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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6章 引蛇出洞

    路竟择和杨宗保两人回到了邬家祖宅,将打包好的饭菜递给了忙里忙外的林承轩,林承轩接过饭菜就吃了起来,这一路从长安城到庆州道,他可是吃了不少苦,不少大少爷的臭毛病都被治的大差不差了。

    吃着饭的林承轩拿出两颗上好的夜明珠放在了杨宗保面前,挑了挑眉示意他自己看看,这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该说不说邬家是真的有钱,就这种上好的夜明珠,足足抄出来了上百颗,这家大业大可见一斑。

    “这个。”林承轩将一个本子扔给了路竟择:“邬家族谱,想来你是用的上的。”

    “我靠,还是你狠啊!”路竟择接过族谱看了一眼。

    “诛九族嘛!怎么也得按着族谱杀不是?”林承轩说道:“不过我发现一个事,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

    “什么事?”路竟择好奇的问道。

    “邬家没有老三。”林承轩说道:“从咱们进了邬家祖宅开始,你见过邬家老三吗?”

    “还真是啊!”路竟择想了想:“一直没见到这个邬家老三,他们这哥几个好像也没提起过。”

    说着,路竟择翻开了邬家族谱,翻了许久只看到了如今的邬家六个兄弟,但是没找到邬家老三的名字。

    “能不能是被除族了?”杨宗保在一旁提醒道:“或者年幼早夭,就没上着族谱。”

    “不能。”林承轩摇了摇头:“只要是邬家男丁,出生之后第二天就会上族谱,哪怕是早夭或者除族,这族谱上也会有相关的记载,可你看这族谱上什么都没有,这可不对劲,你说这邬家老三能不能是……”

    后面的话林承轩没说,但是意思也很明显了,能被如此遮掩,那这个人肯定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亦或者他是邬家最后的底牌。

    “‘天地院’……”路竟择喃喃自语。

    “对。”林承轩点了点头:“想来想去,这是唯一的可能,要不然不至于连族谱都不记录。”

    “何大人。”见何雨德走了过来,路竟择开口道:“邬家七兄弟,可是我怎么才看见六个,剩下的那个邬家老三呢?连族谱上都没有记载。”

    “这件事我到了庆州道之后就派人查过。”何雨德说道:“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也叫人从侧面打听过这件事,就连庆州道的老人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这个邬家确实是有三房存在,但是这个人从来没露过面。”

    “锦衣卫那边也没消息吗?”路竟择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何雨德摇了摇头:“您知道的,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我可没权限去锦衣卫问这件事。”

    “来人,去请庆州道锦衣卫千户来见我。”路竟择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邬家老三挖出来,要不然他这次庆州道之行就算不得圆满。

    不过片刻功夫,庆州道锦衣卫千户傅青崖小跑着进了邬家祖宅:“下官,庆州道锦衣卫千户傅青崖,见过郡王。”

    “傅千户免礼。”路竟择抬了抬手:“邬家三房的事,你知道吗?我一直没见过这个人。”

    傅青崖一听是询问邬家三房的事,脸色顿时变的有些精彩了,他们锦衣卫肯定是调查过邬家的,作为庆州道世家之首,锦衣卫怎么可能不调查,从进驻庆州道的那天开始,锦衣卫就开始调查邬家,可是查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查到邬家三房这个人,就算是邬家府上的锦衣卫暗桩,都没打听到过关于邬家三房的任何消息。

    “殿下,我说我什么都没查到,您信吗?”傅青崖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他也是锦衣卫的老人了,这什么都查不到说出去确实是挺丢人的。

    “信。”路竟择点了点头:“看来这个邬家老三,被邬家藏的很深呐!这个人对于邬家来说比他们的命都重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邬家这么宝贝呢!”

    “我们又推测,他可能已经做到了‘天地院’高层。”傅青崖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然,不可能被藏的这么好,而且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说话间,傅青崖看到了路竟择手里的那份邬家族谱:“殿下,你翻过这族谱吗?”

    “大概看了一眼,没仔细看。”路竟择说道:“刚才就是想找邬家三房的消息了,有什么问题吗?”

