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华年看着南风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觉得过瘾,那感觉丝毫不亚于那天打断了南风瑜的腿。
心情甚好的回到了清鹤院,只是刚一回来就瞧见了站在院里的贺斓。
眉头一皱,缓步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虞华年的声音冰冷。
转过身来的贺斓,也让虞华年眉心一跳,只不过也就一日罢了,怎么感觉整个人都苍白了下去,面上没了半分血色。
“坐着吧!”
这么多年来,虞华年罕见地用温和些的语气是,贺斓枯槁的眸底泪光盈盈,“谢将军!”
贺斓在徐嬷嬷的搀扶下顺势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枯瘦的手微微拉过披风,好让自己暖和些。
“嬷嬷,将东西拿来!”贺斓说着,徐嬷嬷就拿出了一个木匣递了过去。
贺斓拿出钥匙打开了那个木匣,里面是满满的书信。
“将军,我入府这么久以来,与我与父亲的所有书信都在这里了。”贺斓说着将那个匣子朝虞华年一推。
虞华年的眉头轻皱着,伸手打开了一封又一封地书信。
“什么意思?”虞华年有些狐疑。
却见贺斓将目光落在了远方,似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着,“将军,还记得我5岁那年,第一次到宫里参加宴会,嫡姐将我推到莲池中,是你救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说,无论嫡庶,皆是平等。我对你说俯一俯身说多谢二殿下,你粲然一笑还夸我,真是个懂事的丫头。也许你早就忘了,但我却记得真切。”
贺斓说着,虞华年的脑海也在飞速运转着,似乎在记忆的深处真的有些模糊的记忆。
“再后来,我央着父亲求了皇上赐婚,我只当是父亲疼爱自己的女儿,可后来我才发现你与我父亲势同水火。于你,我是永不会亲近的探子,于父亲,我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咳咳咳……”
贺斓说到此处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眼角泪水已然滑落。
“我误以为父亲疼爱,我甚至渴望有一天你能瞧上我一眼,何其可悲!其实,我不过就是想要离爱人近一点,不过就是为了爱不管不顾了一些,可这世间啊,有爱是不够的!我是一只追爱的风筝,可线还牵在父亲手里,容姨娘就是牵扯我的线。我想告诉你一切,我不愿任由他摆布,可我有母亲啊,我还有可怜的母亲啊,咳咳咳……”
一顿猛烈的咳嗽,徐嬷嬷连忙上前轻抚着贺斓的背,让她顺顺气。
“喝点水。”虞华年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贺斓的眼底噙满了感动。
她颤巍巍地接过虞华年递过来的热水,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我终于喝到了一杯你亲手倒的水。”
贺斓说着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你爱苏锦瑟,我看的出来。我以前为爱做过不少错事。现在,我自知命不久矣,我愿成全你们,只要你往后过得幸福快乐。”
贺斓说着将一封认罪书递给了虞华年,上面清楚的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包括腹中孩儿并非皇子。
若说虞华年如何心思深沉,纵横捭阖,也不曾想到贺斓会有这一出。
只见他拿着那封认罪书,新站满是疑惑,“你为什么……”
“我活不了多久了,而我母亲容姨娘还需要人帮衬,我希望我死后,将军能想办法将我母亲从尚书府接出来,让她安享晚年。咳咳咳……还希望我的墓碑能是虞贺氏。”
虞华年点点头,其实在院子里看到贺斓时,他有千种恨万种厌,可当得知这一切后,他突然发现贺斓也不过是与他一样的人,为了爱可以放下一切。
“你放心,你母亲我会看顾的。”
虞华年说到做到,贺斓是绝对相信的。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贺斓连忙起身谢过,转身就要离去。
徐嬷嬷对虞华年俯了俯身,赶上前去搀扶贺斓。
“嬷嬷,天儿凉了,莲花也不开了。”贺斓语气弱弱的,满是遗憾,徐嬷嬷眼角噙泪。
坐在石凳之上的虞华年,目光落在这些书信之上,“忠叔,将我房里那盆睡莲给贺夫人送去。”
贺斓眼角泪水划过,她转身朝着虞华年的方向,低头双手交叠,俯身施礼,一字一顿地说,“妾身谢谢二殿下,望珍重,妾身告退了。”
虞华年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书信,随即让忠叔叫来了皓斓院的丫鬟。
仔细一盘问才知,之前贺斓喝的那碗堕胎药,伤了根本,好不了了,况且以后终身不能孕。
虞华年冷呵一声,“影,去尚书府探一下容姨娘的情况。”
……
“夫人哪,您为何这么傻?为何要如此做呀?”徐嬷嬷瞧着一路回来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贺斓,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贺斓斜靠在榻上,有气无力摆摆手,“嬷嬷,贺博远既然用了这对策,就没打算我还能有用处。既然如此,我何不为母亲寻个坚实的依靠。”
徐嬷嬷拿着手中的小勺轻轻地搅动碗中的汤药,“夫人哪,也许您真的不该到这将军府啊。”
“嬷嬷,我很高兴你能说出这句话,但我从不后悔,至少死后我的墓碑能是虞贺氏。”
贺斓说这话的时候,徐嬷嬷猛然一惊,“夫人您……”
“嬷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而我也想要跟苏锦瑟斗,我们,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贺斓说完,伸手接过徐嬷嬷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一旁。
徐嬷嬷回神,连忙跪倒在地,“夫人,是老奴对不起你,我早该劝你及时收手,也不会落到今日。”
贺斓挣扎着做了起来,上前扶起嬷嬷,“嬷嬷,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只是父亲手中的棋子,没有你,我也会到今日,因为我已经没有了价值。”
“夫人,喝药!”徐嬷嬷老泪纵横。
贺斓摆摆手,“不喝了,太苦了,太苦了!嬷嬷,你早些休息吧。”
徐嬷嬷一边用手袖擦着泪,一边朝门外走去。
夜半时分,一根竹筒捅破窗户纸伸向了进来,轻烟徐徐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