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苏州不过十日,宇文初两鬓的头发就花白了不少,纵使搬来了整个太医院,太子的病情还是一直不见好转。看着桌案上另立储君的奏折是越堆越高,宇文初扶着额头不禁长吁短叹。
“陛下,太子妃又在外面下跪请求。”内监福瑞俯身上前禀报。
“把她打发走,要不是她宠溺娇惯又怎会养出这么个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的混账!”宇文初抬头怒斥,摔杯而去,“你去同她说,胆敢再为傅琰求一句情,朕马上就削了他严国公的爵位。”
“是。”福瑞微颤着退下身,走到太子妃面前将皇帝的训斥如实转述。
傅瑜听闻不禁脸色惨白瘫倒在地,看来陛下是真的动怒了,如今之计也只能请求太子去帮琰儿说情了。
太子妃这边前脚刚走,宇文泽后脚就赶了回来,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稍作洗漱,确认身上已无酒气便来到书房前让福瑞通报求见。
“皇爷爷,孙儿有一事相求。”宇文泽一进屋就立马屈膝下跪。
一日不见怎么又憔悴了些许?宇文初看着孙儿越发消瘦的身形心疼不已,赶忙轻声唤起:“泽儿有何要事,快起来说吧。”
宇文泽却执意跪着,深深磕了个头,郑重地恳求道:“孙儿是为了请旨赐婚的事情,如今父亲病重在床,孙儿实在是无心迎娶,还请皇爷爷您撤回旨意。”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是太子妃让你来的吧。”宇文初脸色一惊,他原本还犹豫着是否要将此事隐瞒,生怕泽儿受不了打击,如今既已知晓也只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言安慰:“泽儿放心,朕已经把他们打入了大牢,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不是的!”宇文泽听闻急得直摇头,“孙儿是希望皇爷爷您可以放了他们!”
“你说什么!”宇文初怫然作色,甚是不解,“你可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若不是看在已故杨皇后和平北王的颜面上,朕大可以杀了他们!”
“孙儿知道,孙儿已经去过大牢质问过傅琰,还把他痛打了一顿,但是他们已然这样,我又何必紧咬着不放。傅琰毕竟是泽儿的亲舅舅,骂归骂,打归打,我也不愿母亲为此伤心难过。至于二小姐,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拒绝过我,是我不死心还心存幻想。我知道父亲请旨赐婚是为了满足我的心愿,但是强求的婚姻只会让我们彼此更加痛苦,所以就算二小姐不冒死前来请罪拒婚,孙儿也会来请求皇爷爷您取消婚约。”
“再说这件事情若是宣扬出去,不仅是魏国公府的颜面荡然无存,就连太子府也会沦为笑柄,孙儿更是会成为百姓们茶余闲谈的对象,怕是再也无脸面外出行走。但是再多的嘲笑和羞辱也抵不过两个活生生的性命,孙儿虽然心中有恨亦有怨,但还是不忍见他们因为我遭受重罚,所以孙儿长跪于此,恳请皇爷爷您放了他们吧!”宇文泽说罢又重重磕了个头,跪伏不起。
宇文初见孙儿执意如此,哀叹一声只好作罢:“好吧,朕可以饶了姚敏蕙,但是傅琰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朕必须要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姚敏蕙走出大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她没想到皇帝竟然那么轻易地就放了自己,见到小妹等在牢外,她赶忙上前追问:“秀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长孙殿下到皇上面前为二姐姐你求得情。”姚敏秀噙着泪回答道。
“宇文泽?怎么可能!”姚敏蕙摇着头难以置信,“他应该是恨透了我才是,怎么会……”
“是真的!”姚敏秀一把抓住二姐姐的手,真挚的眼神中还透着一丝羡慕,“我费劲口舌才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殿下他…对二姐姐你真的是没话说,哪怕被欺骗被伤害,还是舍不得看你受苦。”
姚敏蕙听闻不禁百感交集,心中更是感伤不已,其实除了珏儿的事情无法原谅,宇文泽从未在感情上做过一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自己犹豫不决一味地逃避,要是能早一点下定决心斩断情缘,也不会纠缠至今害他心伤至此。
“还有,其实殿下那日并没有答应太子请旨赐婚的提议,他和我说,如果二姐姐你真的不愿意,他是绝不会强求的。都怪我心慌意乱只听了一半就跑了回来,害得二姐姐你把一辈子的清白都搭上了……”回想起殿下昨日的肺腑之言,姚敏秀忍不住心中的愧疚,一头埋进二姐的胸口难过地哭泣起来。
姚敏蕙见状拍了拍秀儿的脑袋:“我的好妹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他误会太深,他现在人在哪里,我想过去同他说一声谢谢。”
姚敏秀抬起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这个,太子身体不适,他去照顾了,现在恐怕不方便。”
姚敏蕙淡然一笑:“他是不想见我吧,也是,其实我也没脸见他,那就拜托秀儿你帮我说一声谢谢。”
“好。”姚敏秀点点头,挽上二姐姐的手腕,“那我们快回去吧,母亲他们若是知道你平安无事一定高兴坏了!”
“等一下。”姚敏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大牢,“少国公呢?他没有被放出来吗?”
“二姐姐放心,少国公他早就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姚敏蕙见秀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阵惊慌。
姚敏秀叹了口气:“陛下说少国公无视军法,罪责难逃,削去了他严国公的爵位,但是看在平北王一生为国的功劳,还是保留了他世子的地位。”
姚敏蕙听闻不禁怅然若失,果然天命不可违抗,就算当初逃过了东征一劫,傅琰最终还是丢了爵位,那自己如今这番抗旨拒婚又是否还会再起风波?
姚敏蕙心中实在不安,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妹妹:“你知道少国公的房间吗?我想…去和他道一声歉,毕竟是我平白诬陷,害他坐了牢又丢了爵位。”
“哦,我知道,二姐姐你跟我来。”
然而二人一路来到王炎的屋外,正打算敲门进去却听到里面少国公正和魏侍卫在争吵。
“殿下,您手里不是有盘蛇玉佩吗?下官记得孟医婆说过这个玉佩不仅可以辨百毒还可以解百毒,为何不拿来给太子一试?”
“你想的太简单了,太子的病情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又岂能相信一个医婆的片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