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忽然轻轻一笑:“宋施主不必如此悲观。贫僧今日前来,除了与施主说这几句闲话,还带了一位客人。或许,他……能让你稍感安心,看到另一条路也说不定。”
“客人?谁?” 宋林强一愣。
凌云不再多言,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只说了三个字:“上来吧。”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随即,门被推开。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宋林强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瞳孔骤然收缩:“是……是你?!你……你们……!”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前几日股东大会上,带头发难、差点将他逼入绝境的那明轩!此刻,那明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微笑。
凌云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平和道:“阿弥陀佛。宋施主切勿动怒,也无需惊慌。那施主此来,并非恶意。实则,他对宋施主执掌宋氏多年、尤其在逆境中勉力支撑的坚韧,心存钦佩。只是此前立场有别,沟通不畅,难免让宋施主心生芥蒂。贫僧今日,不过是代为引见,希望两位能摒弃前嫌,好好谈一谈。”
“引见?哈哈哈……” 宋林强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怒极反笑“好一个‘代为引见’!凌云大师,我宋某真是瞎了眼,竟然还将你视为救命稻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那明轩并未因宋林强的失态而动怒,他缓步走进办公室,他在宋林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平静地迎上宋林强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不疾不徐:
“宋董,何必如此激动,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那某前来,一则是回到此地后,一直未曾正式拜访,于礼不合;二则嘛……”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确实有些事,想与宋董开诚布公地商议一番。或许,事情并非如宋董所想的那般毫无转圜余地。”
“商议?转圜余地?” 宋林强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挤出冰冷的声音,“若是还想打我宋氏控股权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宋林强就是死,也不会将母亲的心血拱手让与你们这些豺狼!”
那明轩并未被激怒,反而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略带无奈的笑意:“宋董,您这话就说得太重了。商场博弈,各为其主,手段或有不同,但目的无非是利益二字。何必动辄以死相逼?况且……”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微妙起来,“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何必把话说得如此绝情,伤了和气?”
“一家人?” 宋林强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心中的疑云越发浓重,“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那明轩身体微微前倾,直视宋林强,缓缓道:“宋董,你我之间的争执,乃至此前对宋氏的一系列举措,并非那某个人意愿,也非单纯商业竞争。实不相瞒,那某背后,代表的是‘三水投资’的意志。”
“三水投资?!” 宋林强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那是一个背景极其深厚、行事低调神秘、在国际资本市场拥有庞大影响力的境外财团!
他死死盯着那明轩:“你是三水的人?你们这些外资,在国内搅风搅雨,就不怕……”
“宋董,” 那明轩抬手,打断了宋林强的话“您看,又上纲上线了不是?商业行为,何必牵扯其他?我们三水投资,实际上一直非常看好宋氏集团的长期价值和潜在能力。若非有人对宋氏进行不合常理的打压,导致其价值被严重低估,我们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投资机会,更不会……有机会与宋董您坐下来谈。”
宋林强颓然靠回沙发背,一切的源头……袁琳,是泰山集团!是他们先动了手,才引来了三水投资这头更凶猛的鲨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既然看好,为何又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步步紧逼,欲置我于死地?”
“激烈?” 那明轩挑了挑眉,“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我们不过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寻求一个最有利的切入点罢了。若非如此,宋董今日,恐怕也不会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听那某说这番话。”
他顿了顿,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轻轻推到宋林强面前的茶几上。
“宋董,不妨先看看这个。” 那明轩的声音很轻,“这上面,详细列出了我们三水投资目前通过公开市场收购、以及协议转让等方式,实际持有的宋氏集团股份明细。请注意,是实际持有,并非之前股东大会上的表决权征集。截止到昨天收盘,我们持有的股权比例,已经达到……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宋林强的心口!他猛地抓起那份文件,手指颤抖地翻看着。白纸黑字,股权结构清晰,持有人信息明确,法律文件齐备……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份文件绝非虚言恫吓!
“这……这怎么可能……” 宋林强喃喃自语,脸色灰败。他原以为对方只是利用表决权搅局,没想到,不声不响间,对方已经拿下了如此恐怖的股权份额!距离控股线,仅一步之遥!而宋家自身,已无稳操胜券……
那明轩静静地欣赏着宋林强脸上血色尽失、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位曾经在本地商界呼风唤雨的宋氏掌门人,此刻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瘫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中,眼神涣散,连握着文件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办公室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凌云大师手中佛珠轻轻捻动的细微声响,衬得这寂静更加压抑。
“宋董,” 那明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宋林强的心上“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关于宋氏集团的……未来了吗?关于它的未来,该由谁来主导,又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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