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锋镝响
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死死压在野狼原上空。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粒,抽打着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慕容燕军大营,灯火俱无,唯有兵刃偶尔反射出的微光,以及战马压抑的响鼻。
暗示着这片寂静之下,潜藏着何等汹涌的杀机。
中军大帐内,慕容垂已然顶盔贯甲。
那套“飞鹰逐日”明光铠,在幽暗中依然流转着淡淡的金芒。
胸甲中央那扑向太阳的雄鹰浮雕,仿佛随时会振翅而出。
他手中紧握着那柄“断岳槊”,冰凉的触感透过掌甲传来。
让他因连日对峙而略显焦躁的心,重新变得如同北地玄冰般沉静冷冽。
几名斥候校尉如同鬼魅般闪入帐内,身上带着夜露与寒气。
“王爷,柔然大营灯火通明,喧嚣了大半夜,似乎在宰杀牲畜,饱餐战饭。”
“其游骑巡逻次数增加,但范围并未扩大。”
“依旧围绕着主营,还有那片丘陵。”一名校尉低声禀报。
“丘陵中的伏兵,前半夜曾有轻微调动,后半夜便彻底沉寂。”
“属下冒险抵近观察,隐约看到有反穿皮袄移动的痕迹。”
“他们很可能已经进入了,预设的攻击位置。”另一名斥候补充道。
慕容垂静静地听着,那双重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缓缓划过代表柔然主营、前方挑衅部队以及埋伏丘陵的区域。
“兀脱……等不及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然。
“他以为他的陷阱天衣无缝,以为凭借兵力优势和埋伏,就能一口吃掉我们。”
“他太小看大燕的儿郎,也太小看我慕容垂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帐内肃立的慕容虔等一众将领。
“传令全军,依计行事!”
“前军由慕容虔统领,按‘偃月阵’展开,阵型务必厚实,弓弩手前置!”
“你们的任务,是顶住兀脱主力第一波,也是最凶猛的冲击!”
“记住,是顶住,不是击溃!”
“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没有我的号令,绝不许后退半步!”
“中军,随我移动,隐于前军阵后左侧矮林边缘。‘狼鹰骑’全部在此!”
“后军,保护粮草辎重,并随时准备向前军提供支援!”
他的命令清晰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将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战意。
慕容垂最后看向沙盘上那片代表埋伏的丘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兀脱想用伏兵抄我后路,打我侧翼?”
“那我就先敲掉他这颗毒牙!传令给济北王,按约定信号行事!”
“末将遵命!”
随着慕容垂一声令下,沉寂的燕军大营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士兵们披甲执刃,在军官低沉的口令声中,迅速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
沉重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被刻意压到最低。
一股压抑到极点的肃杀之气,在军营上空凝聚。
慕容垂走出大帐,翻身上了“紫流星”。
这匹神驹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将至的兴奋。
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霜雾。
他拍了拍爱马的脖颈,目光投向东方那即将破晓的天际线。
“这一战,将决定幽州的命运,也将决定我大燕北疆能否安宁。”
他在心中默念,手中的“断岳槊”握得更紧。
“兀脱,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剥皮者’,究竟有多少斤两!”
与此同时,柔然大营中,兀脱同样全身披挂。
他那件人皮斗篷,在火把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脸上的血泥,仿佛都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他挥舞着那柄巨大的剥皮弯刀,对着集结起来的各部酋长和千夫长们咆哮。
“儿郎们!长生天保佑!狼神与我们同在!”
“南人的军队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只敢躲在营地里发抖!”
“今天,就是他们覆灭的日子!杀光他们!抢光他们!”
“用他们的头骨做酒碗,用他们的女人暖帐篷!跟着我,冲垮他们!”
