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竟择独自一人坐在邬家祖宅的正堂内,邬家人都被带走了,现在这里除了路竟择的亲军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想到刚刚傅青崖来汇报的情况,他感觉庆州道的事好像已经超过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了,本来以为只是清理一下邬家的垃圾,现在却涉及到了‘天地院’的事,这好像不是他这个岁数能解决的问题,他想着是不是要给家里送个消息,让他二哥过来帮帮他,可他转念一想,若是这个时候就求救,那以后他在长安城还怎么混?
好歹是路朝歌的儿子,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他还好意思说自己继承了自己老爹的衣钵?
他老爹可是从来都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现在遇到点问题,他就向家里求救,别的就不说了,他爹回家都能嘲讽他好几年。
“既然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路竟择喃喃自语道:“他就算是不救邬家人,那我这么个香喷喷的郡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庆州府的街道上,身边也没有人保护我,他会不会挟持我,然后以此威胁官府放过邬家人……”
“果然,我就是个天才。”路竟择击掌称赞了一下自己:“可是,要怎么让他相信我身边没有人保护我呢!”
“我这么大的身份,身边什么都没有都有可能,但是没有人保护这件事怎么想都够扯淡的。”路竟择又有点懊恼,平时他也没把郡王这身份当回事,出门在外也懒得提,现在他才发现,有这层身份在,很多事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的。
“影十三,影十三。”路竟择冲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喊了一嗓子,就见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邬家仆役打扮的人走了出来,这人要是仍在人堆里,你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少爷。”影十三来到路竟择面前躬身行礼。
“我问你,怎么才能让人相信,我身边没有人保护我?”路竟择挠了挠头问道。
“不可能。”影十三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我是让你来帮我想办法的。”路竟择说道:“刚才的那些话你应该听见了,‘天地院’的人可能就在这附近,我想把他引出来,然后干掉他,我这是第一次单独出门,第一次单独解决这么大的问题,我要是干的虎头蛇尾的,回去很没面子的,你知道吧!”
“少爷,这件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影十三说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其他的我没学过。”
“屁,我爹可是说了,你们从小学的东西可多了。”路竟择是了解影卫的,能派到他身边的,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存在,听他的代号就知道,这是影卫第一批招募的,那本事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
“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路竟择说道:“一定是能瞒得住‘天地院’眼线的,让他们觉得我没人保护,然后对我动手,到时候你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行。”影十三说道:“涉及到你的生命安全,其他事可以商量,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若是一定要以身涉险,那我只能把影十四他们全都请过来,然后强制您回家了。”
“你出来是历练,但不是玩命的。”影十三继续说道:“我们是保护你安全的,不是来让你遇险的,其他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影十呢?”路竟择觉得影十三这脑子太轴了。
“他在城外呢!”影十三说道:“知道那个吴承渊的存在,他就带人去找他的踪迹了。”
“锦衣卫好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他能找到个屁啊!”路竟择说道:“保护我你们肯定是最厉害的,但是论找人的本事,你们是真不如锦衣卫,赶紧让他回来吧!”
“他说他有自己的办法。”影十三说道:“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让他去吧!”
“我怎么摊上你们几个玩意。”路竟择一脸的无奈:“行了行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空荡荡的正堂里,路竟择背着手踱了两步,目光落在影十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忽然,他嘴角一勾。
“行,你不帮忙,我自己来。”路竟择走到影十三面前,压低声音:“但有个事,你得听我的——从现在起,除非我遇到即刻的生命危险,否则你们所有人,包括你,都不准现身,更不准在暗中做任何可能暴露‘有人保护我’的举动。比如,用石子打掉暗处射来的冷箭,或者提前清除掉我可能路过的陷阱……这些都不行。能做到吗?”
