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第一次殿试, 算是一场盛会。
在京城的高品文武百官都来了。
楚飞云这些天忙着部署换防的事,着实有些日子没见阮辞。
他每每想抽空进宫,却总没空。
有些人该从京中禁军调去地方,不想去, 日日对他围追堵截, 请他吃饭喝酒。
都是多年交情, 也有一起出生入死的, 他也不好拒绝, 只能去喝酒打太极。
他这会儿又醉醺醺的,看见阮辞穿一身崭新龙袍, 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却带着一种慵懒的媚意,眉心一枚淡淡的红痣。
仿佛是坤君怀孕之后立刻就会长得孕痣。
楚飞云以为是自己酒还没醒, 眼花了, 他揉揉眼睛,发现那颗痣还在那里,整个人瞬间吓醒了。
他环视全场, 那些正直的白胡子老臣们笑得开心极了,纷纷交头接耳。
陛下有孕啦,国家有储君啦, 等小宝宝一生下来,就不用担心皇室独苗苗的陛下突然出意外有人搞政变自己全家莫名被砍。
真是大喜事呀。
旁边厉时歌匆匆赶进殿,一身风尘,他还没入座,整个人站在那儿,呆住了。
宁太傅似乎很冷静, 没有表现出白菜被猪拱了的狂怒,只是在提着酒壶灌酒罢了。
旁边的幽相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楚飞云摸着下巴,不知这孩子是谁的。
是后宫那两位美人的?
考生们纷纷起身,胡子花白的吏部尚书上去讲了一堆套话,然后该布置题目了。
笔墨纸砚铺在阮辞面前的条案上。
这些天,因为他身体不适,宁无霜已经放弃让他练字。
准备自己代他写题目。
阮辞看着宁无霜。
宁无霜表情很不好,眼睛发红,嘴巴微张,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仿佛要吃人。
他已许久没有发过火了,这又是要发火的样子。
阮辞不知道自己哪里又错了。
他不顾皇帝的脸面,坐在御座上,放软了声音,小声喊道:“太傅……”
他撒起娇来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宁无霜全身僵硬,站起来走上御座,一步一摇晃。
阮辞以为他喝醉了。
担心地亲自站起来扶住他。
得有孕之身的陛下亲手相扶,此等殊荣,自然只有从龙首功的太傅能有。
不知内情的众人都很羡慕。
宁无霜看他对自己那样信任又乖顺的样子,压抑住怒火,什么也没说。
提起面前的笔,饱蘸浓墨,酣畅淋漓地写下一行草书。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
他平日所写都是雄浑大气又端整的碑体,此时因心神激荡所写草书,更显意气天纵,才华横溢。
旁边太监头子接过那张纸,展示出来。
众自信心爆棚的中二考生都被这手字给镇住了。
朝中果然卧虎藏龙。
再看离御座最近这几位,都年轻而相貌出众。
想“朝为田舍郎,暮睡天子床”实在有难度。
不过这题目多好啊,可以借机向陛下表白。
是殿试还是选秀呢?
众人又跃跃欲试了。
纷纷开始引经据典畅所欲言。
阮辞听得昏昏欲睡,他最讨厌这种繁文缛节,也深知自己不具备判断力,如果非要按自己喜好来,只怕对考生们不公平。
他挨个看了脸,没有他记得的。
他又倦了,打了个哈欠小声问:“太傅,成绩该怎么判?”
宁无霜冷冷道:“陛下这样有自己的主见,怎么不自己判断?”
阮辞一脸虚弱疲惫,不知道他哪里又不高兴了。
算了,等会儿下去先胡乱认个错吧。
看着下面表情殷切地众位新科进士。
阮辞觉得每个人都说的天花乱坠。
该选谁呢?
只能看脸选了。
他想难怪古代好多穷状元都能取世家大小姐,估计就是皇帝殿试看脸选出来的帅哥吧。
他还是不敢独断,请示道:“太傅,站在第一排那位紫色衣服的当状元如何?”
御座前的臣子们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点的这位是在场近百位学子中相貌最拔尖的。
恰好二十岁,还是少年人模样,一身亮眼的紫色新衫,清俊而充满朝气。
且出身荆州世家,是户部侍郎族弟。
家世相貌才华年龄都堪与陛下相配。
已经有人恭喜户部侍郎了。
此子得陛下青眼,前途不可限量。
幽燕池微微皱眉,叫旁边侍从递了笔墨来。
他写下自己觉得该是一甲前三名的人选及理由。
侍从把纸条呈上去,交到了宁无霜手里。
宁无霜看了一眼,那名单上都不是相貌特别出色的人,却是才华出众的务实之辈。
罢了。
就让他这次吧。
他把条儿递给阮辞。
阮辞点头,因为倦了不想说话,就把条子交给旁边的太监头子,让他念。
太监头子:“……奴才有几个字不认识。”
阮辞:“……”
要你何用!
