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龟堂的晨露里裹着灵脉特有的清甘,百年老槐树的新枝已能触到云端,枝桠间缠着的锻火藤开出细碎的黄花,每朵花心里都藏着个灵脉节点的虚影:有妖族聚居的“翠谷泉”,有仙族修行的“云巅坪”,有凡人耕作的“沃野原”……这些节点像散落在三界的星辰,被锻火藤的藤蔓串成张发光的网。
“是‘脉须’。”林煅的孙子林禾正用指尖抚过藤叶,青年穿着绣满灵脉纹的靛蓝短褂,腰间别着半块“和灵玉”——是当年林熔用潮汐破甲刃的余料锻成的,能感应灵脉的强弱。“曾祖父说,灵脉道是三界的血管,脉须能把锻火藤的生机送进受损的节点,让‘各守一方’变成‘共生一处’。”
林禾的妹妹林穗蹲在灶膛前,往火里添了把混着脉须灰的柴,青蓝色的火苗突然窜起,映出灵脉道的全貌:翠谷泉的泉水泛着黑沫(被“污灵咒”污染),云巅坪的灵雾稀薄如纱(灵气被抽走),沃野原的土地龟裂着(生机断绝)……最触目的是灵脉总枢纽“归元潭”,潭心的和灵花只剩片枯瓣,周围的脉须全是焦黑的断口。
“是‘夺灵老怪’干的。”玄铁的孙子玄石扛着柄“拓脉锄”走进院,锄头上的清灵草藤缠着片焦黑的脉须,“这老东西是当年玄门锁灵卫的后人,学了些歪门邪道,能把灵脉的生机吸进自己的‘聚灵瓶’,再用污灵咒污染剩下的节点,说‘三界本就该弱肉强食,哪配谈共生’。”
话音刚落,翠谷泉方向传来妖族的嘶吼。林禾的和灵玉突然发烫,玉面上映出只通体翠绿的“碧叶豹”,正对着枯竭的泉眼哀嚎——豹身的斑纹正在淡化,那是灵脉受损导致的种族特征流失。更远处,云巅坪的仙族“云鹤卫”正与夺灵老怪的爪牙对峙,仙人们的仙术因灵气不足变得微弱,鹤翅上的白羽竟掺了灰。
“沃野原的凡人更惨。”林穗翻出“灵脉记”,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沃野原的“共生契”:凡人给妖族送谷物,妖族帮凡人驱猛兽,仙族则以灵雾滋养土地,三族的手印按在同张契上,边缘缠着脉须纹。“现在契纸被污灵咒蚀出了洞,凡人的谷种不发芽,妖族的幼崽活不过满月,仙族的灵雾成了毒瘴。”
林禾突然握住玄石的手,和灵玉与拓脉锄碰在一起,发出清越的鸣响。脉须从老槐树的根须里钻出来,在两人脚下织出个“和”字,字里浮出百年前林煅的话:“灵脉断,三界危;共生存,万物安——锻火藤能熔煞气,也能接灵脉,只要三族的心还连着,脉须就不会真的断。”
归元潭的方向突然亮起道微光,是那片枯瓣在颤动。林禾望着光的方向,突然想起曾祖母林熔的日记:“和灵花开时,会映出所有共生的画面,不是谁守护谁,是你护着我的泉,我守着你的坪,他看着你的原,脉须缠成的结,叫‘我们’。”
“走。”林禾将和灵玉塞进怀里,脉须从短褂的袖口钻出来,缠着拓脉锄的锄柄,“让脉须看看,三界的共生契,不是张纸,是刻在灵脉里的命。”灵脉道的第一个节点翠谷泉,曾经的碧水已变成墨色,水面漂浮着妖族的鳞片和枯败的碧叶。夺灵老怪的爪牙“污灵虫”正往泉眼里钻,虫身分泌的黑液让泉水泛起刺鼻的泡沫,碧叶豹的族群围在泉边,却不敢靠近——有幼豹误饮了泉水,已经化作滩绿脓。
“是‘腐灵涎’。”林禾用和灵玉碰了碰水面,玉面立刻蒙上层黑雾,“污灵虫靠吸食灵脉生机为生,涎液能让生灵失去种族特征,最后彻底消融。”他突然注意到泉边的石壁,上面刻着妖族的“守泉咒”,咒文已被黑液蚀得模糊,只剩最后一句:“泉映豹影,叶护泉声——我们的家。”
玄石挥起拓脉锄,锄头上的清灵草藤扫过污灵虫,虫身立刻化作黑水,却在落地时又聚成新的虫豸。“杀不尽的,”玄石的额头渗出汗,“它们的本体是夺灵老怪聚灵瓶里的污灵咒,除非毁掉瓶,否则只会越来越多。”
碧叶豹的族长突然走到林禾面前,豹爪指着泉底——那里沉着块妖族的“护泉玉”,玉上缠着脉须,正与和灵玉共鸣。林禾深吸口气,跳进墨色的泉水,刺骨的寒意里混着灼人的咒力,他的手臂很快泛起红疹,像被无数细针扎着。
“抓住了!”林禾将护泉玉托出水面,玉上的脉须与和灵玉的光缠在一起,发出翠绿的光。碧叶豹族群突然齐啸,啸声震得污灵虫纷纷坠水,豹身的斑纹开始恢复鲜亮,有胆大的成年豹跳进泉里,用身体搅动水流,竟让墨色的水渐渐透出丝绿。
“是‘共生力’。”林穗突然撒出把“返青种”——是沃野原的谷种混着翠谷泉的碧叶粉,用锻火藤的汁液泡过的。种子落在泉边的泥里,瞬间冒出绿芽,芽尖缠着脉须,往泉眼里钻,“凡人的谷种需要妖族的碧叶滋养,妖族的泉需要凡人的种子固土,这才是共生契的真意!”