影十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少爷,这……”
“这就是命令。”路竟择收起那点玩笑神色,目光清亮而坚决:“你不是说你的任务是保护我的安全吗?那就按我的方式来。我要你们彻底‘消失’,让我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郡王。只有这样,鱼才可能咬钩。”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心,我没真想送死。但我需要确认‘天地院’是不是真的在盯着我,需要他们先动。你们要做的,不是提前消除风险,而是在他们真的动手、以为十拿九稳的那一刻,确保能掌控局面,一网打尽。这才是最有效的保护,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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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十三沉默片刻,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极细微的权衡闪过。最终,他微微颔首:“遵命。但尺度由我判断。一旦局面超出可控范围,我们会立刻介入,将您带到安全的地方。”
“成交。”路竟择满意地跳起来拍了拍影十三的肩膀:“现在,你可以‘消失’了。”
影十三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退回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仿佛从未出现过。
路竟择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袍,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几分骄纵的神色。他迈步走出正堂,对着候在院外的亲军统领扬声道:“备马!本郡王闷得慌,要去庆州府最热闹的街市逛逛。不用太多人跟着,摆开仪仗太麻烦,随意些就好。”
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确保某些可能潜伏在外的耳朵能听得清清楚楚。
半个时辰后,庆州府最繁华的南大街上,出现了略显怪异的一幕: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只带着四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亲随,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他时而停在摊贩前拿起玩意端详,时而在茶楼门口驻足张望,完全是一副闲散游玩的模样,与周围小心翼翼、前呼后拥的贵人们格格不入。
一直逛到了晚上,愣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可把路竟择给愁坏了,他都开始自我怀疑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演的不够逼真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演技一直都挺好的。
无精打采的路竟择去了裴锦舒下榻的酒楼,裴锦舒看着没精打采的路竟择,就问了他发生了什么事,路竟择将整件事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天地院’的事,毕竟他这个裴可是和‘天地院’的裴是一家人,就算是她不知道,也不能和她说的太多,有些事不能暴露就是不能暴力。
“你呀!”裴锦舒摸了摸路竟择的小脑瓜:“路家的大少爷,大明的河东郡王,就算是你孤身一人上街,也没人会相信,你周边没人保护你的,你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二嫂,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路竟择说道:“我要是不把邬家的老三抓住,这不就是虎头蛇尾嘛!回去之后还不被他们笑话好几年?更何况我爹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这件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以后我在路家都抬不起头了。”
“与其让你以身犯险,不如把邬家人暴露出来。”裴锦舒想了想:“老放那边,你把你的亲军和龙武军调走,只留下狱卒看守邬家人,给他们一个大破绽。”
“不行。”路竟择皱着眉头:“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可怎么想都不可能,而且调走龙武军和我的亲军,这实在是太刻意太明显了。”
“就是如此啊!”裴锦舒说道:“让他们觉得你再用邬家人引他们上钩,让他们以为你的注意力全在牢房那边。”
“反其道而行……”路竟择点了点头:“二嫂,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局者迷罢了。”裴锦舒说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吃饭吧!我下午出去的时候,买了一些吃的,想着给你送过去的,你既然来了,那就在这一起吃吧!吃了饭再回去,然后在做一些部署,今天他们就算是不出现,估计明后天也会出现了,毕竟他是邬家的三子,亲情血脉上的联系是割舍不了的,他总是会出现的,好猎手都是很有耐心的。”
“据我所知,二叔在西域的时候,三千人就能将整个西域搅合的天翻地覆。”裴锦舒继续说道:“他靠的出了出色的智慧和头脑,还有就是绝对的耐心,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没有耐心可是不行的。”
“嗯!知道了。”路竟择点头应了一声。
“好了,我叫人去做饭。”裴锦舒笑着说道:“吃了饭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在好好部署一番,就算是明天他们不出现,后天估计也就出现了。”
