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新雨带来的消息，从根本上杜绝了客户方与胡玉书相识，并且联合使坏的可能——这让张秉文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另一条信息同样不容乐观，那就是彭玉珍的老公，也就是真正的出资人钱大鹏对于广告营销人员的抵触情绪。
“我估计，整件事情的真相，应该是钱大鹏想借竞标先把咱们踢出局，然后再随便找个借口打发掉奥格美。这样既顾及到彭玉珍的面子，又能贯彻他一直以来讨厌广告公司的想法。”
张秉文环视会议室一圈，语音低沉道，“钱大鹏从根本上就不想为春熙奶茶店找代理公司！”
话一出口，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震惊。
毕竟，大家对这个“月费客户”可是抱了极大的热情和信心，别的不说，光奶茶都喝了几百杯了。
只有黎新雨是最冷静的，点头赞同道：“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刘经武一听就急了：“有老大在，那姓钱的凭什么觉得咱们竞标一定会输给奥格美？”
“傻小子，他们哪知道这些？或许在那个胡炜眼里，他是找了个全国排名前三的广告公司，来对标咱们这个仅有三五个人的小公司——大象踩蚂蚁，还不十拿九稳？”
说完，张秉文又冷冷一笑，补了一句：“再说了，广告公司的竞标本身就是很主观的事情，他硬说咱们不行，也没地方说理啊……”
“这、这……”
经武气得涨红了脸，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来，更别说金北望他们两个，更是对竞标没有一点概念。
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最终，还是黎新雨打破了沉默：“不行……我直接跟彭玉珍把情况挑明，看她能否直接向钱大鹏施加点影响力？”
“不妥！”
张秉文摆摆手，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一切都只是咱们的猜想。如果彭玉珍闹到钱大鹏那里，咱们反而更被动。比如，他可以说咱们是因为实力不足，怕竞标输掉而胡乱找借口罢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我刚才倒是想了个，但思来想去，总感觉着有点太过冒险。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有点新的思路。”
说着，张秉文示意大家，有想法尽管说出来。
“嗯……”
刘经武沉思半晌突然出声，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发布什么惊天言论的时候，哪知这货突然无比狗腿地道：“我的看法，就是老大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没想到旁边的金北望竟然也频频点头，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这俩货的样子要多咸鱼有多咸鱼，气得张秉文想在他们每人后脑勺来一下狠的。
黎新雨被两人逗得抿嘴微笑，胳膊肘推了推张秉文：“秉文，我看你还是直说了吧。或许我们大家可以在你的基础上给点建议，但要让我们自己想……”
接下来的话，黎新雨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让这帮人想办法，还不如直接放弃掉春熙这个项目更干脆些。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们边听边想，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打断我。”
刘经武知道，这是自家老大长久以来的习惯，张秉文从不会因为说话被下属打断而发怒，相反更乐意听到他们被自己激发出来的灵光一闪。
众人点头示意明白，摆出聚精会神的姿势开始聆听。
“首先，这一次提案考较的绝对不是咱们的业务能力，哪怕说跟广告和营销毫无关系，都不为过！”
张秉文语出惊人，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他解释道：“你们想，面对一个根本不了解广告行业，甚至打心底排斥的人，咱们再过去跟他说什么年度策略，推广规划之类的，是不是太傻了？”
“虽然老大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广告公司见客户不谈广告，要谈什么？”
刘经武挠着头，一脸迷茫。
“这个变故说到底，还是出在钱大鹏身上。我的想法是，与其在外围兜圈子，不如直接从根源着手。”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众人大眼瞪小眼，会议室中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张秉文也没对他们抱太大期望，经武他们虽然进步很快，但毕竟还是太嫩，经历的东西少，也缺乏急智。
“如果站在钱大鹏的角度设身处地来想一想，要兵不血刃地把咱们天健搞走，大概会从这么几个方向入手。”
“首先，也是最干脆的，以持续亏损为由，直接卖掉十六家春熙奶茶店。没有了奶茶店，自然也就不用为奶茶店找广告服务公司，这是釜底抽薪的做法。”