就在这时,夺灵老怪的声音从泉眼深处传来,像磨碎的玻璃:“天真!你们以为接好一个节点就有用?归元潭的聚灵瓶,已经吸走了三成灵脉生机,再过三天,三界的灵脉都会变成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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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底突然喷出股黑柱,是夺灵老怪的“蚀灵掌”,掌风带着污灵咒直扑林禾。碧叶豹族长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掌风,豹身瞬间蒙上层黑霜,却还是对着林禾低吼,像在说“带玉走”。
林禾抱着护泉玉后退,脉须突然从和灵玉里钻出来,缠着族长的身体,翠绿的光竟让黑霜消退了些。“我们不走。”林禾将护泉玉嵌回石壁的凹槽,和灵玉贴在玉上,“共生契不是谁替谁死,是你护着泉,我守着你,脉须连着的地方,就是家。”灵脉道的中段云巅坪,仙族的云鹤卫正用最后的灵力布“护坪阵”,阵眼的云石已被污灵咒蚀出裂纹,仙人们的衣袍都泛着灰,有个年轻的云鹤卫咳出的血竟带着黑丝——那是灵脉反噬的征兆。
“林禾兄弟!”云鹤卫的首领云渺拄着“凝雾杖”迎上来,杖头的云纹已变得黯淡,“夺灵老怪在坪顶的‘聚灵塔’里,聚灵瓶就藏在塔尖,他正用仙族的灵雾淬炼瓶身,说要让瓶子能同时容纳三族的生机。”
林禾往坪顶望去,聚灵塔的塔身缠着黑红色的脉须,像条巨蟒勒着云巅坪的灵脉。塔尖的聚灵瓶发出妖异的红光,瓶身上映出三族的虚影:妖族在枯泉边哀嚎,凡人在裂地里哭号,仙族在毒瘴里咳血,每个虚影都被根黑线牵着,线的尽头是夺灵老怪的手。
“他在吸收绝望的情绪。”玄石的拓脉锄突然剧烈颤动,“聚灵瓶不仅吸生机,还吸负面情绪,情绪越浓,污灵咒越烈。”他指着塔下的“共生树”,那是三族共植的古树,树干上刻着“同生”二字,现在却被黑脉须缠得只剩层皮,“树要是死了,云巅坪的灵雾就彻底没了。”
云渺突然解下腰间的“云纹佩”,塞进林禾手里:“这是仙族的‘启灵佩’,能暂时净化污灵咒,但用一次,我的仙力就会退去三成。”她望着聚灵塔,眼里闪过决绝,“我师父说,当年仙族不该因玄门的挑拨疏远妖族和凡人,共生契上的手印,不是摆设,是命。”
林禾将云纹佩与和灵玉、护泉玉摆成三角,三股光缠在一起,竟在半空织出个完整的共生契虚影。碧叶豹的族徽、凡人的谷穗、仙族的云纹在契上缓缓转动,边缘的脉须纹开始发光,塔下的共生树突然抽出片新叶。
“是三族的愿力!”林穗往新叶上撒了把沃野原的土,“凡人的土、妖族的叶、仙族的雾,本就该混在一起!”
夺灵老怪突然从塔上跃下,黑袍下露出只嵌着聚灵瓶碎片的手臂,瓶片里浮出他年轻时的画面:玄门残部告诉他,父母是被妖族和凡人所杀,只有夺尽灵脉生机,才能让他们“复生”。“你们懂什么!”老怪的蚀灵掌拍向共生树,“我不是要毁三界,我是要让爹娘回来!”