“嗷呜!”柔然士兵们,发出疯狂的狼嚎。
用力敲打着盾牌和兵器,狂野的战意直冲云霄。
而在那片埋伏的丘陵中,数千名柔然精锐骑兵,正静静地潜伏在枯草丛和岩石后面。
他们牵着口衔枚、蹄包布的战马,等待着营地方向传来的总攻号角。
期待着在燕军与主力激战正酣时,从侧后方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隐藏在暗处的、如同鸮鸟般冰冷的眼睛。
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因长时间潜伏,而不可避免露出的一些破绽。
几处被不小心踩踏过的雪痕,几缕未能完全掩盖的炊烟。
以及某些士兵,因寒冷和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慕容泓,站在远离主战场的一处更高、更隐蔽的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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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特制的,一种水晶磨制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丘陵伏兵的一举一动。
他身后,几名“玄鸮军”的士兵,正在小心翼翼地调配着几种颜色诡异的粉末。
并将它们装入,特制的陶罐之中。
“时候差不多了。”慕容泓放下“千里眼”。
摇动着手中的“冥羽扇”,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期待,“五弟应该已经动了吧?”
“那么,该我们为这场盛宴,增添一点……别样的色彩了。”
他轻轻挥了挥手,“放‘信号’。”
一名影羽卫,立刻取出一个形状古怪的骨笛,凑到嘴边。
吹出了一段极其尖锐、却又仿佛能融入风声的诡异音调。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却又不似寻常号角那般引人注目。
野狼原的清晨,就在这暗流涌动、杀机四伏的氛围中,悄然来临。
东方天际,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如同利剑,映照在即将被鲜血染红的原野上。
第二幕:血肉撞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
从柔然大营中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黎明最后的宁静。
“杀!”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嚎叫,柔然大营营门洞开。
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数柔然骑兵挥舞着弯刀、长矛和骨朵。
如同狂暴的狼群,向着燕军已经列阵完毕的前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雷霆,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扬起的雪尘和烟尘遮天蔽日。
兀脱一马当先,他那匹白化巨狗坐骑格外显眼。
手中巨大的剥皮弯刀,反射着初升的阳光。
带着一股要将眼前一切,尽数劈开的凶戾气势。
“稳住!弓弩手准备!”燕军前军主将慕容虔。
立马于“偃月阵”那微微内凹的中央位置,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他的声音,在万马奔腾的巨响中,显得如此微弱。
却凭借着旗帜和亲兵的传递,清晰地传达到了阵线的每一个角落。
训练有素的燕军步兵,虽然面对如此骇人的冲锋,心中难免恐惧。
但严格的纪律和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前排的重盾手将巨大的盾牌狠狠顿入地面,身体死死抵住。
身后的长枪兵将长达丈余的长矛从盾牌缝隙中探出,形成一片令人胆寒的金属森林。
再往后,是密密麻麻的强弓硬弩,弓弦已被拉至满月!
“放箭!” 随着慕容虔一声令下,以及代表射击的旗帜狠狠挥落!
“嗡!” 一片巨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声响起!
刹那间,数以千计的箭矢如同飞蝗般离弦而出。
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然后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冲锋的柔然骑兵头上!
“噗嗤!噗嗤!” 利箭穿透皮甲、射入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冲在最前面的柔然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人仰马翻。
战马的悲鸣和骑士的惨叫声响成一片,高速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但柔然人实在太多了,也太悍勇了!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踏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继续疯狂前冲!
他们甚至利用精湛的骑术,在马上俯身,躲避箭矢,同时用手中的骑弓进行还击!
箭雨覆盖了好几轮,柔然骑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冲到了燕军阵前五十步!
这个距离,弓弩已经难以发挥作用!
“长枪!顶住!”慕容虔的眼睛已经红了,声带几乎撕裂。
“轰!” 如同两道汹涌的潮水,狠狠对撞在一起!
柔然骑兵狠狠地撞上了,燕军坚实的盾墙和枪林!
刹那间,骨骼碎裂声、兵刃砍入盾牌的闷响、垂死者的哀嚎、疯狂的呐喊……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残酷无比的战场交响乐!