    “您要是仔细看,就应该能发现,邬家每一代人都会少一房。”傅青崖说道:“这一代是三房,上一代是四房,都是主支主脉上的,偏房的倒是一人不少。”

    “去审邬承宇。”路竟择仔细的翻看了邬家族谱:“我就不信,他这个邬家的族长不知道。”

    傅青崖抱拳领命,转身离开了邬家,朝着牢房的方向快步走去,林承轩放下碗,拍了拍杨宗保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去看看,锦衣卫审讯可是很有意思的。

    地牢里阴湿昏暗,火把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邬承宇被铁链锁在石柱上,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却仍强撑着世家家主的体面。见傅青崖进来,他抬起眼皮,冷笑一声:“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亲自来审,邬某真是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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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青崖示意狱卒搬来一张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下,隔着铁栏静静看了邬承宇片刻。

    “邬族长,我来问一个人。”傅青崖的声音不高,却在地牢里格外清晰,“你家老三,邬承渊。”

    邬承宇脸色骤然一变。

    那变化极其细微,几乎转瞬即逝,却被傅青崖敏锐地捕捉到了。

    “什么老三?”邬承宇别过脸,“邬家没有这个人。”

    “是吗?”傅青崖从怀中取出那本族谱,不慌不忙地翻到邬承宇这一页,“族谱上,你这一辈兄弟七人。可上面只记了六人——长房邬承宇、二房邬承睿、四房邬承毅、五房邬承泽、六房邬承谦、七房邬承安。三房那一行,是空的。”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邬承宇:“不单这一代。往前翻,你父亲那一代,主支少了四房;你祖父那一代,少了五房。每代必缺一房,缺的都是主支嫡脉——邬族长,这可不是巧合吧?”

    邬承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傅青崖合上族谱,身子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能让一个百年大族连族谱都不敢留名,甚至不惜每代都空出一个位置来掩饰……这个人得有多见不得光?又得有多重要?”

    地牢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是天地院,对不对?”傅青崖缓缓道:“你们把老三送进去了。而且——他混得不错。”

    邬承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看来我猜对了。”傅青崖靠回椅背,语气平静:“邬族长,事到如今,你以为瞒着还有用吗?邬家刺杀王妃,勾结天地院逆党,哪一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现在说出来,或许还能为邬家留几条血脉;不说,那就真的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你……”邬承宇声音嘶哑:“你凭什么说我们勾结天地院?”

    “就凭邬承渊。”傅青崖目光锐利:“一个被你们藏得连族谱都不敢记的人,不是天地院的暗桩,还能是什么?邬族长,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锦衣卫要查的事,没有查不出的。你现在说,是给你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傅青崖都觉得自己脸红,这么多年,不也没查出来邬承渊的情况嘛!现在知道这个人了,那还不赶紧拉虎皮扯大旗……

    邬承宇剧烈地喘息着,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他闭上眼,脸色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了头。

    “……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承渊他……二十年前,就送走了。”

    傅青崖眼神一凝,示意身后的文书上前记录。

    “那年他才五岁。”邬承宇慢慢道:“家里请来的相士说,他是‘潜龙在渊’的命格,适合走暗路。那时天地院在南方势头正盛,父亲觉得……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邬家树大招风,朝廷迟早会盯上。若能在天地院里埋下一颗棋子,将来无论时局怎么变,邬家都有一条退路。”

    “所以你们伪造了他的死讯?”傅青崖问,他也不能确定,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且整个庆州城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一场急病。”邬承宇苦笑:“葬礼办得并不隆重,棺材里躺的是重金寻来的替身。真正的承渊,被秘密送到江南,换了身份,进了天地院。”

    “那也不对。”傅青崖皱着眉头:“那为什么整个庆州道的人就没人提到过这个邬家三老爷?怎么说也是邬家人,不可能没人知道他的。”

    “他确实是十五岁被送走的,但是他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在世人面前露过面。”邬承宇说道:“从小时候开始,就把他当成暗棋培养的。”

    “那为什么还要办那场葬礼?”傅青崖说道:“若是没有那场葬礼,岂不是更容易隐瞒?”

    “防止有心人去查。”邬承宇说道:“一切都要按照最坏的结果做打算,就像是现在这样,你们不是这么多年也没查到我家老三的下落吗?”

    邬家把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可族谱上的那一丝丝破绽,让邬家老三彻底暴露了出来。

    “你说那个什么命格,这东西你们也信?”傅青崖冷哼一声:“那你们邬家可以啊!每一代人都出一个什么潜龙在渊的命格,你们邬家还真是适合当阴沟里的老鼠。”

    “难道我们为了自己的家族延续有错吗?”邬承宇说道:“只不过我们的立场不同罢了,若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会发现我做的全都是对的,而且是最正确的。”

    “家族延续?”傅青崖冷笑一声:“邬族长,你们这延续法,是把整个邬家往断头台上送!勾结逆党,刺杀王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确?”

