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帮主!”王晨的目光转向郑凌峰,沉声开口。
“在!”郑凌峰上前一步,抱拳应道,神色肃穆。
“如今世族重新掌权,青龙帮先前的依仗已不复存在,”王晨语气恳切,字字清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寻出路。
我建议你带着弟兄们加入闽帆军,一来可以协助恢复海上商道。
二来可借闽帆军的势力,在东南沿海各国兴建何陋书院,加深与邻国的文化交流。
郑凌峰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
他心里清楚,王晨的忧虑远不止眼前的安稳,动荡虽暂歇,变数仍暗藏。
将青龙帮融入闽帆军,实则是为天朝的文明火种找一处更安全的传续之地。
即便将来时局再变,这些散布海外的书院与文化印迹,也能留存下去。
“雷大哥!”王晨转而看向雷震。
“在!”雷震应声,声如洪钟。
“雷家经此一战,想必已在世家大族中站稳脚跟,”王晨缓缓道,“王磊定会借机拉拢。
眼下这局面,若雷家仍保持中立,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对家族不利。
我的建议是,雷家主与伯父不妨顺势而为,暂且归入世族阵营。
但雷大哥你,需脱离雷家,隐匿于烈马帮或闽帆军中,将来雷家若遇危难,或有其他变数,你可在暗处随时出手相助。”
雷震沉思片刻,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我明白你的安排。”
雷家的实力若是全摆在明面上,只会沦为世家博弈的棋子。
这动荡时局里,敌友难辨,唯有将自己藏于暗处,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
他这合体境大成的修为,只要不轻易现身,本身就是一种威慑,那种未知的压力,才是稳住家族的隐形基石。
更何况,他与雷羽、雷悦三人的实力,无论在何处都足以独当一面。
若是全回家,必然会成为王磊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刻绝非与任何一方翻脸的时机。
马帮主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几步凑到雷震身边,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他的手臂,咧着嘴打趣道:
“这么说,咱们又能并肩作战了?王晨兄弟说得在理,边疆有伯父守着稳稳当当的,你回去干啥?
天天勾心斗角,吃不好睡不香的。跟我走,到时候咱俩一起仗剑走天涯,岂不快哉!”
雷震心里其实也泛起几分暖意,脸上却故意板着,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没心没肺地活着倒自在,我倒是想,可我走得开吗?”
马帮主被噎了一下,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哎呀,你看我这嘴。放心,伯父身体硬朗着呢,雷家暂时稳得住。
再说了,你要是真回去掌管雷家,到时候咱们再想聚在一起喝酒吹牛,可就难喽。”
“老马这话可不对,”郑凌云在一旁插了句嘴,笑着看向雷震,“谁说雷震就非得去你烈马帮?
来我们闽帆军多好!跟我出海去,我天天给你抓最新鲜的海蟹,吹吹海风,看看日出,比在陆地上舒坦多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杜华捂着肚子直乐:“没想到雷大哥现在成了香饽饽,两边都抢着要呢!”
雷悦也跟着打趣:“要不掷个骰子?谁赢了雷大哥跟谁走!”
雷震被众人说得有些无奈,却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底的沉郁散去不少。
王晨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也欣慰地笑了。
他心里清楚,烈马帮扎根内陆,闽帆军纵横海上,随着势力日渐壮大,未来难免会在利益上有所碰撞。
而雷震,恰是能维系这两股力量的关键纽带,他与两边的人都交好,又身负雷家背景。
有他在中间调和,即便日后真有摩擦,也能多几分转圜的余地。
复仇营、烈马帮、青龙帮、闽帆军、雷家,五大势力的安排尘埃落定,王晨抬步朝着李府方向走去,众人默契地紧随其后。
李府外围,几名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守在门前,见一行人走近,立刻上前一步。
双手按在刀柄上,姿态算不上严苛,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规矩:
“诸位请留步,奉王大人令,李府已被查封,若无王大人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为首的士兵目光扫过众人,虽客气,却寸步不让,显然是得了严令。
杜华一听就炸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什么王大人李大人,我们要进……………”话没说完,就被王胜一把拽住胳膊,低声道:“别冲动。
王晨看了眼守门的士兵,知道多说无益,便打算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府内传来:“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快步走出,正是王家大长老。
他目光落在王晨身上,先是一怔,随即认出了来人,连忙快步上前,对着王晨拱手行礼,语气十分客气:
“原来是诸位少侠,老夫奉家主之命,特来告知,李府已查封完毕,从今日起,交由诸位处置。”
王晨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过来。王磊作为世家领袖,行事果然有手段。
明着查封李府,实则转手交给他们,这是有意示好,既卖了人情,又显了姿态。
他对着王家大长老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如此,便有劳大长老了。”
大长老连忙摆手:“分内之事,分内之事。”说罢大手一挥,对着守门的士兵厉声道:“还不快让开!”
士兵们见状,哪敢怠慢,连忙收刀退到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大长老望着王晨一行人走进李府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暗叹。
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沉稳的气度,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王家能与这样的人物结下善缘,或许是件幸事。
踏入李府,眼前的景象让人唏嘘不已。
往昔的奢华仍依稀可见:朱红的廊柱上雕着繁复的缠枝纹,虽蒙了灰,却难掩昔日的精致;
庭院里曾精心打理的奇花异草如今枯败零落,只剩下断枝残叶;
正厅的紫檀木桌椅翻倒在地,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被撕得粉碎,散落一地;
角落里,几只摔碎的玉瓶残骸闪着温润的光,仿佛还在诉说着昔日的富贵。
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和杂物,名贵的地毯被踩踏得污秽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腐朽的气息。
曾经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府邸,如今只剩一片狼藉,宛如一场散去的黄粱梦。
众人缓步走过,脚下踩着破碎的瓷片,发出“咔嚓”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谁能想到,不久前这里还是车水马龙,权贵云集之地,转瞬间便成了这般光景。
财富会散,地位会失,权力会移,世间的繁华与煊赫,终究抵不过时移世易的变迁。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平静,心中却多了几分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众人分散开来,在偌大的李府里仔细搜寻,敲打着墙壁,检查着家具,连地砖的缝隙都没放过,可回应始终是一声声“没有”。
王晨没有跟着四处翻找,只是缓步在庭院中走着,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蒙尘的亭台楼阁。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西侧一处偏房上。
那偏房看着与别处并无二致,青瓦土墙,木门紧闭,可仔细看去,却透着几分异样。
它的屋顶比周围的房屋都高出一截,上面还搭着一个小小的阁楼。
阁楼的窗户正对着府内,站在那里,不仅能将整个李府的动静尽收眼底,甚至能隐约望见府外街道的行人。
这般设计,与其说是储物的偏房,倒不如说更像一处隐秘的?望台。
王晨心中微动,一种直觉悄然升起:这里面,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没有声张,只是朝着那处偏房迈开了脚步。脚下的石板路积了层薄灰,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