林禾突然将和灵玉掷向老怪,玉面映出真相:他的父母是当年阻止玄门用灵脉炼邪器的勇士,为了护翠谷泉的妖族幼崽和沃野原的凡人,才被玄门灭口,临死前还在石壁上刻下“勿恨,共生”。
老怪的掌风顿在半空,聚灵瓶突然剧烈颤动,瓶身裂开道缝,溢出的不是生机,是他父母的魂灵虚影,虚影对着他摇头,像在说“我们要的不是复仇,是安宁”。灵脉总枢纽归元潭,潭边的脉须已断成无数截,百年前的共生契被钉在潭心的石柱上,契纸的破洞越来越大,露出下面刻着的字:“断契者,非咒,是心。”夺灵老怪的聚灵瓶就悬在契纸上方,瓶身的红光已变成紫黑色,里面缠绕着三族的生机和绝望,像团将爆的炸药。
“毁掉瓶子!”三族的援军终于赶到:翠谷泉的碧叶豹驮着妖族战士,沃野原的凡人扛着浸过锻火藤汁的锄头,云巅坪的云鹤卫握着凝雾杖,玄石带着玄门的“赎罪卫”(玄门弃徒的后人组成,专司修复灵脉),林穗则牵着群沃野原的孩童,孩子们手里捧着刚发芽的返青种。
夺灵老怪的“污灵卫”扑了上来,这些被咒力控制的傀儡,有的是妖族的叛徒,有的是仙族的败类,有的是凡人中的贪生者,他们的武器都缠着黑脉须,能斩断生灵的种族羁绊。
“用共生力!”林禾将和灵玉、护泉玉、云纹佩扔进归元潭,潭水突然沸腾起来,脉须从潭底钻出来,缠着三族的武器:妖族的爪牙泛着绿光,凡人的锄头缠着谷穗,仙族的杖头飘着灵雾,玄门的赎罪卫举着“解咒幡”,幡面绣着“共生”二字。
林穗突然让孩子们把返青种撒进潭里,种子遇水即发,藤苗缠着脉须往上长,竟在潭心织成座绿桥。碧叶豹的族长带着族人冲上桥,用身体撞向污灵卫,妖族的血滴在藤苗上,让苗儿长得更壮;云鹤卫的灵雾落在藤苗上,化作晶莹的露珠;凡人的锄头挥起,将黑脉须连根拔起。
夺灵老怪看着父母的魂灵在聚灵瓶里痛苦挣扎,突然发出哀嚎:“我错了……我不该用恨接灵脉……”他猛地将手掌插进瓶身,紫黑色的咒力瞬间侵蚀了他的身体,“爹娘说的共生……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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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怪的血混着瓶里的生机滴进归元潭时,聚灵瓶突然炸开,无数光点落在脉须上,断口处立刻抽出新的嫩芽。被污灵咒污染的灵脉开始倒流,翠谷泉的墨水变清,云巅坪的灵雾转白,沃野原的土地泛出绿意,共生契上的破洞被脉须织补完整,三族的手印在契上发出金光。
潭心的那片枯瓣突然舒展,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和灵花在归元潭的水面绽放,花瓣上映出无数共生的画面:凡人给碧叶豹幼崽喂谷浆,妖族帮凡人修补屋顶,仙族的灵雾化作雨,滋润三族的土地,玄门的赎罪卫在清理断脉须,孩子们在和灵花旁追逐,手里的返青种落在地上,长出缠着脉须的新藤。
林禾站在潭边,看着三族的人互相搀扶:云渺给受伤的碧叶豹敷仙药,妖族的首领帮凡人扛谷袋,凡人的孩童扯着仙族的衣袍问灵雾里有没有星星。脉须从每个人的脚下钻出来,缠成个巨大的“我们”,字的中心,和灵花的花蕊正映着老槐树的影子——永龟堂的灶火,在千里外的灵脉源头,烧得正旺。灵脉道修复后,三族在归元潭旁立了座“共生碑”,碑上没有字,只有三族的手印和缠着脉须的共生契,碑底埋着聚灵瓶的碎片,上面刻着夺灵老怪最后的话:“恨是断脉的刀,爱是接脉的胶。”
林禾在灵脉道上种满锻火藤,藤叶能感应灵脉的波动,哪里有异常,叶子就会发出不同的光:翠谷泉的叶发绿,云巅坪的叶泛白,沃野原的叶呈黄,归元潭的叶映着和灵花的彩。他和玄石、云渺、碧叶豹族长组成“灵脉卫”,每月巡一次灵脉道,脉须缠在四人的武器上,走到哪里,哪里的草木就长得格外茂盛。
林穗在沃野原办了“共生学堂”,教凡人孩子认妖族的纹、仙族的雾,也教妖族和仙族的幼崽种谷、锻铁。学堂的墙上挂着幅巨大的灵脉图,孩子们每天用彩笔给图上色,翠谷泉涂成绿,云巅坪涂成白,沃野原涂成黄,归元潭涂成彩虹色,边缘写着:“我们的家,是彩色的。”
某个清晨,林禾往永龟堂的灶膛添柴,发现火焰变成了彩虹色,火苗的跳动里,藏着翠谷泉的绿、云巅坪的白、沃野原的黄、归元潭的彩,还有脉须的韧、和灵花的暖、所有“共生”的光。他往火里添了把归元潭的和灵花瓣,火苗窜起时,仿佛听见三界的声音在同唱:
“你的泉,我的坪,
脉须缠成一条绳;
你的谷,我的雾,
共生契上画满路;
灵脉道,通各处,
不是谁把谁守护;
你帮我,我扶你,
脉须结的结,叫‘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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