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苹叹息一声，内疚地说：</p>
“作为婆婆，我好惭愧啊、一样东西没给她买，还借钱给我治病。”</p>
“这有什么啊？”</p>
柳如烟说：</p>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p>
“郝建，快想办法去挣钱，挣了钱，也让妈做做人。”</p>
刘玉苹感慨地说：</p>
“没钱就不是人了，所以有穷鬼一说。真的，人穷了，就是鬼。”</p>
“妈，不要多说了，我知道。”</p>
郝建也不安地说：</p>
“等你开好刀，出院后，我们就去开店挣钱。”</p>
吊了两天盐水，刘玉苹的炎症退掉，就可以开刀了。</p>
刘玉苹的主治医生叫郭刚。</p>
郭刚戴着一副眼镜，态度温和友善。他把郝建请到医生办公室，对他说：</p>
“郝建，林院长同意让你给你妈做手术，而且是主刀。”</p>
郝建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p>
“你是学医的？”</p>
“我不是学医的。”</p>
“不是学医的，怎么做手术？”</p>
郭刚惊讶地看着他说：</p>
“林院长只说让我辅助你，做这台手术。”</p>
一个身材苗条的漂亮女护士走过来，问郝建：</p>
“你做过手术吗？”</p>
“没有。”</p>
郝建实话实说。</p>
“没有做过手术，也不是学医的，你开什么玩笑？”</p>
漂亮护士拧起柳眉说：</p>
“开胆结石，可是大手术，而且风险很大。”</p>
郭刚看着郝建，善意地提醒说：</p>
“郝建，现在改变还来得及。说实话，现在胆结石开刀的，已经不多了。因为开刀，胆结石很难清理不净，就是清干净了，还会再长。所以现在都改为用激光照，或者机械粉碎后，再排出去。”</p>
郝建问：</p>
“用机械粉碎疗法，需要多少钱？”</p>
“稍微贵一些，估计在五万到十万元之间吧。”</p>
郝建心里一紧，我哪有这么多钱啊？就说：</p>
“还是做手术吧。”</p>
郭刚说：</p>
“你自已做手术，不到一万元钱就能搞定。但风险很大，我要给你说清楚。你在手术责任书上签字，才能做手术。”</p>
他拿出一份手术责任书，递给郝建。</p>
郝建接过一看，心里也有些紧张。他毕竟没有亲自开过刀，要是镊子取不出结石，搛不净小结石，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p>
可不签这个字，改为机械粉碎治疗，他又没有那么多钱。</p>
无奈之下，郝建下决心说：</p>
“签就签吧。”</p>
郝建拿起笔在责任书签上自已的名字，丢下笔转身走出去。</p>
走进病房，他对妈妈说：</p>
“妈妈，下午三点钟，我亲自帮你做手术。”</p>
“什么？”</p>
另外两张病房上的病人和家属，都惊得差点掉下巴：</p>
“你给你妈开刀？”</p>
“嗯。”</p>
“你是医生？”</p>
“我不是医生，但这次手术，我是主刀。”</p>
“你不是医生，怎么能开刀？开刀，都是手术精湛的老医生才行的啊。”</p>
另一个病人更加不解：</p>
“你不是医生，医院怎么会让你动手术呢？这不可能吧。”</p>
郝建平静地说：</p>
“刚才，我在手术责任书签了字。“</p>
“郝建，你行吗？”</p>
刘玉苹也担心地看着他问。</p>
“妈妈，你放心，没有把握，我是不会签这个字的。”</p>
郝建胸有成竹地说。</p>
不是学医的儿子，要为妈妈开刀取结石，这个消息很快在医院里传开，引起了轰动。</p>
下午三点钟，第三手术室门外，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p>
“这个就是他儿子，医院也给他穿了白大褂。”</p>
“这么年轻，还像个学生，能做手术？”</p>
“而且是主刀，据说签了生死状，”</p>
他们看着躺在手术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刘玉苹，都替她捏着一把汗。</p>
“这个妈妈好糊涂，怎么敢让不是医生的儿子，做手术的呢？”</p>
“这跟不会驾驶的人，在路上开车，不是一样吗？”</p>
刘玉苹被推进手术室，郝建也跟进去。</p>
他是这台手术的主刀，外科主治医生郭刚是他的助手，漂亮护士是他的护士，还有两名医生护士作下手。</p>
手术室的门关上，郝建感到自已责任重大，却也是沉着镇静。</p>
把刘玉苹移到手术台上后，护士开始给她打麻药。然后把她的衣服上翻下掀，把整个肚皮露出来。</p>
戴着口罩和手套的郝建，第一次看到妈妈的肚皮。白而平，稍显瘦弱。这就是怀我生我的肚子啊！</p>
郝建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心里叮嘱自已千万小心，要用这把手术刀去除妈妈的痛苦，报答她的养育之恩。</p>
待麻药生效后，郝建不慌不忙地上前，对准妈妈的肚皮轻轻划开一条十五公分长的口子。护士不停地用棉团蘸吸从肚皮里涌出来的鲜血，另一名护士开始给刘玉苹输血。</p>
手术室里寂静无声，气氛紧张极了。</p>
四个医生护士都担心地看着郝建。</p>
妈妈的五脏六腑都呈现在他面前，郝建将一把长长的镊子，伸进妈妈的肚子，将胆管拉出一点。再对准那段鼓胀的胆管，用刀切开一个口子，从里面夹出一块鸡蛋大的结石。</p>
“当。”</p>
他把一块结石放进护士手里的不锈钢盘子里。</p>
他的动作很娴熟，连续夹出几颗结石，医生护士才松了一口气。</p>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郝建非常细心，把胆管里所有结石全部夹出来，最后连像沙子那么小的几粒结石也夹了出来。</p>
他才让助手郭刚，给她妈缝合刀口的线针。这个他不专业，缝不好。整整取出两公斤多的结石，手术非常成功。</p>
手术室的门打开，刘玉苹被推出手术室，神态安详，神志清楚。</p>
围过来一大群病人家属。</p>
“做得怎么样啊？”</p>
医生护士都不出声。</p>
郝建摘下口罩说：</p>
“手术很成功，谢谢大家的关心。”</p>
“这个儿子不得了，真的能做手术。”</p>
刘玉苹被推进病房，医护人员将她轻轻移到病床上。</p>
郝建脱下白大褂，上前抓住妈妈的手说：</p>
“妈妈，你肚子里有两公斤多的结石，怪不得那么痛的。”</p>
刘玉苹脸上浮出欣慰的笑容，轻声说：</p>
“没有想到，郝建真的能给妈妈做手术。”</p>
她眼睛一红，两行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挂下来：</p>
“进去的时候，我也很紧张。可我想，儿子亲自给我开刀，我就是死在他刀下，也是值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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