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你知道多少?与我说一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元起站起身,看向越海川,语调略微有些急促:
“以他的资质,失败的可能性应该很低,更不应该说失败以后没有再次结丹的机会。”
看到元起如此反应,越海川心中一动:看来外面的传言也不尽是假的,元起和钟跃明确实有些关系。
“圣子,”越海川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
“据我了解,钟师兄之所以金丹失败,而且自身被重创到无法再次结丹的地步,是因为……他太贪心了。”
“他原本的底蕴,凝结中品金丹是有不小把握的。但他心气太高,不满足于此,想要强行冲击上品金丹。”
“然而,他的积累终究差了一些火候,无论是法力的精纯度、神魂的坚韧度,还是对天地道则的感悟,都未能完全达到凝结上品金丹的苛刻要求。”
越海川语气带着惋惜:
“在结丹的关键时刻,他强行引动超过自身承受极限的天地灵气和道则碎片,意图提升金丹品质。”
“结果导致法力失控,狂暴的灵气与不稳定的道则碎片反噬己身,不仅冲垮了即将成型的金丹雏形,更严重损伤了他的丹田本源和经脉根基,连带着神魂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与灼伤。”
他顿了顿,解释道:
“这种源自结丹过程本身、伤及修行根本的反噬,比寻常斗法受伤要严重得多。”
“不仅彻底断送了他再次尝试结丹的可能——根基已损,无法承载金丹所需的庞大能量与道韵——甚至连他原有的修为都难以保住。”
“据说,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跌落到筑基中期,而且因为丹田和经脉的损伤极难修复,连想恢复到他原本的筑基后期修为都极其困难,更不用说去冲击那遥不可及的金丹境了。”
“第三长老是他的师尊,得知情况后也是大发雷霆,恨铁不成钢。”
“他找了宗门里最好的丹师为钟跃明诊治,但得出的结论都是……人算是废了,道途已断。第三长老虽然痛心,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据说……已经放弃他了,让他自生自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元起接着问道。
“大概半年以前。”越海川答道:
“钟跃明师兄是在苍蓝秘境中受的伤,从苍蓝秘境出来的优秀弟子里,他是最晚一批冲击金丹境的。他的失败,很多人都没有想到。”
“因为伤得比较重,他现在还在养元谷疗伤……”
说到这里,越海川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据说什么?”元起追问道。
“有什么但说无妨,这事也和你没关系,我听了也不会外传。”
越海川叹了口气,低声道:
“据说……钟师兄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没了第三长老的庇护,再加上他为人向来孤傲,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以前风光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以前不敢冒头,现在……则是陆续找上门来。”
“虽然有第三长老的威名压着,他们不敢明面上做得太过分,但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比如克扣疗伤资源、言语挤兑嘲讽、故意制造些麻烦,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声音更低了些:
“而且……不少人,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想在这个曾经的天才身上踩一脚,好像这样就能满足一下心里的某种优越感。”
元起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不过,他最终只是轻叹一声。
“昨日因,今日果。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元起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钟跃明,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今日是钟跃明的结局,未必不是他元起明日的结局。修真路上,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如果他元起哪天也成了废人,处境可能比钟跃明更差。
自己的父亲元辰宇、师祖李俊雨,未必能护得住自己。到那时,太师祖曲青幽也未必愿意长期护持一个已经毫无价值的废人。
有的是人与势力会趁机探究自己身上的秘密:为何修炼速度如此之快?背后到底有什么大机缘?一旦失势,那些被压制的不怀好意之人,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麻烦源源不断。
“所以,强大才是立身根本。” 元起心中默念。
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一定要稳住,要苟住。给自己多留几张底牌,不要轻易冒险梭哈。钟跃明的例子,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听了越海川的讲述,元起心中对钟跃明的失败,有了更清晰的猜测,也更能理解几分。
“苍蓝秘境中与人争斗受了伤,未能入秘境小榜……这恐怕是钟跃明一生的遗憾,也是他心境上的一道枷锁。”
元起了解钟跃明那种性格。他一生要强,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受过大的挫折。所以,他无法接受这次在秘境中的“失利”。
他要证明自己。
