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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贵妃配给太监当对食后》正文 第766章 一起回去

    马车在夜色中狂奔,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敲击在沈凌风心头。他伏在车厢边缘,一手紧握白卿卿冰冷的手,另一手按住李七胸前箭杆,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袖。

    “撑住。”沈凌风声音沙哑,“你不能死在这里。”

    李七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却仍强撑着睁开眼:“将军……我这条命……早就该死在漠北了……能活到今日,已是老天开恩……只求您……带小姐走远些……别再回来……”

    话未说完,一口黑血从口中涌出,头一歪,断了气息。

    沈凌风闭了闭眼,喉头滚动,终是没说出一句话。他缓缓将李七尸身放平,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随即掀开车帘向前方喝道:“换道!走西华门旧渠,绕出宫城!”

    车夫应了一声,猛抽一鞭,马匹嘶鸣转向,拐入一条荒废多年的排水暗渠。此处原为前朝修建的泄洪通道,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寻常人不敢通行。但正因如此,反倒成了逃出生天的唯一生路。

    车内再度陷入寂静,唯有白卿卿微弱的呼吸声断续可闻。沈凌风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轻轻拨开她肩头破烂的衣衫,赫然发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横贯锁骨之下??那是五年前白家被抄斩当夜留下的痕迹。伤口早已溃烂,靠药物强行压制感染,难怪她能苟延残喘至今。

    他指尖轻颤,小心翼翼替她敷药包扎,动作极尽温柔,仿佛怕惊醒一场久违的梦。

    “卿卿……”他低声唤她,像唤一个遥远的名字,“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在漠北追敌三百里,你说若能活着回京,便要我请你喝一碗桂花酒。我说好,等打完这一仗,我请你喝十年陈的桂花酿。”

    他的声音低下去,几近呢喃:“可我没能守约。我回来了,你却不在了。”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而此时宫中,火光未熄。

    长公主沈昭仪立于冷宫废院中央,银甲未卸,手中长剑直指钱?咽喉。四周禁军列阵,弓弩上弦,将钱?与其亲信团团围住。

    “你疯了!”钱?披发踉跄,眼中布满血丝,“你以为你能赢?萧泽不会放过你!整个朝廷都不会容你私调禁军、擅闯宫闱!”

    沈昭仪冷笑一声:“我沈昭仪生于先帝嫡脉,掌皇后印绶副符,执掌内宫监察之权,调动禁军何须请旨?倒是你,贵妃钱氏,无诏擅启宗人府刑狱,私囚朝廷命官,毒杀皇子,勾结外臣,桩桩件件,皆可诛九族!”

    “外臣?”钱?忽然尖笑起来,“你说的是沈凌风那个罪臣?他现在早该死在枯井里了!还有那个贱人白卿卿,我让她多活五日,就是为了看她亲眼见着他来救她,然后一起死在我面前!”

    沈昭仪眸光骤冷:“所以,是你亲手害死了三皇子?”

    “是我又如何?”钱?仰头大笑,凤袍猎猎,“那孩子本就是个蠢货,整日念着仁义道德,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我不过是给他一杯安神汤,让他睡得久一点罢了。至于谋逆之名……呵,只要沈凌风背了这口锅,谁还会去查真相?”

    “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滔天大罪?”沈昭仪步步逼近,“你毁的不只是一个孩子,更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根基?”钱?眼神癫狂,“我的家族被贬江南,父亲郁郁而终,母亲投江自尽,我进宫五年,从未得宠,只为等这一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哪里懂得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昭仪沉默片刻,终是叹息:“所以你就用别人的性命,来偿还你的仇恨?那你与萧泽又有何异?”

    说罢,她抬手一挥。

    “射!”

