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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赋》正文 第984章剑翎与血归

    茫茫黑甲,犹如乌云遮天蔽日,挡住了隘口也断绝了兄弟俩的生机。

    “剑,剑翎军?”

    景建成与景建吉两兄弟的心脏剧烈一缩,脸上的血色眨眼间就消失了。

    剑翎军和顾剑的名头他们还是听过的,号称陇西第一剑,整整一万精骑啊,还真如景建成所言,洛羽提前一步将此地给占住了。

    景建成欲哭无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真是个乌鸦嘴啊,怕什么来什么。

    “大,大哥,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杀过去了!”

    在片刻的失神之后景建成咬着牙道:

    “无非一万骑罢了,我们还有两万兵马,就算打不赢剑翎军,闯过隘口总可以吧?就算是用人命堆,咱们也能把剑翎军的防线给啃下来!”

    “有,有道理。”

    景建吉也稳住心神,恶狠狠地说道:

    “大不了与他血战一场,拼光剑翎军!”

    “洛羽终究是太托大了,哼。”

    尚未开战,景建成又冷嘲热讽起来,抬起马鞭指向前方的军阵:

    “他自以为边军铁骑骁勇无双,只派一万人来阻击咱们,但一万人不能说十拿九稳。倘若他派出两支主力精骑,今日我们俩真就插翅难逃了。”

    “大哥,你可别说了。”

    景建吉苦兮兮的:

    “万一洛羽真派了两支骑兵咋办?你还是念着点好吧。”

    “不会的,洛羽此贼太过……”

    “隆隆!”

    “轰隆隆!”

    狂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背后的大地就开始缓缓颤动,马蹄声从起初的沉闷到最后的轰鸣不过短短片刻之间,无数昌平军茫然扭头,随即表情化成一片惊恐。

    一望无际的血甲精骑陡然跃出地平线,犹如血云滚滚,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血红色的甲胄好似连春风都给吹散了,空气中一下子就被血腥味给填满了。

    骑军阵前,高举大旗一面:

    血归!

    吕青云手持一杆血色长枪,漫不经心地坐在马背上讥笑道:

    “老子等你们很久了,磨磨蹭蹭的,现在才来!”

    万骑控缰,满场肃杀。

    两军夹击,瓮中捉鳖。

    “真,真,真的还有一支骑兵。”

    “大哥你,你……”

    景建吉都快哭出声了,他们带兵一路杀出重围容易吗?怎么又被包围了?也就是他大哥了,但凡换个人有如此乌鸦嘴,他都会一刀把他舌头砍了。

    景建成也僵在当场,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尴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二弟,今日你我兄弟恐怕得舍命一搏了。”

    “呼。”

    景建成强忍住胸口的躁动,拔出腰中佩剑:

    “希望我们都能活着见到父王,拼了!”

    “拼了!”

    景建吉也挺起了手中长枪,恶狠狠地说道:

    “大不了一死而已,让他们看看我平王府男儿的血性!”

    兄弟俩双目赤红,像是在给对方打气,现在这种局面下还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天意。

    “咚!咚咚咚!”

    又是一通雄浑的战鼓声陡然回荡,一前一后两支精骑几乎是同时展开冲锋,马蹄声瞬间就盖过了战鼓的雷鸣。

    “隆隆!”

    “轰隆隆!”

    一万剑翎精骑策马出阵,一排排长枪斜举冲前,枪尖处绑缚着的青色束带在风中翩翩起舞,上下纷飞,极为飘逸,少了几分杀伐之气,反而多了一丝淡然。

    一万血归悍卒纵马狂奔,血色战甲急速掠过大地,就像是血海,即将把敌军一口吞没,他们的气势与剑翎军的飘逸截然相反,骑军一出阵,杀意便冲天而起!

    万骑对冲,地动山摇!

    “剑,剑翎军,血归军,怎么办啊。”

    “我们能挡得住吗?”

    “不,我不想死啊,呜呜,我想活。”

    被围在中央的昌平军开始恐惧、开始哀嚎,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上万骑军冲锋的场面,现在不仅见到了,还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住他们!

    怎么可能?

    尚未开战,军心已然涣散。

    “不要乱,都不要乱!我们能赢!”

