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 杨洋眯起了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境外资本?这倒不意外。但来自那个方向,结合对方行事风格和能量层级,让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在东亚资本圈内名声不显、但背景极其深厚的家族和基金的影子。如果真是他们……那这次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商业对手那么简单了。
“继续查,动用一切非公开渠道,不惜代价,我要知道他入境前后的所有联系人,见过谁,住在哪里。”
“是,杨总。” 副总领命,匆匆退了出去。
杨洋独自站在窗前,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自诩商业天赋不弱于任何人,即便面对袁琳,她也从未真正心服。
她来到泰山,固然有被胁迫和利诱的成分,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存着一份证明自己的野心?
她处理过无数复杂的商业并购和资本博弈,从未像这次一样,感到如此被动,,所有的底牌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那个没有存名字、却烂熟于心的号码上停留了许久,终于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女声:“喂。”
杨洋不待对方询问,直接开口,声音带着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挫败:“袁董,我可能……失败了。宋氏集团的筹码……我抢不到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并不长,却让杨洋感到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能想象到袁琳此刻可能的表情——平静,深邃,或许还带着一丝早已预料到的了然。
几秒钟后,袁琳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我来处理。”
没有质问,没有指责,甚至没有惊讶。这种绝对的平静和掌控感,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杨洋强撑着的骄傲。
杨洋叹了一口气,这女人赢了,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袁琳会如何做。
宋林强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推开,进来一人。看到来人,心力交瘁的宋林强几乎是踉跄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大师!您……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上坐!” 他亲自引着凌云大师入座,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沏茶,“大师您先请用茶!上次……上次多亏了您点醒我那不成器的愚弟,还为他费心周旋,要不然,他现在还赋闲在家,前路渺茫……这份大恩,林强没齿难忘!”
凌云大师手持一串温润的紫檀念珠,神色安详平和,眉宇间带着出家人的慈悲与超脱,缓步走到沙发旁,却并不急于坐下,只是微眯着眼,捻动着手里的念珠。
待宋林强将热气腾腾的香茗奉上,他才抬手虚扶了一下,温言道:“宋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慈悲为怀,老夫人当年于我佛前多有供奉,于我更有提点之恩,她家中有事,贫僧得知,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些微小忙,不值一提。”
听到凌云提及母亲,宋林强心中更是一热,他看着大师,几次欲言又止,想开口求问眼前这几乎无解的困局是否有破解之法,但又觉得太过唐突,怕失了分寸,更怕得到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这份迟疑纠结,全落在了凌云眼中。
凌云将手中的念珠缓缓盘好,置于身侧的茶几上,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并不饮用,缓缓开口:“宋施主,贫僧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林强精神一振:“大师但讲无妨!林强洗耳恭听!”
“阿弥陀佛。” 凌云低诵一声佛号“人有三起三落,潮涨潮退,月有阴晴圆缺,此乃天道循环,不可违逆。家业、事业,亦是如此。有时,手握得太紧,未必是福,反倒可能成孽障,遮了眼,迷了心。”
宋林强眉头骤然锁紧,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大半:“大师……您这是何意?难道是劝我放弃我母亲一生的心血,拱手让人?我宋林强虽不才,但也绝做不出这等不孝、不义之事!宋氏集团,我放不下,也不能放!”
凌云轻轻叹了口气:“宋施主,执念过深,亦是苦海。你如今,怕是已被这‘放不下’的孽障,蒙蔽了心智,看不清前路,也辨不明虚实了。”
“孽障?” 宋林强脸色陡然一变,身体猛地前倾,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凌云,“大师!您……您是不是袁琳派来的说客?!”
凌云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摇头:“非也,非也。宋施主多虑了。贫僧与泰山集团袁施主,素无深交。今日前来,只因见宋施主身陷迷障,如处深山浓雾之中,不辨东西,不明险阻,心中不忍,故而前来提点一二罢了。”
宋林强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坐回沙发,语气却缓和了些:“那……请大师明示。我宋林强如今,到底身处何种‘迷障’?”
凌云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放下后才缓缓道:“宋施主,你扪心自问,时至今日,你所谓的‘守护’,所谓的‘坚持’,究竟还有几分意义?是护住了宋氏的基业,还是……仅仅在维护你作为董事长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颜面,以及……内心那点不甘与执拗?”
这话狠狠扎在宋林强最不愿面对的地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阵青阵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无意义……我都必须去做!这是我宋林强的责任!”
“责任?” 凌云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叹息的笑意,“宋施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想必你是懂的。只要人还在,心气还在,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为何非要在一棵将倾的大树上,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乃至……赔上所有呢?”
“东山再起?” 宋林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惨然和自嘲,“大师,您太高看我了。不说别的,单就宋氏集团,是我母亲和我两代人心血,经营数十年,才有今日规模。我自问才干平平,能守住母亲基业已属勉强,何谈再创一个宋氏?我……没有那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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