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里德直接僵在原地,活像被人施了定身咒,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股说不出的暖意在身子骨里乱窜,从脚底板一路麻到头皮,不滚烫,但就是挠心挠肺的舒服,像有只秃毛猫在他灵魂里踩奶。他低头一瞅,哪儿还有弟弟的影子?那小子早像条泥鳅似的,一下钻回他身体里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事儿来得突然,但安斯里德心里透亮——弟弟这是铁了心不想再跟他分开了。说来也好笑,当年他力量强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愣是从他骨子里憋出个独立意识,也就是他弟。哥俩本来共用一个身体,后来为了那个突然砸下来的死神继承者头衔,弟弟才单拎出去扛雷。这下倒好,那破神位还没捂热乎,弟弟又自己屁颠屁颠跑回来,说什么要当保险栓。安斯里德能说什么?他胸口暖得跟揣了块刚出炉的燕麦饼,再一感应,弟弟的意识已经在他身体里活蹦乱跳了,那意思明摆着:哥,我回来了,你那破神位自个儿供着吧。
回来就回来,省得老子天天提心吊胆。安斯里德咧嘴一笑,心里头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紧接着,那股劲儿就上来了。魔力跟不要钱似的在血管里咕嘟咕嘟冒泡,像烧开的水壶。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他娘的是一加一等于四!要知道安斯里德本来就背着个杀戮地狱之神的烂摊子,那神位邪门得很,整天在他脑子里嚷嚷着要血祭。现在又多了个死神继承者,两份神权往一具身体里塞,按说早该炸了。可弟弟这一回来,两股力量跟找到亲爹似的,拧成一股粗绳,比圣光大教堂的石柱子还结实。更关键的是,弟弟往那儿一杵,安斯里德心里就有底了,再也不用打架打到一半还得操心弟弟那边是不是被人捅了黑刀。现在好了,一心一意,力道自然足,感觉能一拳把矮人的铁砧子砸成饼。
弟弟在里头也没闲着,像条回了窝的龙,伸伸懒腰,抖抖精神力的翅膀。这些年他单飞,说是分身,其实啥罪没少遭。特别是上次安斯里德骨头碎成玻璃渣,弟弟硬是用自己的血和骨头碴子,一块一块给他粘起来,差点没把自己耗成干尸。那会儿他力量强,精神头足,还能硬撑。现在撑不住了,打了个比深渊还深的哈欠,在心里嘟囔:哥,我先睡了,别吵,再吵薅你胡子。然后就跟耗子钻进奶酪堆似的,一头扎进精神世界深处,自愿先睡过去了。不是不想打招呼,是真没力气了,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安斯里德能见弟弟睡在哪儿——那破地方压根不能叫床,就是一块灰扑扑的硬板子,跟教会墓园的石棺盖一个德行,硌得人骨头疼。周围飘着精神力碎片,有的像砸烂的彩绘玻璃,有的像生锈的骑士剑,反正没一个软和的。弟弟倒是不嫌弃,他觉得这样挺好,跟回到最初一样。那时候他刚有意识,就在安斯里德身体里窝着,黑漆漆,挤巴巴,但踏实,跟龙蛋里的小崽子似的。
问题是,弟弟这一睡,烂摊子全甩给安斯里德了。远古死亡之力、死神继承者的名头,噼里啪啦全落他肩膀上,沉得跟背了座奥雷利亚山。安斯里德一百个不乐意,他宁可去酒馆骗酒喝,也不想跟这些要命的玩意儿沾边。可没办法,正主儿睡了,他这具真身就是顺位继承人,教会法典写得明明白白,想推都推不掉。他在心里吼了两嗓子:喂,起来!这破活儿老子不干!结果精神世界里只有回音,跟鬼嚎似的。
弟弟的意识缩成球,睡得比死猪还死,怎么叫都没反应。安斯里德仔细一感知,这货真累惨了,连装样子呼吸都懒得装。这些年干的架太多,跟教廷审判骑士干,跟深渊羊角恶魔干,跟野生法师干,铁打的也扛不住。现在哥哥顶着天,他可不得睡死过去?精神世界里安静得像被遗忘的墓室。
可安斯里德刚松口气,那保险栓就开始折腾了。弟弟在精神世界里翻来覆去,跟睡在烧红的烙铁上似的,左滚右滚,一刻不停。安斯里德懵了,心说这小子不是瘫了吗,怎么还烙饼?他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弟弟这机制跟力量强弱挂钩。身体素质一上去,精神力才能稳如磐石。现在安斯里德是接管了力量,可弟弟刚回来,融合还没那么瓷实,精神世界根基有点晃,像建在沼泽上的塔楼。说穿了,就是精神世界又弱下去了,回到之前那种风一吹就散的德行,弱得连个人形都聚不起来。这怪谁?怪他自己,谁让他拿骨头血肉去粘安斯里德的碎骨头?那一下差点把他掏空,现在后遗症全来了。
安斯里德能见那些精神板子又开始裂口子,跟旱了三年的土地似的,咔嚓咔嚓响。弟弟的意识在上头滚来滚去,嘴里还哼哼唧唧说梦话,听不清,但语气挺烦的,像被抄了窝的獾。好在安斯里德能感觉到,这并不影响弟弟本身的实力。这就像上了锁的宝箱,箱子晃悠,里面的金子还是金子,一点儿不少。力量本源在呢,精神力弱只是暂时的,等身体适应了又会稳下来。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对那睡得正香的小子说:行啊,你睡你的,哥顶着。但这保险栓是你自己非要当的,到时候炸了可别怪我薅你头发。
没回应。弟弟翻个身,把精神力裹得更紧,跟条毛毛虫钻茧子里似的。安斯里德摇摇头,把注意力拉回现实。外头还有一堆烂账等着呢,圣殿追兵、死神遗产、闻到味儿就扑上来的鬣狗。他活动活动肩膀,感受体内奔涌的魔力,心里嘀咕:得,甩不掉就扛着。反正现在劲儿大,谁不服,来试试,老子一个火球轰你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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