    此时此刻,身为主帅的景建成自然不能退缩,声嘶力竭地吼道:

    “步卒在后,列阵拒马,所有骑军跟着本侯出战,向前迎敌!”

    “全军出击,拼了!想活命的就得先拼命!”

    “给我杀啊!”

    “全军拒马,迎战!”

    “轰!”

    在一声声怒吼之中,昌平军一分为二,步卒向后迎战,景家两兄弟则带着数千骑兵向前扑去。临出战的时候,景建成回头看了一眼留守原地结阵的步卒,眼神中闪过一抹落寞,继而变得无情与决然。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步卒绝不可能活到大军突围,只能靠他们去牵扯血归军的兵力。

    换句话讲,所有步卒在这一刻都被抛弃了。

    “轰隆隆!”

    骑军临阵,剑翎先战!

    一名昌平军骑卒怒目圆睁,他早就盯上了冲在最前面的顾剑,此刻的顾剑竟然尚未拔剑,而是赤手空拳,此人觉得机会就在眼前!当即凝聚起毕生之力,将手中长枪狠狠递了出去。

    “锵!”

    “嗤!”

    他只觉得耳边响起一阵剑鸣、眼前寒芒一闪,自己的脖颈便感受到一丝凉意,鲜血喷射而出,怦然坠马。

    临死前的眼神是那么的惊恐与绝望,他甚至没有看到顾剑有拔剑的动作。

    顾剑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抬剑前指:

    “杀!”

    “砰砰砰!”

    “轰轰轰!”

    “嗤嗤嗤!”

    两股铁流狠狠撞在了一起,如同两股怒潮拍击,瞬间迸发出无数残酷的浪花,只不过这浪花是由鲜血浇筑而成。

    然而这并非是势均力敌的对拼。

    剑翎军阵型紧密,长枪平端的角度、冲锋的速度、乃至战马之间的间距,都宛如尺量。这不是神话,而是他们日复一日操练才有此成效;

    反观昌平军,虽是两位世子殿下亲自领兵,但在连番溃败、士气低迷之下,阵型早已松散,再加上这些骑兵都是五花八门拼凑起来的,从未经过大规模骑战的操练,冲锋带着一股毫无头绪的疯狂,还有乱七八糟的喊叫:

    “杀,杀啊,宰了他们!”

    “我们能赢!”

    “砰砰砰!”

    “嗤嗤嗤!”

    锋线对撞的刹那,优劣立判!

    剑翎军的枪林以更整齐、更迅猛的姿态抢先一步刺入了敌骑之阵,匠造司打造出来的精良铁枪锋利无比,轻而易举的洞穿了昌平军软弱的皮甲,许多骑兵甚至还未能将手中的武器递出,便被数杆长枪同时刺穿,像破布袋般甩飞出去。

    “杀!”

    “刺!”

    “嗤嗤!”

    剑翎军的冲阵是那么的朴实无华,没有震天嘶吼,只有不停的出枪收枪,简洁高效,一阵阵哀嚎声随着响彻云霄。枪尖上系着的青色束带在鲜血喷溅中迅速染上暗红,依旧在风中狂舞,却宛如死神的镰刀。

    昌平军骑卒都懵了,原来骑兵交锋是这么打的吗?这么一比,以前他们各家私兵间的战斗宛如儿戏。

    仅仅几个呼吸间,两军交错的前沿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景象。剑翎军的黑甲浪潮稳步向前推进,锋线所指人仰马翻,尸横遍地。而昌平军的骑兵洪流就像是撞上了礁石的水花,瞬间粉碎,溃败只在顷刻。

    顾剑一马当先,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动都是杀招,或点碎喉骨,或削断手臂,绝无多余的招式,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扛过一剑。战马所过之处横尸遍野,他就像是剑翎军的锋矛,他冲到哪里,剑翎军就杀到哪里,势如破竹!

    冲着冲着,他忽然就看见了一面迎风招展的“景”字帅旗,帅旗之下有两人并肩策马,看模样竟然有几分相似。

    “哼哼,被我逮住了。”

    顾剑冷笑一声,挺剑而来:

    “陇西顾剑,奉王命,杀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