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强抬起头：“你们……你们布了这么大的局，花了这么多钱，挖了这么多坑，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要我让出这个位置吗？”
“让位？” 那明轩轻轻摇头，似乎觉得这个词不够准确“宋董，事到如今，恐怕不是你想让不让的问题了。如今市面上的流通股基本已经被扫清，小股东手里的筹码所剩无几。宋氏集团现在的股权结构，已经非常清晰——你宋家，或者说，你宋董个人及家族信托，持有约43%；我们三水投资，通过公开市场和协议转让，已持有40%；剩下的17%，在泰山集团和些散户手中。”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宋林强：“泰山集团现在对宋氏早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现在宋氏的未来，实际上是你我两方之间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谈，找一个对大家都体面，尤其是对宋氏未来发展最有利的方案。”
宋林强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他咬着牙问：“你们费尽心机，投入天文数字，就为了一个宋氏？为什么不干脆自己从头开始，创建一个新公司？以你们的资本，打造一个全新的公司也不是难事！”
那明轩笑了笑：“宋董，你说得对，以我们的财力，打造一个新平台并非难事。但一个新的公司，意味着要从零开始积累品牌、渠道、技术、人才、市场信誉……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也需要耗费巨大的资源去试错。而宋氏集团，虽然目前遇到困难，但它几十年来积累的品牌价值、行业地位、客户关系、成熟的运营体系，以及……它在国内某些特定领域的准入资格和隐性资源，这些都不是短期内能用钱砸出来的。我们看中的，正是宋氏这块‘金字招牌’背后所承载的、无法快速复制的无形价值。”
他话锋一转：“所以，我们不需要你全部放手。我们只需要你，转让出11%的股份。”
“11%？” 宋林强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声音冰冷刺骨，“你们的目标，从来就是51%的绝对控股权！让我交出这11%，你们就能拿到51%，彻底将宋氏握在手里！”
“没错。” 那明轩坦然承认，没有一丝掩饰，“控股权，是我们合作的基石，也是确保宋氏未来战略能够有效执行、资源能够充分整合的必要条件。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林强惨然一笑：“然后呢？让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滚出董事会？或者，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看着你们在我母亲一手创办的企业里指手画脚？”
“宋董言重了。” 那明轩似乎对他的激烈反应早有预料，“我说过，是合作，而不是驱逐。我们三水投资入主后，宋氏集团依旧需要熟悉业务、了解国内市场的掌舵人。宋董您的能力和威望，对我们稳定过渡、整合资源至关重要。所以，我们的方案是——您卸任董事长职务，但出任集团总经理，全权负责日常经营管理和业务拓展。董事长一职，将由我们委派的人担任，主要负责战略规划和资本运作。您，依然是宋氏的核心管理者之一。”
“总经理？” 宋林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我从董事长变成总经理？看着我自己的公司，被外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发号施令？我宋林强还有何面目留在这里？有何面目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宋董，” 那明轩轻轻叹了口气“时代不同了。企业的创始人光环固然值得尊敬，但企业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遵循市场的规律，拥抱资本的力量。纠结于‘谁创办的’这种虚名，毫无意义。您想想，有了三水投资强大的资本、技术和全球网络作为后盾，宋氏集团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完全可以突破目前的瓶颈，甚至走向国际舞台。您难道不希望看到母亲的心血，在您手中发扬光大，而不是困守一隅，最终黯然收场吗？”
宋林强目光闪烁，内心剧烈挣扎，他咬着最后一丝底线：“不……我不会转让股份的。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是宋家的根！”
那明轩看着他挣扎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宋董，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要求您，将股份转让给我们三水投资。”
“什么？” 宋林强猛地抬头。
那明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希望的，是您将这11%的股份，转让给……您的女儿，宋宁雅小姐。”
“宁雅？！” 宋林强愣住了，“给她？为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明轩缓缓靠回沙发：“宋董，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想，用不了多久，宁雅小姐和我们社长的公子，就会有好消息传出了。我反复强调的‘一家人’，正是这个意思。”
“社……社长公子？” 宋林强皱紧了眉头。
“不错。” 那明轩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宋林强崩溃的表情，“这样一来，股份依然在你们宋家人手中，本质上，还是你们宋家的资产。而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依然可以由您来负责。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之策吗？既保全了宋氏的血脉和经营权，又为宋氏找到了最强大的靠山。宋董，这已经是……我们所能给出的，最体面，也最符合您利益的方案了。”
宋林强脸色变幻不定，胸膛剧烈起伏，消化着这接二连三、一波又一波的信息。
那明轩描绘的“蓝图”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股份依然在宋家血脉手中，日常管理权依然归他，而宋氏将得到“三水”这棵大树的庇护，一飞冲天。这听起来，简直不像被收购，倒像是被“提携”，是宋家高攀了。
可心底深处，也是明白，股份转到女儿名下，以父女的关系，一旦女儿嫁入那个深不可测的所谓“社长”家，这股份究竟是姓宋，还是姓了什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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