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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五四)

    当天下午三点整的钟声敲响。

    一家人坐在一起屁股还没坐热呢。

    就有一位军官来了。

    他进来后直直的看向涟漓,微微弯腰:夫人。

    江老爷眉头皱起来,江夫人愣愣的看了看,又看了看女儿:怎怎么个意思?

    男人只是看着坐在中间的女子,不语。

    她笑了一下:爸妈,那我先回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浓浓的疑虑。

    江夫人拉住她手:怎么这就回去了?按理来说你明早才回家呀?

    她笑着,稍微用力的挣开了母亲的手,也不解释,跟着军官走了。

    怎么回事江夫人看向丈夫,目光微微冷厉。

    江志和摇了摇头。

    本来温馨融洽的氛围突然就僵冷下来。

    志和,派个小丫头进入季家,让她竭尽全力成为伺候囡囡的丫鬟。

    好。这一方面,江志和并不擅长,妻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闻言后起身去挑人。

    几日后,许梅雪胃痛越来越难以忍受。

    在她疼痛过后,拉着涟漓出去散心。

    季连霖不疑有他,见嫂子在,也就没让人跟着她们,只说了句早点回家。

    涟漓带她买了件红色的裙子。

    许梅雪很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别扭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这好看吗?

    好看着呢,多衬气色!

    这话也不假,许梅雪穿着红裙,并无一分艳色,反而更显得活力。

    这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哪家的小姐出来玩了呢,要是大哥看见了,那不直了眼?

    许梅雪腼腆一笑,苍白的脸爬上了一抹粉霞。

    今天,涟漓穿的是淡绿色旗袍,脸上略施粉黛,淡粉口脂,长发编成了一根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脑后,黄色小花点缀下,背影窈窕而文静。

    【我喜欢江黎,啥风格都能驾驭。】

    小黎,我们去看看大哥吧。

    好。

    牺牲的季家人没有安置在祖坟,而是和部队其他英魂埋葬在一起。

    墓地在城外。

    两人下车后,许梅雪抱着一束白玫瑰,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个墓碑前。

    碑上的黑白照片里是一位眉目生冷的男人,一眼看去,第一印象就是季连霖和季云霆的结合。

    许梅雪温柔的笑着,把花放在墓碑前,指尖轻轻的把照片上的灰尘抹去,在男人眉目间停滞了几秒。

    莫霄,连霖结婚了。

    他没有给季家丢脸,为你和爸报仇了。说道报仇那两字,她声音忽然一颤,眸光瞬间被泪光朦胧,指尖不住地擦拭着照片。

    我最近胃可痛了,痛得我睡不着,疼的想吐,吃药也不见好,有时候我就想啊,直接下去找你算了,但又怕你生气。

    她擦了擦泪,站起来转了个圈,笑的羞涩:我今天穿了红裙子,你不是说很想看我穿吗?你看看吧。

    你看看我吧她泪水突然决堤,捂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泪水啪嗒啪嗒的从指尖钻出来,掉到地上,打湿了墓碑。

    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起了掉落在的玫瑰花瓣,花瓣盘旋而过,轻轻划过她的脸,宛如男人温柔的手,最终落在她怀里。

    许梅雪愣愣的看着怀里的花瓣。

    许久后,眨了眨眼,面带泪痕,开心的笑起来,把花瓣捧在手里吻了吻:

    我也爱你。

    涟漓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娇羞情怯,又充满了小女孩得了夸赞般的欣喜。

    嫂子,你单独和大哥说会儿话吧,我去外面等你。涟漓起身走向车那里。

    【老铁,我做的对吗?】

    ‘?’

    【切,你以为真有那么玄幻的事情?正好就来了一阵风,正好就吹起了那么重的花瓣,正好就抚过她的脸,正好就落在她怀里?】

    ‘牛批。’

    系统被哽住。

    【对了,女主得病了你知不知道?】

    ‘嗯,不是吐血吗?’

    系统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

    【吐血吐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死。】

    ‘不是一直在吃药吗?’

    【我查过了,女主根本就没病,她买过血包。】

    ‘可是为什么要装病?’

    【我怎么知道?】

    突然,涟漓想到什么,突然跑进了墓园。

    嫂子!

    只见许梅雪软软的倒在墓碑旁,面色惨白,双眼半睁,眼角还有一滴摇摇欲坠的泪,右手紧紧地扣着石碑,胸口被捅了一刀,不住地流着血。

    【怎么怎么了这是?】

    季连霖收到消息后连忙赶过来。

    只见江黎抱着许梅雪,沉默的跪在地上,许梅雪死不瞑目,胸口开了个大口子,血肉模糊。

    那一刻,他心脏好像被冻住一样,身体微微的颤抖,迈不开步。

    压下心中的冰冷,季连霖走过去,蹲在涟漓旁边,尽力轻柔的问:这是怎么了?

    嫂子说来看大哥,我就给他们单独的空间,在车那里等着,然后等我再去,就发现嫂子已经死了。她愣愣的说。

    没有人证,她害怕他会怪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回家,我一会就回去,乖。季连霖看着被吓到的丫头,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想暖暖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比她还冰凉。

    好不好?

    好

    目视她走后,他闭了闭眼,毫不掩饰一身的凌厉杀意,整个墓地更加阴冷潮湿,所有人笔直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给我查,今天所有来过墓地的人,一个,一个的问!

    查不出来,你们全都陪葬。他阴鸷暗冷的看着部下,嗓音携带着刺骨寒风,刮刺着所有人的骨头。

    是!