    箭雨倾泻而下,钱?身边侍卫纷纷倒地。她本人也被一支羽箭射中左肩,跪倒在地,却仍挣扎着抬头,死死盯着沈昭仪:“你不会成功的……沈凌风逃不掉的……萧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会把你们所有人……全都杀了……”

    沈昭仪冷冷俯视她:“那就让他来试试。”

    与此同时,皇宫东侧琼华殿内,萧泽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铁青。

    一名太监匍匐在地,颤抖禀报:“启禀陛下,冷宫突发大火,禁军擅自行动,长公主率银甲卫缉拿贵妃,现已被控制……但……但沈凌风与白卿卿……已不知所踪……”

    “什么?!”萧泽猛然站起,一脚踹翻案几,怒吼震彻殿堂,“废物!全是废物!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他双目赤红,来回踱步,脑海中飞速运转。他知道,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三皇子非正常死亡的消息必将震动朝野。而沈凌风若活着现身,联合边关沈家军,后果不堪设想。

    “传朕密旨。”萧泽咬牙切齿,“封锁四门,关闭所有驿站,通缉沈凌风、白卿卿、李七余党,凡提供线索者,赏千金;擒获者,封侯爵!另,即刻召镇北侯入京,接管五城兵马司防务。”

    “同时……”他顿了顿,声音阴沉如鬼,“派人去漠北,告诉沈家老夫人??若不想满门遭殃,就让沈凌风自己回来领死。”

    密令迅速传出宫外。

    而在百里之外的一处破庙中,马车终于停下。

    沈凌风抱着白卿卿走入庙内,将她安置在干草堆上,随即点燃火折子查看四周环境。这是一座废弃的土地庙,神像倒塌,蛛网密布,但尚可遮风避雨。他迅速检查门窗是否牢固,又在外围撒下石灰粉以防追踪之人靠近。

    确认安全后,他回到白卿卿身边,再次探她脉搏。

    比之前更弱了。

    “药……必须尽快找到续命丹。”沈凌风喃喃自语。

    他记得白亦崎信中提到“以药续命七日”,说明白卿卿所服之药极为特殊,寻常医馆绝无可能配制。而这天下能炼此药者,唯有当年为白家供奉的隐世药师??“药奴”秦九。

    此人曾因犯案被流放岭南,后被白家救下,终身效忠白氏。若他还活着,必藏身于南方某处山林。

    可如今朝廷通缉令已下,四方皆有眼线,贸然南下无异于自投罗网。

    沈凌风正思索间,忽听庙外传来??声响。

    他立刻吹灭火折,抽出短刀伏于门后。

    片刻后,一道瘦小身影悄然推门而入,压低声音道:“沈将军可在?我是长公主派来的信使。”

    沈凌风迟疑一瞬,才缓缓开门。

    那人二十出头,面容陌生,手中捧着一个油纸包和一封信。

    “长公主让我转交您两样东西。”信使递上物件,“一是地图,标注了通往南境的安全路线;二是这个药丸,说是秦九早年留予白家的最后三颗‘续魂丹’之一,可延命三日。”

    沈凌风接过药丸,只见其色乌黑,香气微苦,正是秦九独门配方无疑。他毫不犹豫将其喂入白卿卿口中,又喂了些温水。

    不多时,她的呼吸竟渐渐平稳了几分。

    沈凌风松了口气,这才拆开信件。

    字迹出自沈昭仪之手:

    > “凌风:

    >

    > 此劫难渡,然不得不渡。我已动用先帝遗诏之力,暂保你在宫外三日不受追捕。三日后,萧泽必会撕毁协议,届时天下皆成追兵。

    >

    > 卿卿性命攸关,你需速往湘西苗疆边界寻秦九。途中切记不可走官道,勿宿客栈,遇陌生人一律回避。我已在沿途安排七处接应点,凭此信可取粮取马。

    >

    > 另有一事相告:三皇子并非全然无辜。他在死前曾留下一封密信,藏于东宫书阁暗格之中,言及察觉贵妃异动,欲向我求助。可惜未及送出,便已暴毙。

    >

    > 此信我已取回,藏于信使所赠地图夹层之内。望你将来昭雪之时,还他清白。

    >

    > 最后一句:不要回头。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回来。沈家可以覆灭,但你必须活着。

    >

    > ??昭仪”

    沈凌风读完,久久不语。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空,星河寥落,寒月如钩。

    他知道,姐姐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争取时间。一旦萧泽查明她私放囚犯、调动禁军之事,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残酷的结局。