前排的燕军盾枪手,承受了最大的冲击力。
许多人连人带盾被撞飞,瞬间被后续涌上的马蹄踏成肉泥!
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柔然骑兵的冲锋势头被这堵血肉城墙硬生生遏制住了!
无数柔然骑兵被长矛刺穿,挂在枪尖上挣扎。
或者被盾牌后探出的横刀砍断马腿,摔落在地,旋即被乱刀分尸!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阶段!
战线如同一条蜿蜒扭曲的巨蟒,在疯狂的厮杀中不断变形。
时而燕军被压得向内凹陷,时而又在局部反击中将柔然人推回去。
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无数生命的消逝。
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和白雪,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兀脱如同疯魔,他那柄剥皮弯刀挥舞得如同风车。
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连续劈翻了好几个燕军士卒。
甚至将一面盾牌连人劈成两半,他咆哮着,试图在燕军阵线上撕开一个缺口。
慕容虔看出他的意图,亲自率领亲卫队顶了上去,与兀脱战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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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刀来枪往,火星四溅,周围的士兵都下意识地避开,为他们腾出空间。
就在前军血肉磨盘般的战线死死咬住柔然主力,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时候。
燕军阵线后方,那片矮林的边缘,慕容垂动了。
他看了一眼天空中某个特定的方向,那里一只被惊起的孤雁,正仓皇地向南飞去。
这是他与慕容泓,约定的信号之一。
意味着慕容泓那边已经准备就绪,或者发现了关键时机。
“狼鹰骑!”慕容垂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后三千精锐骑士的耳中,“随我凿阵!”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有简短的命令和绝对的信任。
“紫流星”发出一声激昂的长嘶,四蹄腾空。
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率先冲出了矮林的掩护!
慕容垂一马当先,“断岳槊”平端。
整个人与战马仿佛融为一体,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
三千狼鹰骑紧随其后,如同沉默的死亡洪流。
以严整到极致的楔形突击阵,沿着慕容垂撕开的路径。
狠狠地侧向撞入了,正在与前军绞杀的,柔然主力大军腰部!
这才是慕容垂真正的杀招!“偃月阵·改”的精髓所在!
并非单纯防御,而是以坚韧的前军为砧板。
以机动突击的“狼鹰骑”为铁锤,对敌人实施致命的“中心开花”式打击!
第三幕:鹰裂阵
狼鹰骑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的态势!因为他们选择的,切入角度极其刁钻。
正好是柔然主力因为久攻不下而略显焦躁,阵型开始出现些许松散和侧翼暴露的时刻。
慕容垂一马当先,那杆“断岳槊”仿佛活了过来。
如同黑龙出海,点、刺、扫、砸,招式大开大阖,却又精准无比!
槊锋过处,柔然骑兵如同纸糊草扎般纷纷落马,竟无人能挡他一合!
他身后的狼鹰骑将士,亦是人人奋勇。
他们三人一组,互相掩护,长槊远攻,马刀近战,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支生力军的突击,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牛油。
瞬间在柔然密集的阵型中,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柔然人被打懵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战场。
在那个如同磐石般,难以撼动的燕军步兵方阵上。
根本没料到侧后方,会突然杀出如此一支装备精良、战力恐怖的骑兵!
一时间,阵脚大乱,指挥系统出现了短暂的失灵。
“不要乱!拦住他们!拦住那个穿金甲的!”
兀脱在正面也感受到了,侧翼的混乱和压力。
他舍弃了慕容虔,声嘶力竭地指挥部下,试图堵住狼鹰骑的突击路线。
然而,狼鹰骑的速度和冲击力实在太强!
慕容垂的目标极其明确,直指柔然中军那面巨大的“苍狼噬日”大纛!
他要斩将夺旗,彻底摧毁柔然人的指挥核心和战斗意志!
