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龟正趴在新搭的石头城墙上晒太阳,四条小短腿伸得笔直,活像块翻过来的绿宝石。钟石刚给城墙装了排铁刺,尖溜溜的闪着寒光,胖龟却把这儿当成了新地盘,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铁刺,仿佛在检查质量。
“小心扎着屁股。”凌霖靠在城墙上,手里抛着颗灵果,“昨天张铁匠的徒弟就被这铁刺勾破了裤子,露出的那块肉跟你龟壳一个色。”
胖龟似乎听懂了,赶紧把腿缩回来,脑袋往壳里缩了缩,只留两只小眼睛偷偷往外瞄。
周婧瑶蹲在旁边调试预警阵,她把红石子摆成个圈,蓝石子围在外围,嘴里念念有词:“东边红,西边蓝,这次再弄错我就把阵盘吃了。”
“你还是别吃了。”钟广萍从后面走来,手里的骨笛“小骨”懒洋洋地说,“上次你说要吃阵盘,结果啃了两口就硌掉了颗牙,还是凌霖给你上的药。”
周婧瑶的脸腾地红了,抓起块石子就朝钟广萍丢过去,却扔偏了,正好砸在胖龟面前。胖龟吓得一哆嗦,“扑通”从城墙上滚了下去,还好下面有堆软草,不然非得摔成龟饼。
“你看你!”凌霖赶紧下去把胖龟捞上来,这肥家伙缩在壳里半天不敢露头,“吓着它了吧?”
正闹着,放哨的年轻巫族突然跑过来,脸色发白:“门、门主!山下有客人来,说是逆道天魔宫的人!”
这话一出,没人再笑了。
钟飞跃从议事厅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刻了一半的灵槐木刀:“逆道天魔宫?他们来干啥?”
“带头的是个女的,穿身粉裙子,说叫花葬雪,带了四个弟子,看着不好惹。”年轻巫族声音发颤,“他们还说,跟咱们巫门是老相识了。”
“老相识?”钟飞跃皱眉,“我可没跟那帮疯子打过交道。”
“是骨笛盟。”钟广萍突然开口,骨笛“小骨”的声音有点凝重,“以前骨笛盟跟逆道天魔宫合作过,换过不少灵材,靳泽华还跟冷若嫣喝过酒呢。”
凌霖挑了挑眉:“这么说,他们是冲以前的关系来的?”
“多半是。”钟飞跃把灵槐木刀往腰里一别,“让他们上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位花堂主找咱们有啥好事。”
没过多久,就见一行人顺着山路往上走。带头的女子确实穿身粉裙,手里拎着个花篮,里面插满了白色的小花,看着像来赏花的,不像邪派高手。但她身后的四个弟子却个个面无表情,腰间的弯刀闪着冷光,透着股杀气。
“钟门主,久仰。”花葬雪走到议事厅前,声音软软的,像春风拂过,“小女子花葬雪,是逆道天魔宫的堂主,今日前来,是想跟巫门谈谈合作的事。”
钟飞跃没动,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
花葬雪也不客气,优雅地坐下,花篮放在腿上,那姿态看得周婧瑶都直皱眉——在黑石崖这种地方,穿成这样还能保持风度,也是本事。
“开门见山吧。”钟飞跃开门见山,“你们想合作啥?”
“钟门主就是爽快。”花葬雪笑了笑,眼角弯弯的,却让人觉得有点冷,“最近正派动作频繁,弑天血煞宗、枯骨荒原教都没了,下一个是谁,不用我说吧?”
“那跟我们巫门有啥关系?”钟广萍反问,“我们早就跟骨笛盟没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花葬雪拿起朵白花,轻轻捻着,“巫门脱胎于骨笛盟,而骨笛盟跟我们天魔宫合作多年,这份情分,总不能说断就断吧?”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再说了,正派那帮人眼里可不揉沙子,在他们看来,咱们都是一路货色。与其等着被逐个击破,不如联手抗敌,钟门主觉得呢?”
钟石在旁边忍不住了:“联手?你们逆道天魔宫的人杀人不眨眼,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花葬雪没生气,反而笑了:“这位小哥倒是直爽。但眼下的局势,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需要灵材和功法,我们需要黑石崖的地势,互帮互助,多好。”
周婧瑶突然开口:“你们跟血梅宗也合作了?我听说柳残阳已经投靠他们了。”
花葬雪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各取所需罢了。血梅宗有血梅蛊,我们有蚀心散,有时候联手办事更方便。”
“蚀心散?”凌霖皱眉,“就是那种能让人灵脉寸断的毒药?”
“你是凌霖?天虚观的?你居然在这里,果然见多识广。”花葬雪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玩味,“不过医修还是少打听这些好,免得哪天不小心碰到,可就麻烦了。”
这话带着威胁,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了。
钟飞跃突然拿起桌上的灵谷糕,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合作的事,我得想想。毕竟巫门刚立,经不起折腾。”
“可以。”花葬雪也不逼他,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我在山下的镇子住三天,三天后再来听钟门主的答复。”她拎起花篮,又笑了笑,“这花送你们吧,叫‘雪融花’,挺配黑石崖的。”
说完,她带着弟子转身就走,粉色的裙摆消失在山路尽头,留下满室若有若无的花香。
钟石赶紧把那些白花扔到外面:“晦气!听说这女人的花里都藏着蛊,碰了就会五脏溃烂!”
“没那么邪乎。”凌霖捡起一朵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毒花,没下蛊,大概是想吓唬咱们。”
“爹,你真要跟他们合作?”钟广萍有点急,“逆道天魔宫可是正经的邪派,跟他们扯上关系,正派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不合作又能咋样?”钟飞跃叹了口气,“拒绝他们,说不定明天就会来打黑石崖;答应了,又得被正派盯上。左右都是麻烦。”
周婧瑶拿出阵图:“不管合不合作,防御阵必须尽快布好。我再检查一遍,这次绝对不会弄错方向!”
她蹲在地上摆弄石子,嘴里还念叨着:“红东蓝西,红东蓝西……”
凌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钟飞跃纠结的表情,突然觉得这巫门的日子,怕是不能像以前那么安稳了。
胖龟不知啥时候从壳里钻了出来,正抱着块灵谷糕啃得欢,仿佛天塌下来都跟它没关系。
“其实也没那么难选。”凌霖突然开口,“不答应,也不拒绝,拖着呗。反正他们给了三天时间,咱们就利用这三天把防御做好,到时候不管是天魔宫还是正派来,都能应付。”
“拖着?”钟飞跃琢磨了一下,突然笑了,“这主意不错!我就说考虑考虑,让他们猜去。”
钟石也乐了:“对!我再去加点铁刺,把城墙垒得再高些,管他谁来,先让他们尝尝黑石崖的厉害!”
周婧瑶突然拍手:“我想起来了!上次的阵眼之所以错,是因为我把地图拿反了!这次绝对不会了!”
看着她重新摆弄阵图的样子,凌霖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确实,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与其纠结立场,不如先把自己的家守好。
有结实的石头墙,有管用的防御阵,有能治病的医修,还有一群愿意一起扛事的人,就算天塌下来,也能顶一阵子。
至于三天后的答复……
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还有周婧瑶那偶尔会失灵但关键时刻总能起点作用的阵法呢。
凌霖摸了摸胖龟的脑袋,这肥家伙不知又从哪叼了块灵果,正眯着眼睛享受。
管他花葬雪还是正派,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再说。
至少,今天的灵谷糕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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