    但他也不能停。

    不能退。

    翌日凌晨,天光微亮。

    沈凌风背着白卿卿踏上南行之路。他们穿过荒野,越过山岭,沿着偏僻小径一路疾行。每至一处接应点,皆有旧部暗卫悄然出现,提供食物、更换马匹、指引方向。

    第三日傍晚,他们终于抵达湘西边境。

    群山环绕,云雾缭绕,一条蜿蜒小溪穿林而过。据地图所示,秦九便隐居于此溪上游的“忘忧谷”中。

    沈凌风抱着白卿卿涉水而行,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见到一座茅屋孤零零矗立在悬崖边上。

    他上前叩门,良久无人应答。

    正欲再敲,忽觉身后寒风袭来。

    转身刹那,一把药锄已抵住他咽喉。

    “谁让你来的?”苍老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沈凌风不动分毫,只缓缓道:“白家遗孤,命悬一线。我乃沈凌风,奉白亦崎遗信而来,请见秦九先生。”

    那人沉默许久,终于移开药锄。

    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粗麻布衣,脸上刻满岁月沟壑。

    “进来吧。”他冷冷道,“但我只能救一次。若她醒来不愿活,我也无力强留。”

    沈凌风重重磕了个头:“谢先生。”

    屋内简陋却整洁,药香弥漫。秦九为白卿卿诊脉良久,眉头越皱越紧。

    “她体内积毒已深入骨髓,靠‘续魂丹’吊命实属奇迹。若再晚来一日,神仙难救。”

    “现在呢?”沈凌风问。

    “现在……”秦九看着他,“我可以试。但需以心头血为引,辅以七种奇毒调和,每日施针三次,持续七日。期间若有丝毫差错,两人皆亡。”

    “两人?”沈凌风一怔。

    “自然是你。”秦九冷声道,“你以为解毒只需药材?需有人以自身阳气牵引她残魂归位。你是她心所属之人,唯有你的心头血可用。”

    沈凌风没有犹豫:“何时开始?”

    “现在。”秦九递来一把匕首,“割腕三寸,取血三盏。”

    沈凌风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划向左手腕。

    鲜血汩汩流出,他面色渐白,却始终稳稳托住瓷碗,直至盛满三盏。

    接下来七日,他日夜守候在旁,任由秦九取血施针,身体虚弱到几乎站不起身。但他从未喊过一声痛,也未曾离开半步。

    第七日深夜,风雨交加。

    白卿卿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眼皮微微颤动。

    “她要醒了。”秦九神色凝重,“记住,若她醒来第一句话不是叫你,而是别人,说明她心已死,你不必再留。”

    沈凌风点头,握住她的手。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迷茫,最终落在他脸上。

    嘴唇微动,发出沙哑至极的声音:

    “……沈凌风?”

    他眼眶瞬间湿润,哽咽难言:“我在……卿卿,我在。”

    她望着他枯槁面容、苍白唇色,忽然抬起手,轻轻抚上他脸颊:“你……怎么这么傻……”

    一句话未完,泪水已夺眶而出。

    沈凌风再也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弥补这五年生死相隔的每一刻。

    “我不傻。”他低声说,“我只是终于找到你了。”

    屋外风雨渐歇,晨曦初露。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诏狱之中,长公主沈昭仪被铁链锁于石柱之上,衣衫破碎,遍体鳞伤。

    萧泽亲自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知背叛皇室,该当何罪?”

    沈昭仪抬起头,嘴角带血,却笑意清冷:“我背叛的是昏君,而非社稷。你若真有胆量,就让天下百姓评评理??究竟是沈家谋逆,还是你弑子栽赃?”

    萧泽脸色铁青,挥手道:“赐鸩酒。”

    沈昭仪仰头饮尽,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凌风……活下去……替我看看……新天。”

    数月后,南方传来消息:忘忧谷中一对夫妇开设医馆,救治贫民,不收分文。男子身形高大,眉宇英挺,左手腕有一道深深疤痕;女子温婉清丽,常倚门而望,似在等人归来。

    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孩子们喜欢叫他们??

    “大夫叔叔”和“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