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躺在沙滩上,愣了足足十分钟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不对啊,怎么是沙滩?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这里应该是片沼泽,黑水咕嘟咕嘟冒泡,淹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他猛地坐起来,沙子顺着指缝往下流,烫得他手心发热。
妈的,他一拍大腿,顾不上心脏还在罢工,肯定是安斯里德那混蛋偷偷改了剧本!
再一想,那水里的窒息感那么真实,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但又能浮起来,没直接沉底。操,原来那水也是缓冲垫,是哥哥给的缓冲垫。可窒息感一点没减,该呛还得呛,该疼还得疼。这感觉就像安斯里德当年承受的,被等量替换了过来,连本带利,分毫不差。
他正喘着粗气骂街,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他妈还有脸说!老子差点被鸡蛋煎了!
是安斯里德的声音,气急败坏,还带点委屈。
这边安斯里德刚煎完鸡蛋,还没喘口气,宫殿大门的一声被踹开。杀戮地狱之神带着一身黑气冲进来,像条见了血的鲨鱼。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命运之神吗?怎么变成个球了?大神笑得跟个老鸨似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疼。
安斯里德想骂人,但小光团发不出声音,只能凝聚出一个小光球当拳头,飘着跟他对峙。他对死神的力量熟悉个屁啊,都多少年没用了,生疏得跟七十岁老头摸方向盘似的,连刹车油门都分不清。
一打起来,他就被揍得跟孙子一样,节节败退。那场面,跟猫捉老鼠似的,他被撵得满宫殿乱滚,一会儿撞翻桌子,一会儿砸碎花瓶。杀戮地狱之神也不急着弄死他,就跟逗宠物似的,一巴掌一巴掌地扇,把他从东边扇到西边,又从西边扇回东边。
跑啊,再跑啊!大神笑得越来越变态,你这小光团还挺耐揍!
安斯里德被打得火冒三丈,憋屈得想吐血——如果他现在还有嘴的话。最后靠一股子狠劲儿爆发,把浑身法力凝成一根针,直刺大神眉心,才勉强打赢。光团差点散了架,暗得跟快熄火的灯泡似的。
打完架,他连飘都飘不稳,直接咕噜咕噜滚回了厨房,撞在灶台上,发出的一声闷响。
分身那边,刚擦干眼泪,又被命运漩涡一把拽进去。这回是安斯里德当年献祭自己的那天——原剧本,未删减,一刀未剪。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从脚开始,一点点化成灰。那种疼,钻心剔骨,像有把钝刀子从骨头缝里往里刮。但他妈的心里却诡异地开心——因为地上躺着的,正是当初的自己。他看到的表情,安详得像个孩子,仿佛死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卧槽,原来这就是痛并快乐着……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调。
但疼是真的疼,告别是真的告别。这次他没得选,剧本是原封不动的。他的意识附着在安斯里德身上,感受着每一寸皮肤化成光粒子的触感,感受着记忆被一点点抽离的眩晕。
血流倒灌的法术再次启动,他带着哭腔喊:要是诅咒是真的,那我咒你永远死透,再也活不过来!
这是他当年亲手下的咒,现在报应在自己身上。他看着安斯里德的身体——自己的身体——慢慢透明,最后碎成漫天光粒子。这回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像个被丢掉的孩子。
原来从有到无,就他妈一瞬间的事……他抽噎着,就因为自己一句,哥哥就得搭上半条命……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次他以为那是终点,当时还觉得安斯里德想趁机弄死他。现在他懂了,那不是终点,是哥哥的起点。
光粒子穿过他虚影的身体,他屁事没有,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他躺在沙滩上,又哭又笑,像个疯子。太阳晒得他浑身发烫,但他心里却一片冰凉。他终于明白,安斯里德当年笑着献祭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我好伟大,而是只要他活,我什么都愿意。
那种痛,不是疼在身上,是疼在心甘情愿四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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