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永全的父亲名时耀光,本是湖溪镇的人,被炸弹炸断了一只腿,季连霖父亲看他可怜,便带他回占平,让他看守烈士墓园,不缺他吃不缺他穿每月还给他一个大洋,就连娶媳妇都是季家掏的钱。
后来时耀光迷上赌博,季家还帮他还了赌债。
可以说,他们父子能活到现在,全靠季家。
季连霖说他是狼心狗肺,还算是说的轻了。
很快,老头被压过来。
爷,这老东西正打算坐火车跑!
二爷,我一时被钱迷了眼,饶命啊!
我知道错了,都是我儿子怂恿我的!
饶我一命吧,我这老骨头总共也没几年活头儿了,饶我一命吧二爷!
老头识时务的跪下求饶,爬过去就想抓季连霖的裤腿,被他一脚踹开,哭的稀里哗啦,丑态毕露。
爸——
时永全看着自己父亲,厌恶的撇开眼,绝望的跪在那里不出声了。
季连霖指尖一动,手枪咔嗒上了膛,指着老人的头,淡淡的说:我不想听废话。
老人僵硬的抬头,与那双幽冷暗沉的黑眸对视,仿佛浑身坠入寒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血呢?季连霖问。
老人呐呐的开口:给了给了金光寺的僧人——
【黑化值70】
季云霆坐在余晴晚面前,端着碗的手不住颤抖:晴晚喝药吧,喝了就好了
季云霆只听说有人去世了,详细的内容根本不敢听,再也没出过院子。
主院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余晴晚垂眼推开碗:没用的我要死了。
别这么说!这次一定能好,你信我。季云霆拿着勺子递到她嘴边,些许药汁撒了出来。
余晴晚抬眼看着他: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他笑了笑:快喝药吧。
她低笑一声,泪划过脸颊,从下巴低落到碗里:你怎么这么傻?你竟然真听了那江湖骗子的话。
他愣愣的。
你知道了?
二哥怪罪下来,你该怎么办?!她哭的越来越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又死命的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到药里,血腥味四溢。
季云霆连忙把碗放到桌上,拿着手帕给她擦血,安抚着:别哭别哭,没事的,有我在呢,没事的。
久久后,女孩虚弱的趴在男人怀里,低声问:江黎是不是死了
季云霆不出声。
答案很明显。
她埋头哭起来。
我不想再伤害别人了你怎么这么傻!
季云霆抱着她,喉咙哽塞:求求你喝药吧,事到如今,多活一个算一个。
有我在呢,二哥那里我担着。
其实他不觉得他哥能查到自己身上来。
二哥那脾气,查到老夫人估计就直接掏枪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不是季连霖太冲动自己断了线索,而是他不敢再往下查,季连霖承受不了那个结果。
当天,金光寺被血洗,横尸遍地,火焰冲天,佛像被踹翻在地摔成碎片。
老夫人就倒在那石块里,满身血液,神态癫狂,看着气息如鬼煞般的男人,满是皱纹的脸皮抽动着,似笑似哭。
季连霖这是报应!这是你的报应!你诛族灭祖,杀了那么多人,终将众叛亲离!!
【黑化值72】
江黎死了,你不是爱她吗?她死了!你活该爱而不得!
【黑化值76】
一脸不在意,黑化值却一点点的上涨着。
季连霖嘴角勾勒着慵懒淡然的笑,看着老疯子一样的奶奶,面露讥讽:好一个终将众叛亲离,活该爱而不得。
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落个这样的名头。
为了百姓为了和平,我从小吃着家法长大,我明知父亲兄长被围困却要顾全大局不得援助,我无暇顾及母亲导致她抑郁自杀,我临婚赶赴沙场丢下未婚妻任你折辱,我季家几乎死绝3了!
结果换来一句杀孽太重罪有应得?