就在正面战场,因为狼鹰骑的突入,而陷入混乱与反扑的激烈交锋时……
那片埋伏着柔然精锐的丘陵,也迎来了它的“客人”。
慕容泓站在高坡上,看着下方丘陵中,显得有些躁动不安的柔然伏兵。
他知道,这些人随时可能冲出,去支援他们的主力,或者执行原定的侧击计划。
“是时候,给他们降降温了。”慕容泓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显得妖异而冰冷。
他轻轻挥动了,手中的“冥羽扇”。
早已准备就绪的玄鸮军士兵,立刻将那些装着诡异粉末的陶罐。
用特制的小型抛石机,或者干脆由臂力惊人的士兵奋力投掷。
射向了丘陵中几处植被相对茂密、且处于上风口的位置。
陶罐落地碎裂,里面的粉末遇到空气,瞬间爆燃!
但燃烧的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浓烈刺鼻气味的绿色和紫色火焰!
火势蔓延得极快,并且产生了大量令人窒息的黑灰色烟雾!
这正是慕容泓准备的“焚心火”,这些粉末是他麾下药师精心调配而成。
混合了硫磺、硝石、毒草以及一些特殊矿物,燃烧时不仅能引燃枯草。
产生的毒烟更能强烈刺激眼睛和呼吸道,甚至能引发恐慌和幻觉!
刹那间,丘陵中好几处地方,同时燃起了诡异的火焰。
浓烟滚滚,顺着风势,迅速笼罩了大片伏兵区域!
“咳咳!什么鬼东西!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是毒烟!男人的妖法!”
柔然伏兵,顿时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他们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视线模糊,根本无法有效组织起来。
战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和刺鼻气味惊得嘶鸣不已,不受控制地乱窜。
原本严阵以待的伏兵,瞬间变成了一锅乱粥。
这还没完,就在伏兵混乱之际,早已潜伏到附近的“影羽卫”和玄鸮军刺客。
如同真正的鬼魅,从阴影中现身,他们并不与敌军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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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专门狙杀那些,试图稳定局面的柔然军官。
或者用淬毒的吹箭和弩箭,精准地射杀那些躁动不安的战马,进一步加剧混乱。
慕容泓的这一手,并未直接杀伤大量敌军。
却如同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在了兀脱部署的“毒牙”上。
使其在最关键的时刻,非但不能发挥作用,反而自身陷入了瘫痪和恐慌之中!
他完美地执行了,慕容垂“敲掉毒牙”的指令。
用的却是他最擅长的、诡谲而有效的方式。
正面,狼鹰骑在慕容垂的率领下,已经深深凿入柔然阵型。
距离那面“苍狼噬日”大纛,越来越近!
侧面,预伏的奇兵被慕容泓的“焚心火”和暗杀,搅得一团糟。
兀脱的决战计划,从这一刻起,已经开始走向破产的边缘。
第四幕:狼群败
战场中央,慕容垂已然杀得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溅射上的。
那套“飞鹰逐日”明光铠上布满了刀枪划痕和砸击的凹坑,但依旧闪耀着不屈的光芒。
他如同一尊金色的战神,所向披靡。
硬生生在万军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直逼兀脱的中军核心!
兀脱眼看侧翼伏兵迟迟没有动静,而慕容垂又如同杀神般直冲自己而来,心中又惊又怒。
那点因为兵力优势而产生的自信,正在被对方恐怖的突击能力和战场掌控力一点点碾碎。
“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他!”
兀脱挥舞着剥皮弯刀,对着身边的亲卫“啖噬卫”疯狂咆哮。
数十名最为精锐、从小接受非人训练、割去舌头的“啖噬卫”。
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面无表情地迎着慕容垂冲了上去!
他们服用了一种能极大削弱痛觉、激发凶性的药剂。
双眼赤红,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只求将慕容垂斩杀于此!
“滚开!” 慕容垂暴喝一声,声如惊雷!