    【黑化值加2黑化值加3黑化值加5黑化值加10,目前黑化值68】

    尸体被抬走,所有人都离开后,季连霖转身看向那三个墓碑。

    他膝盖一弯,双膝跪地。

    对不起。

    我不会让嫂子蒙冤死去。他眼底无光,一片死寂,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里面盘踞着以仇恨为食的恶龙。

    太阳刺目灼热,墓地却凉风阵阵。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拥住他。

    别难过了,有我在呢。她蹭了蹭他脸颊。

    季连霖眸光微微回暖,仿佛刚从梦魇中逃离,侧眸看着小丫头依赖的模样,心愣是硬不起来。

    抬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开口是自己都惊讶的沙哑:不是让你回去吗?

    她轻哼了一声,顺从的把下巴搭在他肩头:你这样子我怎么安心回去啊?

    让你自己在这里哭鼻子?

    别难过啦,我陪你呢。她笑着握住他的手,扯了扯裙摆跪在他身边。

    季连霖一愣,连忙拉起她,责怪道:你光着腿跪在地上?非把膝盖跪烂了!

    那你不疼吗?他也不过穿了一个单裤,和她差不到哪去。

    我们两个能一样吗?

    他皱眉不悦道。

    女子看着他着急的表情,粉唇一抿,目中现出潋滟水光,似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她低头揉了揉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季连霖知道她在愧疚,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眸光温柔而无奈,认真的说:如果你和她站在一起,你们两个可能都会出事。

    你什么错都没有,你要是死了,才是最大的错。

    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季连霖轻轻的抱住她。

    涟漓感受到他的颤抖,没有出声。

    他庆幸的吻了吻她发丝,垂眸遮住眼底的崩溃和压抑,说: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不能再和他们一样离开我了。

    不会离开你的。她抱住他,头轻轻的靠在他胸口,听着那清晰而快速的心跳声,回道。

    凶手很快抓到了。

    那天去烈士墓园的人本就不多。

    更何况季连霖派出了那么多人进行地毯式搜索,两天不到就揪出了三个人。

    其中两男一女,那个女人是一个烈士的妻子,并无动机,直接排除,剩下的两个男人一个叫时永全一个叫周纪海。

    时永全是守墓人的儿子,每天都会去探望父亲。而周纪海是周家的少爷,也就是那个周同馨的哥哥,他根本没有理由去郊外的墓园,如今被抓了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儿说自己没去过,一会儿说自己路过但没进墓园。

    季帅,小民真的看见这个人去墓园了!一个农民站在一边,指着跪趴在地上的周纪海,说。

    周纪海气得脸通红:你他妈的胡说!我没去!

    涟漓坐在季连霖身旁,看了看他略微疲惫的眼神,冷冷的看向农民:你确定没有认错人吗?你要知道,你的话决定着他人的性命!

    农民自然知道严重性,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周纪海,肯定的点头:没错,肯定是他!他那天鬼鬼祟祟的跟在一辆黑车后面,还偷偷进了墓园。

    周纪海,你有什么话可说?

    周纪海脸色苍白,看了一眼把玩着女子手指的季连霖,畏惧的低头,眼中绝望又挣扎,诺诺的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能为自己开脱,周家几十口人全都得活葬。

    周纪海被雷电击中一般僵住身子。

    还会连累周家上下所有人

    我他闭上眼,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绝望道:我确实去过。

    季连霖眼帘微抬,慵懒而漆黑的目光落在他头顶。

    周纪海浑身战栗,如鲠在喉,恐惧的咽了咽口水:但但真的不是我杀的大少奶奶。

    季连霖一声阴鸷冷笑,吓得他猛的一颤,砰砰砰的磕着头: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涟漓拍了拍他的手,抬了抬下巴,淡淡的看着周纪海,缓慢施压:不是你,难道是鬼吗?你一个大少爷竟有闲来无事去墓园散步赏景的怪癖?

    男人知轻知重,缩了缩肩膀,怯懦的说:我确实是有意去墓园的但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贪贪色

    啪——

    杯子被砸碎在地上。

    一声清脆的刺响让所有人浑身一震。

    季连霖用脚尖哗啦啦的踢了踢碎片,垂着眸淡笑,看不出神情,捏了捏涟漓的手,道:继续。

    她点了点头:周纪海,包庇凶手,同等罪名。

    周纪海看了一眼跪在一边从始至终沉默的时永全说:我我看到拿着刀子割开了大少奶奶的胸口,用碗接了好多血。

    时永全在那或震惊或厌恶或冰冷的目光中,淡淡一笑:我认罪。

    但这一切与我家人无关,请放过我父亲。

    涟漓漠然一笑,一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时公子素来淡漠不慕名利,为何要杀大少奶奶招致灾祸?

    杀人用完有个理由吧?

    既然想要被从轻处理,为什么早点认罪,非要等到别人指认你才开口?

    时永全概不作答。

    季连霖抬眼示意庄子昂上刑,被涟漓拦下。

    她又说了一句,让时永全淡然的面孔破碎了。

    她说:令尊似乎格外贪财。

    与我父亲无关!脱口而出后,时永全便后悔了,脸色比周纪海还要白。

    如此,便都清楚了。

    季连霖起身,一脚踹在他胸口上,一直压抑的狠戾突然暴露,拿着枪拍了拍男人的脸,邪笑:别担心,你和你老子谁也跑不了。

    周纪海松了口气,瘫在地上,刚放松下来,便看到那一身阴郁的男人看向了自己。

    还有你。

    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胸口,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去把那狼心狗肺的老东西给我抓过来!季连霖脚踩着男人,直直的照着,眼中神色晦涩难懂,黑暗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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