说着,他哑然失笑。
眼底充满自嘲。
指尖一动,扣动了扳机。
腥臭的血浆迸溅而来,季连霖眯了眯眼,嫌恶的后退了一步。
看着摔碎的佛像、被扯烂的纬布和满地的尸体,抬脚迈过脑袋开花、面目全非的老夫人,把蜡烛扔在地上。
转身离去,男人身后鲜红的火焰暴起,吞噬了一切,佛的半张脸还在火焰中诡异可怕的笑着。
他眼底,是被血染红的杀意。
外面,女子一身红裙,背着手站在被烧得焦黑的老树下,笑的明艳娇媚,满眼都是踏火走来的男人。
见他越来越近,她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臭味,缓缓的张开手,乖乖的等他抱。
宛如焦黑火狱中的一抹美好。
季连霖陡然觉得这一幕是那么虚幻,步伐都缓慢了不少。
她也不出声,只是笑着,张着手臂等他。
一直到触碰到她时,他才吐出一口凉气,近乎急切地抬起她下巴吻了上去。
半垂的黑眸中满是不知缘由的害怕,是委屈的依赖。
久久,他终于松开,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发誓。
这种事不会再出现了。
想起许梅雪,他眸光黯淡了片刻。
都死了。
都死了。
我真的只有你了。
这天,血染红霞。
金光寺被血浸泡的死气冲天,没人敢接近。
周府数人被枪毙,白纸满天飞,哀嚎声惊云。
季家死寂的可怕,全员黑衣,为逝去的人守灵祈祷。
上天见这人间脏污,悲悯的哭了,落了场雨,洗涤罪恶。
占平人对这场可怕的杀戮闭口不提,依旧安居乐业,繁荣富饶。
周同馨在那之后,再也不敢接近季连霖,曾经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如今避之如蛇蝎。
这件事,还没结束。
次日。
季连霖叫季云霆去祖祠堂。
身体逐渐好转的余晴晚已经不再吐血,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多了,得到消息后拉住了季云霆,低眉弱弱的说:能不能不去?
他笑了笑:他是我哥,长兄如父。
他会杀了你的!她听说了金光寺的惨状。
那种恶魔,连自己的亲奶奶都杀,怎么可能会被亲情羁绊。
季云霆皱眉:不要这样说。
云霆——
最终还是没能叫住他。
到达祖祠堂后,开门入目的便是摆成小山高的牌位。
上面,新增了一个许梅雪的位子。
许梅雪?大嫂?!季云霆心脏一缩,再仔细一看,不敢置信的僵在门口。
季连霖跪在地上,闻声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把门带上。
季云霆呆滞的关上门。
祠堂内昏暗无比,只有几只烛火释放着微乎其微的光亮。
哥他缓步走到连霖身边。
见季连霖只是闭着眼。
跪下。
是。
等他跪下后,声音再次传来。
上香。
上香。
磕头。
磕头。
季连霖这才睁眼,黑沉的丹凤眼中,满是失望和陌生,怒到极点而无可奈何的问:你知错没?
我
季云霆看着牌位上许梅雪那三个大字,什么都清楚了。
都是骗人的,什么绝症,什么术士,什么心头血都是骗人的。
一直治不好是因为她根本没病,她就是想利用自己杀了江黎。
二哥——
季连霖不想听他解释,冷道:去把鞭子拿来。
季云霆垂眸,起身拿起了桌子上一指粗的鞭子,跪到季连霖面前,头比他更低了几寸:请二哥责罚。
季连霖却不接他的鞭子,闭着眼直直的跪着,说:一百,打吧。
季云霆错愕的瞪大了眼,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二哥?
他缓缓掀起眼帘,看着季云霆疑惑震惊的表情,又把视线移到老祖宗的牌位上。
我身为季家家主,教导子弟无方,该打。
我为了私欲,擅用职权,假公济私,该打。
我诛族灭祖,残害长辈,该打。
我滥杀无辜僧人以及周家家眷,该打。
我念旧情心慈手软,更该打。
二哥这不是你的错。季云霆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更加下不了手。
季连霖对自己从来不手软,冷道:你若再犹豫,加一百。
二哥!
季云霆抿着唇,愧疚的无以自容,颤抖着拿着鞭子,甩了上去,他尽量的放轻了力道,却不曾想对方再次出声。
加二十。
没有办法,他只能用尽了力气去甩鞭子,看着二哥挺直的背上出现一道道狰狞的伤痕,季云霆不忍心的闭上了眼,脸色比那受鞭挞之苦的本人还要难看。
受了几十鞭后,季连霖低声喘息了一下,笑:云霆,家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季云霆手一抖,一鞭子落到地面上,眼底思绪万千。
二哥什么都知道。
余晴晚之前确实一直在说他二哥仗势欺人不配做家主,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夺权的意思。
他什么都知道的…只是懒得理会而已,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果自己不是他的胞弟,死几百回都不为过。
这时他才明白,不是二哥怒急之下杀了老夫人断了线索,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再查下去。
不知多久,鞭子抽打**的骇人声音终于停止,季云霆扔掉鞭子就要上前扶住他。
却反被推开。
二哥。
别叫我哥,我担不起。他踉跄的扶住门槛,一步一顿的走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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