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br>听到这个名字，赵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br>他甚至饶有兴致地向前走了两步。</br>目光落在王博文那张因酒精和傲慢而涨红的脸上。</br>“你的意思是，就算他陈广打下了天下，坐上了龙椅。”</br>“你衡山王氏，依然还是衡山王氏，屹立不倒？”</br>赵锋的声音很轻。</br>但这个问题。</br>却让刚刚还一片死寂的大堂，气氛变得更加诡异。</br>乔永春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br>想开口阻止，却晚了一步。</br>王博文大着舌头，想也不想地吼了出来。</br>“没座（没错）！”</br>他因为醉酒，发音都有些不准，却丝毫不影响他语气中的狂妄。</br>“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更是我等世家的天下！”</br>“皇帝轮流做，可我衡山王氏，自前朝！前前朝立国便已是望族！他陈广算什么？他大乾的吴氏又算什么？”</br>王博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越说越是激动。</br>他伸出肥硕的手指，依次点过在场的众人。</br>“不止我王家！还有乔公的九江乔氏！冯家的汝南冯氏！李家的……”</br>他一口气报出七八个如雷贯耳的世家名号。</br>每一个。</br>都代表着一个在大乾版图上盘踞数百年的庞然大物。</br>“别看我们这些人只是各家的分支，但你今天敢动我们一根寒毛！”</br>“我保证，不出一个月，整个九江郡，便会被朝廷大军踏为平地！到时候，你赵锋，死无葬身之地！”</br>王博文的这番话，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br>是啊！</br>怕什么？</br>他赵锋再能打，难道还能打得过整个天下的世家门阀？</br>还能打得过大乾的官军？</br>之前还吓得面如土色的几名家主，此刻腰杆子又不自觉地挺直了。</br>他们看着赵锋脸上的笑容，自动将其解读为了“忌惮”和“畏惧”。</br>看吧，泥腿子就是泥腿子。</br>真把这天下的水有多深告诉他，他不就傻眼了吗？</br>乔永春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也稍稍放回了肚子里。</br>他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袍。</br>重新摆出了乔氏家主的威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倨傲的笑容。</br>或许，还有的谈。</br>就在这时，汝南冯氏的家主冯远山，慢悠悠地站了起来。</br>他比王博文看起来要“文雅”许多。</br>捋着自己的山羊须，一副教训晚辈的口吻。</br>“赵将军，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看清局势。”</br>“你看这天下，五十郡狼烟四起，处处皆反。”</br>“大乾朝廷，看似如同一个破筛子，千疮百孔，风雨飘摇。”</br>冯远山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优越感。</br>“可你要知道，就算这天塌下来，最后倒的，也只会是他大乾皇室吴家！”</br>“而我等世家，与国同休？不，是国休，而家不休！”</br>“这天下，铁打的门阀，流水的王朝。”</br>“你若弄不清这个道理，冒冒失失，碰了我等世家的任意一脉……”</br>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具乔管家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轻蔑。</br>“哪怕只是一个分支，一个庶子，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废物，甚至……哪怕只是我们身上的一根毫毛！”</br>冯远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与鄙夷。</br>“他们的血，也比你这个泥腿子，高贵一万倍！”</br>话音落下。</br>满堂皆是自得的微笑。</br>他们认为。</br>这番话，已经将道理和威胁说到了极致。</br>赵锋，该跪下来求饶了。</br>然而</br>——铮！</br>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在大堂的烛火下骤然亮起！</br>那声音清越如龙吟，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br>冯远山脸上的傲慢笑容，瞬间凝固。</br>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br>只是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br>再然后。</br>便是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br>看到了乔永春、王博文等人那一张张瞬间被恐惧填满的脸。</br>最后。</br>冯远山只听到赵锋那淡漠到极点的话————“碰你毫毛了，如何？”</br>“噗通！”</br>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停下。</br>满堂皆寂。</br>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