“二嫂,你说我若是在弄死几个邬家人,他是不是会更心急?”路竟择压低了声音问道。
“应该会的。”裴锦舒想了想:“若是你真想弄死几个人的话,你可以打听一下,这个邬家老三和谁的关系比较好,虽然邬承渊只在邬家生活了五年,但是不可能没有交好的人,哪怕是府上的老管家之类的,都是可以的,你只要找到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一定可以逼他出来。”
“二嫂,您是狠人呐!”路竟择竖起了大拇指。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裴锦舒说道:“这些事交代给下面的人干,你现在岁数小,不能脏了自己的手,知道了吗?等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别人就无权干涉了。”
“可是,我家就是干这个的。”路竟择说道:“我爹帮我大伯背黑锅,我帮我大哥背黑锅,不管是大伯还是大哥,他们的手必须是干净的,他们不能被人称为暴君,但是我路家人无所谓,反正我们的名声本来就不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裴锦舒叫人给路竟择端来了几样糕点:“路家确实是要做这些事,但还轮不到你来做,而且将来的事,大哥让不让你做还另当别论,你不用想那么远。”
“不行的。”路竟择说道:“我爹和我说过,这个大明总是要有人来做恶人的,别人做都不合适,但是我们路家来做最合适不过了,皇帝一定要是明君、仁君,而王爷可以是纨绔,可以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路家为了大明,付出太多了。”裴锦舒叹了口气:“难怪路家的盛宠无人能及。”
“二嫂,你又错了。”路竟择说道:“盛宠那是对臣子的,你看我爹有当臣子的觉悟吗?他天天就差指着我大伯的鼻子骂了,那是亲情不是君臣,这一点很重要,二嫂你可一定要弄清楚才行,未来嫁进王府了,这一点很重要。”
“照你这么说,你现在是站在我这边的了?”裴锦舒笑着打趣道。
“当然了。”路竟择说道:“你可是我为我二哥千挑万选之后的未来王妃,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这边。”
“那李素娴不也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吗?”裴锦舒说道。
“果然,你还是吃醋了。”路竟择反应了过来:“你放心就是了,我二哥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距离产生美你知道不?反正我爹离开我娘时间长点,一回家就抱着我娘说,媳妇越来越漂亮了,你要是天天在她身边,她怎么发现你不断的变化呢!你说对吧!”
“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呢?”裴锦舒问道。
“你别忘了,我打小就有三个未婚妻。”路竟择竖起三根手指:“怎么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重要,虽然她们三位亲如姐妹,但是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竞争的。”
“她们还需要竞争吗?”裴锦舒好奇道:“语初不是未来的掌家主母吗?”
“都想多一些宠爱嘛!”路竟择说道:“语初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但是宠爱这东西,你懂得……”
“你呀!”裴锦舒笑了笑:“竟择,一下子娶三位妻子,你就一点压力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压力啊!”路竟择说道:“都是为了开枝散叶嘛!我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辈子肯定不会有有第二个女人了,我路家人丁本来就单薄,本来我娘这个岁数,再生两个也不是问题,可最关键的问题在我爹,我爹总是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可不想为了开枝散叶,让我娘遭那个罪,他不遭罪那遭罪的就是我了呗!”
“路家作为大明勋贵之首。”裴锦舒说道:“这一代只有你一个儿子,人丁确实是太过稀薄了,前一次西征我听说你还独自领人出去打仗了,你也是真的心大,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当时就是想着出去建功立业不是。”路竟择说道:“我爹十二岁上战场,我六岁半就上战场,这我是不是就超过我爹了?想超过我爹那就得一点一点的超过他。”
“以后做什么事,一定要多想想后果。”裴锦舒说道:“你也知道路家人丁单薄,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所以,不要把自己暴露在未知敌人的面前。”裴锦舒的话最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邬家老三,若是你真想对付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把人揪出来,但是你不能以身涉险。”
“好吧!我就知道最后你会把话题撤回来。”路竟择说道:“二嫂,你就放心吧!我身边保护我的人多了去了,想弄死我的人那么多,可你看我不还是好好的吗?我的命可相当值钱了,可不是谁想拿走就能拿走的。”
对于这一点,路竟择还是很有信心的,就他身边的隐藏的护卫,多的能让人望而却步,不仅他自己知道他的命很值钱,李朝宗也好路朝歌也罢,谁不知道他的命值钱,给他安排的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主,想要路竟择的命,那你就看看自己有多少条命够往里面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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