怎么证明?最好的机会,就是凝结高品质的金丹!谷千山只是四品金丹(中品),雪苍佑是三品金丹。只要他钟跃明能成功凝结三品金丹,他就能证明自己!打破外面所有的质疑,证明自己仍然是乾元山最顶尖的天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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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选择拼一把。
也许他曾经凭借这股拼劲,赢过很多次,闯过很多难关。所以这一次,他也没犹豫,押上了自己的全部。
可惜,这一次,他输了。
既然是梭哈,输了,就是失去全部。
接下来,元起又听了听越海川讲了讲宗门发生的其他琐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大事。
聊完这些,元起看向越海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海川,你修行上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没有?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给你讲解一番。”
后者闻言,先是眼中一喜,能得圣子亲自指点,这是多少弟子梦寐以求的机会!但随即,他脸色便垮了下来,想起家族的叮嘱和两人如今地位的悬殊,他朝元起恭敬地拱手道:
“圣子,海川修行虽有些微疑惑,但都……都能够自己摸索解决,就不耽误圣子您宝贵的时间了。”
闻言,元起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更加和煦的笑容,摇头道:“海川,你我之间,真不必生分到如此地步。再说,师祖之前也曾交代我,有空时多指导你的修行。这些年我东奔西走,也未曾做到。正好今日无事,便指点你一番。你若是再推辞,本圣子可要生气了。”
说到最后,元起佯装板起脸,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一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越海川也知道再拒绝就是真的不识抬举了,而且他内心也渴望得到指点。当下,他脸上终于乐开了花,再次躬身,语气真诚:“那……那海川就厚颜请圣子指点了!”
越海川是火属性修士,与元起同属性。能得到一位凝结了上品金丹(外界如此认为)、且实力深不可测的同属性圣子亲自指导,对他来说绝对是受益无穷。
以元起如今的修为、对火行之道的理解深度,以及“先天悟道身”带来的高屋建瓴的视角,指导一个炼气期的越海川,那当真是老奶奶擤鼻涕——手拿把掐,轻松至极。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洞府内便充斥着元起温和而清晰的讲解声,以及越海川时而恍然、时而思索的回应。
元起没有藏私,从越海川主修的《火元诀》基础运行路线的细微优化,到几个常用火系法术(如“火球术”、“烈焰掌”)的施法技巧与灵力控制要点,乃至越海川在修炼中对火行灵气吸纳、炼化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模糊不清的瓶颈和似是而非的理解,都一一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剖析与解答。
他不仅指出问题所在,更用浅显易懂的比喻和自身经验,为越海川指明了后续修行的方向和需要注意的关隘。
偶尔,他还会随手演示,一缕精纯凝练的火元在他指尖跳跃变幻,或化作温顺的火苗,或迸发出炽烈的光芒,将火行之力的种种特性与运用之道,直观地展现在越海川面前。
越海川听得如痴如醉,许多困扰他许久的疑惑茅塞顿开,一些原本模糊的修行概念也变得清晰明朗。
他感觉自己对功法的理解、对法术的掌控、乃至对整个火行修炼之路的认知,都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等到一切讲解告一段落,越海川脸上的兴奋与感激之色已是难以掩饰。他站起身,朝着元起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圣子今日指点之恩,海川没齿难忘!回去之后,定当勤加修炼,不负圣子期望!”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动力,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洞府,好好消化、巩固今天的巨大收获。
“嗯,去吧。修行之路,贵在坚持与领悟。若有新的疑问,随时可来寻我。” 元起点点头,温和地嘱咐道。
越海川再次行礼,怀揣着满心的激动与感悟,转身朝着洞府外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光幕处时——
“海川。”
元起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他。
越海川脚步一顿,连忙回身:“圣子,您还有何吩咐?”
元起看着这位性格开朗、如今却因身份差距而变得有些拘谨的小师叔,目光清澈而认真:
“我知道你和你们越家的顾虑与难处,也尊重你们的决定和做法。”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元起,是个念旧的人。”
“你仗着我的关系,在外面为非作歹,欺压同门,我肯定不会饶你。”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为难你了……报我的名。”
“我会,给你撑腰的。”
这平淡却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一道暖流,瞬间击穿了越海川心中那层因地位差距而筑起的无形隔阂,也驱散了他和家族长久以来的那份忐忑与不安。
越海川怔在原地,鼻尖猛地一酸,眼眶都有些发热。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有些哽咽,最终只是再次深深一躬,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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