“啊？为了不找广告公司，就直接把店卖掉，这可能吗？”
刘经武简直感觉匪夷所思。
“很有可能！”黎新雨点头确认道：“春熙十六家奶茶店开业两个多月，已经持续亏损五十多万，而且亏损额还在逐步增大。照钱大鹏之前跟彭玉珍的约定，亏损额达到一百万就直接把店面全都盘出去。”
“所以，依钱大鹏的性格，与其找个自己厌恶的广告公司来瞎折腾，不如赔钱关店来得直接。区区百来万，还真不放在这个土豪眼里。”
黎新雨分析得非常客观，但听在经武他们心里，却只感觉到一阵阵沮丧。
人家都准备卖店了，还找毛的广告公司啊……
“所以，咱们必须要死死咬住‘亏损一百万’这个约定，让钱大鹏无法提前关店，从而为咱们天健争取合作的机会。”
说着，张秉文侧转身，看向旁边一袭红色职业套装的美人：“怎么想办法让彭玉珍坚定立场，这个是新雨你的任务。”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黎美人一拍高耸的胸脯，自信满满道：“彭玉珍是因为宅斗剧而让钱大鹏给自己开的奶茶店，如今听说钱大鹏想把奶茶店转手，正是疑神疑鬼的时候。而且，听说早些年彭玉珍对钱大鹏有恩，一般情况下，老公还是挺听她话的。”
“好，咱们再想第二点。咱们竞标的对手是奥格美，全世界知名的广告公司，而咱们两个月前还濒临倒闭。两相对比，钱大鹏完全可以用‘实力不足’的借口堵住彭玉珍的嘴，先把咱们踢出局，之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否掉奥格美——毕竟他们可没彭玉珍这层关系。”
张秉文点了点桌子，重重强调道：“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在不涉及提案的情况下展示出咱们的专业实力，让钱大鹏无话可说。最起码，也要给咱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不提案，又要展示专业实力……老大，你在开玩笑吧？”
这次连金北望都坐不住了，“咱们的对手，可是奥格美！”
是啊，奥格美服务的客户、得过的奖项数都数不清，恐怕随便甩出来几个，都能碾压天健几条街。
这，还怎么比？
“你们放心，这个我亲自来。”张秉文说完，又瞟了一眼闲得无聊在那转笔的刘经武，“不过，只我一个人还不够，经武你也要去。”
“啪嗒”！
经武手一哆嗦，笔掉在了地上，“不是吧，老大，见客户这种事就别喊我了行不行？”
张秉文不理他，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最后道：“这么简单的事，你总该没问题吧？”
经武听是听得挺带劲，可一想到要面对客户，又怂了，“我、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好。做不好，看我不弄死你……”
“好、好吧！”
刘经武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一个劲儿给自己加油，横竖都是个死，拼了！
“好，上面那两点完成，只能保障咱们有一个展示的机会，但这仍不能避免钱大鹏主观否掉咱们。所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要改变游戏规则，让奥格美自动出局！”
“什么？”
“瓦特？”
听了张秉文这句话，仅仅五个人的会议室却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看，我准备这样这样……来一下子，逼着钱大鹏就范。而奥格美，是绝对不会参与这种玩法的——这简直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可是……这样风险太大了吧？咱们是广告公司，怎么可以这样做？”
黎新雨质疑道。
毕竟，最关注资金和风险的，莫过于她了。
“事到临头，不得不兵行险着了！别忘了，钱大鹏对奶茶店的底线是赔一百万，照目前的形势，估计再有一个多月亏损额就要达标。如果他把奶茶店低价转让甚至直接关门大吉，那咱们的第一个月费客户就彻底飞了。”
听到这里，众人猛然警醒：“那也就是说……”
张秉文斩钉截铁道：“咱们不但必须尽快拿下这个项目，还要在紧接着的一个月里扭亏为盈，最差也要大量缩小亏损幅度才行。”
“可这样做，你真有把握？”
黎新雨还是不放心，毕竟目前的天健太脆弱了，无论是从资金还是人心来看，都是如此。
“万无一失谁也无法保证，但七23书网p;rdquo;
张秉文笑了笑，眼中闪烁出自信的光彩，“为了它，我早就想好了一个主意，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把握更大了！”
“哦？什么情况，还跟我有关了？”
黎新雨看着张秉文，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刘经武赶紧凑过来，眉飞色舞地把上周创意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黎新雨越听，一双美目瞪得越大，最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坐在会议桌主位的那个男人。
“张秉文，我真是看错你了，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