谎言,只是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我知道他没有休息。”
女修身体微微一僵。
元起继续道:“劳烦你去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故人元起,求见。”
“啊?!” 女修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布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呆呆地看着元起,仿佛石化了一般,几个呼吸都没能反应过来。
元起?那个传说中的名字?那个……如今乾元山如日中天的第七圣子元起!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血色上涌,又是激动又是惶恐,连忙躬身,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拜、拜见圣子!弟子……弟子有眼无珠,不知是圣子您亲自前来,方才……方才有所欺瞒,还请圣子赎罪!弟子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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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我理解。” 元起笑容不变,语气依旧平和,“去帮我通禀一下吧。”
“圣子,您、您请进!您是钟师叔的朋友,哪里还需要通报……” 女修此刻脸上的笑容已然变得无比真诚,眼中甚至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圣子元起竟是钟师叔的故友!而且看着像真正的朋友,是一位未曾因师叔跌入谷底改变态度的朋友!
这对如今处境艰难的钟师叔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对元起的到来,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去通报。” 元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变得认真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女修一怔,看着元起郑重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是!弟子这就去!圣子您稍候!” 说罢,她匆匆转身,快步向院内跑去。
元起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如果钟跃明此刻已然成功凝结金丹,修为精进,意气风发,他会直接推门而入,无需这些繁琐礼节,朋友相见,自当随意。
但现在不同。
钟跃明修为尽废,道途断绝,从云端跌落泥潭,尊严与骄傲或许正是他此刻最为脆弱、也最为在意的东西。
他需要的,或许不是怜悯,也不是居高临下的“探望”。
元起想给他的,是一份尊重。
以平等的“故人”身份,正式地、礼貌地请求见面。
让他知道,来看望他的人,并非将他视为需要同情与照顾的“废人”,而是依旧视他为那个曾经并肩、值得敬重的“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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