皇帝身边第一总管太监,字都不认识。
最终还是宁无霜宣布了名次。
打扮得特别好看的都没进前三名。
本该有陛下与新科三甲星夜游园畅聊国事的环节。
可是怀孕的陛下他累了,挥挥手,表示自己要去睡觉,请各位自己去游御花园,务必玩个尽兴,又让太监头子去给每个考生发个小红包,聊表心意。
这是新帝的习惯。
以前的皇帝赏人都是直接送金银器物。
新帝比较直接,都是送钱,封在小红包里。
也是带起了京城的新潮流,大家都不送礼了,免得一件器物传了七八家,送钱简单实用。
阮辞一退场。
满场炸锅。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是谁的孩子?”
“不知道。”
“是季美人还是巨美人的?”
那季美人的亲爹也在朝为官,恰在现场。
有几位同僚恭喜他。
他一脸尴尬,根据儿子从宫中传出的消息……
这孩子很可能是那几位惹不起的大人物的。
他不敢应承。
抬眼看前头几位,已经跟着陛下一起退场了。
阮辞坐在偏殿喝水休息。
宁无霜站在他面前,冷漠地问:“陛下近日临幸过何人?”
阮辞很心虚,说:“我没临幸谁。”
厉时歌突然闯进来。
他嗓门大,气势也足,吼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陛下您怀孕多久了?”
阮辞:“?”
楚飞云也闯了进来,他笑嘻嘻地:“几天没见,小阮辞就怀孕了。”
阮辞觉得不对,他们说的应当不是怀孕。
是别的什么他不懂的,这个时代特有的名词。
他头好昏。
宁无霜又捏起他的手腕,把脉片刻,沉痛地说:“未足一月,胎相不稳。”
阮辞两眼一翻,直接昏倒。
脑袋险些撞在旁边的茶几上。
在他将要触碰到茶几的时候,一根银丝飞来,把茶几钩走了。
宁无霜忙把他头颅托着。
四个男人站成一排,面面相觑。
阮辞幽幽醒转,凄惨地说:“我真的怀孕了?”
旁边太监头子道:“是啊,陛下您有喜了。”
“现在就是要把孩子的亲爹找出来,给他个位分。”
阮辞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
他一个直男居然穿越还怀孕了。
都当皇帝了还怀孕。
“我也不知道孩子爹是谁呀。”
他看向宁无霜,希望他能帮自己:“太傅,我登基那天,喝醉了回房,有人潜进我房里……”
宁无霜拳头捏紧了,声音颤抖:“他对你用强了?”
阮辞沉默了一下,还是讲述事实:“应该是我对他用强了。”
“我喝醉了,没看清是谁。”
宁无霜:“那好,我一定……”
“且慢,那晚上是我。”厉时歌忽然跪在阮辞面前,一脸诚恳。“那晚我也喝醉了,来找你聊天,你却直接强了我,又不给我名分……”
身为皇后,自然免不了要与其他人分享皇帝。
他就该大气点。
阮辞:“!”
怎么会是厉时歌!?
他也成厉时歌后宫之一了?
他头又好晕。
等等,怀了厉时歌的孩子,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
幽燕池突然说道:“是我,我那晚喝了酒……来找陛下……”
楚飞云打断他:“都闪开,是我才对,我那天也喝醉了,好像走错屋子睡觉,走进去就有人抱着我,把我给糟蹋了。”
“小阮辞,就是你!”
“你糟蹋了我!”
宁无霜:“……”
他捏紧拳头,温和地对阮辞说:“是我才对,我能够随意出入东宫,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阮辞一脸迷茫。
为什么有四个人?
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自己是喝醉了参与他们不可描述多人运动了吗?
他说了句让四人心惊的话:“你们四个都来过吗?”
“我后面记不清了。”
四人:“……”
太监头子不住擦汗,陛下实在玩得很大啊。
此话一出,没人敢叫阮辞回忆细节。
阮辞也不敢叫他们说细节,怕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几个男人都一脸疑惑。
是其他三个都?
某人想:我走之后,其他三个人都来了?
这个时候,谁是孩子爹已经不重要了。
就是争一口气。
太监头子看他们神情,请示道。
“奴才补上那夜的彤史,把四位大人都记上?”
啊,一旦记录,后世都会知道。
皇帝一晚上被四个男人……
阮辞再次无力地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世说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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