“断岳槊”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死亡旋风!“横扫千军”!
槊杆带着恐怖的风压,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啖噬卫”连人带马扫飞出去,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但“啖噬卫”实在太多,也太悍不畏死!
他们前仆后继,用身体硬抗慕容垂的槊锋。
甚至试图用血肉之躯去抱住槊杆,为同伴创造机会!
一时间,慕容垂的前冲势头竟然被稍稍阻滞,陷入了短暂的缠斗。
就在这时,慕容垂眼中重瞳精光爆射!
他猛地一踢“紫流星”马腹,战马通灵,骤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借助这瞬间的高度和视野,慕容垂左手闪电般摘下挂在得胜钩上的“流星弓”。
右手不知何时已扣上了一支特制的、尾羽染成赤红色的雕翎箭!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他甚至没有刻意瞄准!
完全是凭借一种千锤百炼的战场本能,以及那双异于常人的重瞳捕捉到的战机!
“嗖!” 凄厉的破空声,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那支赤羽箭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在乱军之中划过一道近乎不可能的诡异弧线。
绕过两名,试图用身体阻挡的“啖噬卫”。
精准无比地射向正在后方督战、因愤怒和恐惧而面容扭曲的兀脱!
兀脱根本没想到,在如此混乱的近身缠斗中。
慕容垂还能射出如此刁钻、如此迅疾的一箭!
他下意识地想要挥刀格挡,但已经晚了!
“噗!” 利箭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地钉入了兀脱的肩膀上。
锋利的箭镞,甚至从他肩膀处透出了一小截!
兀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眼中充满了惊骇、不甘和深深的恐惧。
他手中的剥皮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从那只白化巨狗坐骑上重重栽落!
“万夫长受伤了!兀脱大人被射伤了!”
主将瞬间重伤,对于本就因为狼鹰骑突击,而陷入混乱的柔然大军来说。
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慌如同瘟疫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尤其是那些亲眼看到兀脱中箭落马的士兵,更是魂飞魄散。
再也顾不得什么命令和荣耀,发一声喊,调转马头就开始溃逃!
兵败如山倒!一旦有人开始逃跑,失败的情绪便再也无法遏制。
柔然大军彻底崩溃了,无数骑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互相践踏。
只求远离那个,如同魔神般的慕容垂,还有他麾下那支可怕的骑兵!
“全军追击!”慕容垂将“流星弓”挂回。
重新擎起“断岳槊”,指向溃逃的敌军,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顿时,燕军士气大振!前军步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开始向前推进,追杀溃敌。
慕容垂则亲率狼鹰骑,如同驱赶羊群一般。
在溃逃的柔然大军中往来冲杀,进一步扩大战果。
而那片丘陵中的柔然伏兵,在得知主力溃败、主将重伤的消息后。
也彻底失去了战意,开始仓皇地向北逃窜。
甚至与溃败下来的主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野狼原,这片原本被兀脱寄予厚望的猎场,最终却成为了柔然大军的坟场。
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残破的旗帜和兵器丢弃得到处都是。
无数秃鹫和乌鸦,已经开始在天空中盘旋,发出令人心悸的鸣叫。
慕容垂立马于战场中央,望着眼前这片惨烈的景象,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胜利的喜悦并未冲昏他的头脑,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击溃了兀脱这一路主力。
那个远在漠北王庭的“嚼骨可汗”獠戈,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而且,经此一役,狼鹰骑和燕军步兵也伤亡不小,亟需休整。
“传令,收拢部队,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稳定,,。
“另外,找到济北王,告诉他……做得不错。”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遍野的尸骸,投向更北方那无垠的、依旧被柔然阴云笼罩的天地。
这场血战,他以卓越的战术和勇武,赢得了辉煌的胜利,为大燕稳住了北疆防线!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持续了,百年的胡汉之争,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而慕容垂的传奇,也必将在这血与火的历练中,继续书写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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