    邬承宇惨然一笑:“成王败寇罢了。更何况我们也没想真的伤到王妃,只不过是想利用一下罢了,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个大明的疯子会这么多。”

    “你现在才知道吗?”傅青崖冷哼一声:“动手之前,都不知道探查好消息就敢动手,你们邬家这几百年是怎么走过来的?现在看来邬家存活到今天,只能说是你们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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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在天地院是什么身份?怎么联系?”傅青崖懒得与他争辩,直入主题。

    “我不知道。”邬承宇摇头:“天地院的规矩,高层行踪诡秘,都是单线联系。我只知道十年前他最后一次传信回来,说他一切都好,让家里不用担心……信里没留地址,也没说怎么找他。”

    傅青崖盯着他:“代号呢?他在天地院,总有个代号吧?”

    邬承宇沉默了更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隐蛟。”

    “隐蛟……”傅青崖缓缓重复了一遍,看向邬承宇:“你们邬家,真是养出了一条好蛟龙。”

    邬承宇脸色惨白,不再言语。

    “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邬家其他人可知情?”傅青崖继续追问。

    “除了我,只有已故的父亲知晓全貌。”邬承宇低声道:“其他兄弟只知道三房早夭,从不知实情。这些年,承渊也从未与家中其他人联系过。”

    傅青崖起身,对文书道:“让他画押。”

    文书将记录的口供递到邬承宇面前。邬承宇颤抖着手,接过笔,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那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傅青崖收好口供,转身离开地牢。林承轩和杨宗保紧随其后。

    走出阴暗的地牢,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傅青崖眯了眯眼,对林承轩道:“林公子,劳烦将此口供速呈郡王。此事非同小可,需立即定夺。”

    林承轩接过那几张薄纸,却感觉沉甸甸的:“傅千户,这‘隐蛟’……”

    “天地院留在大明的高层之一。”傅青崖面色凝重:“若此人真在庆州附近,事情就麻烦了。”

    三人快步回到正厅时,路竟择正与何雨德商议着什么。见他们进来,路竟择抬眼:“如何?”

    林承轩将口供递上:“招了。邬家老三,邬承渊,五岁起便被秘密培养,十五岁送入天地院。如今代号‘隐蛟’。”

    路竟择迅速浏览口供,眉头越皱越紧:“联系不上?也不知具体位置?”

    “单线联系,且只由对方主动。”傅青崖禀报:“邬承宇最后一次收到密信是五年前,此后音讯全无。他也不知承渊现在何处、具体身份。”

    路竟择放下口供,在厅中踱了几步,忽地停住:“五岁开始培养,十五岁送出……十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孩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难怪锦衣卫查不到。”

    他转身看向傅青崖:“傅千户,你立刻将此事密报指挥使。但消息必须严控——尤其‘隐蛟’身份,非千户以上不得知。另外,通知江南各州府锦衣卫,暗中排查近十年来突然发迹、背景神秘,且与丝绸、漕运、药材这些邬家老本行有关的商号或人物。”

    “卑职明白!”傅青崖领命。

    “还有,”路竟择补充道:“将邬家主要人犯押赴长安城的日期暂缓。对外就说案情复杂,需详加核查。但要在庆州各关隘、码头、要道增派便衣,严加盘查——尤其是对携带大量财物、或是行踪可疑之人。”

    林承轩眼睛一亮:“竟择是想引蛇出洞?”

    “邬家覆灭在即,押赴长安城满门抄斩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路竟择看向窗外:“若这位‘隐蛟’对母族尚有半分香火情,或是想取走可能暴露他身份的某些东西,就一定会设法回来。即便他不来……”

    他顿了顿:“我们暂缓行刑,也能让天地院其他人以为有机可乘,或许会露出马脚。”

    杨宗保挠头:“可他要是不在乎邬家死活呢?”

    “那他当年就不会传信回家报平安。”林承轩接口道:“五年前那封信,说明他并未完全割舍。更何况,邬家经营百年,难保没有留下与他相关的实证。这些东西若落到朝廷手里,对他也是大患。”

    路竟择颔首:“正是此理。傅千户,明面上的关卡巡查由你负责。再派一队人,扮作商旅混入市井。庆州府最大的酒楼、客栈、码头、赌坊,都派人盯住。记住,只盯不抓,有异动立即回报。”

    “是!”

    傅青崖领命而去,林承轩和杨宗保两人也退了出去,路竟择独自站在厅中,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口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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