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箱包制造厂，彭玉珍丈夫钱大鹏的厂子，也是天健今天提案的地方。
会议室门外，张秉文双手抱胸，仰靠在椅子上，心中默默盘算着待会儿提案会遇到的各种状况，并在脑海中一一针对解决。
这是个好习惯，真正老手才会有的习惯。
吱扭吱扭……
思路被打断，张秉文斜眼看去，旁边的刘经武抓耳挠腮得像只烤架上的猴子，身下的椅子发出不堪蹂躏的呻吟。
“啪！”
“唉哟！”
挥手奉上一记“爱的痛击”，张秉文斥道：“我说你老实会儿行不行，坐立不安的，像什么样子！”
刘经武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一脸幽怨地看着张秉文：“我……这、这都进去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不出来啊？”
“年度传播策略、ci体系（企业形象识别系统）、重要节点的促销规划、预算分配……这一套下来，没个把小时能下的来？你又不是没参与过大型提案。”
“我、可、可是……”
虽然要加个“前”字，但刘经武好歹也是奥格美主力设计师，参与过比春熙奶茶店项目大得多的项目多了去了，可这仍然不能让他安抚自己。
不止因为自己在这次提案中的“特殊使命”，对于中二青年刘经武来说，这也是自己迈向知名广告设计师之“命运般的第一步”。
这一步如果迈得好，纽约oneshop;ldquo;吱呀”一声打开，当先一个瘦高个领着几个人鱼贯而出，只见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就差把“不顺利”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张秉文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过多理睬。
黎新雨早把情报打听得清清楚楚，因此他知道领头的瘦高个姓杨，名叫杨健。
这位杨健是胡玉书新招进奥格美的一个创意总监，正是他们组负责春熙奶茶项目的竞标，也是天健这次的直接竞争对手。
张秉文可以不理，却不代表某个人忍得住。
“哦豁……看诸位这表情，似乎提案不怎么样啊？恭喜恭喜！”
刘经武眼睛一亮，本着“敌人倒霉我就开心”的原则，笑嘻嘻地上前表示亲切的“慰问”。
其他几个人也不搭理他，匆匆绕了过去，只有杨健走过来，上下扫他几眼。
“你们就是那个叫天……什么来着的野鸡公司？劝你们还是趁早回去洗洗睡吧，省得丢人。”
“多谢关心，不过听兄弟你这么一说，看来是刚丢完人出来啊。”
“你！”
“我什么我，自己没本事就觉得全世界跟你一样啊？”
“好了经武，少说两句。”
张秉文看似劝架，可后面一句话却更加扎心：“教过你多少次，对于弱者，要保持基本的同情！”
敢说天健是“野鸡公司”，张秉文也不是受气包的性子，况且经武跟人斗嘴，他这个当人老大的怎么也要出来站站场子不是？
张秉文可是个超级护短的人，对于这个小弟，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不假，那只限于自己。
要是别人，你动动试试？
杨健接连吃瘪，锅底似的脸色又黑了三分，迈步走到张秉文跟前，上下打量了几眼。
“你就是个叫什么张秉文的吧？听说你挖公司墙角，把一个几千万的单给黑自己兜里了？奥格美养了你十几年，没想到养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杨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不用说，胡玉书在他面前没少说张秉文的坏话。
“你tm满嘴喷粪，再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刘经武捋袖子要上手，骂他可以，骂张秉文不行，一句都不行。
已经走远的几个人“呼啦”一下又围了上来，顶头上司被威胁，真真假假也要表示一下。
“嘁……我胡说？总公司专门派调查组查的是谁？最后发全员信驱逐的又是谁？”
仗着己方人多，杨健丝毫不虚，反而得意洋洋，自以为抓到张秉文的痛处。
“秉文，你们干嘛呢，怎么还不进去？”
随着声音款款而至的，是身穿一套淡粉色职业装的黎新雨，她刚才算算时间差不多，提前到后面去补妆了。
杨健闻声转头，眼神随之一亮，满脸惊喜道：“唉呀，这不是新雨嘛！”
虽然杨健没进奥格美几天，黎新雨就已经开始走离职的流程，但由于要交接客户，两人多少还是打过几次照面的。
这仅有的几次照面，杨健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开玩笑，奥格美红钻的名头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哦，杨总，你好！”
黎新雨先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向张秉文介绍：“秉文，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奥格美新来的杨总监，杨健。”
有黎新雨出现，再冲突就不合适了，张秉文礼貌性地点头示意。
而杨健显然没有跟他寒暄一下的打算，只顾着对黎新雨道：“新雨，你跳槽到这家公司了？”
一旁的刘经武忍不住插嘴：“喂，我说你别新雨、新雨地叫这么亲热，跟你很熟吗？”
杨健理都不理，眼睛里除了黎美人之外根本就没别人，“听说这家公司才四五个人，都快经营不下去了，以你的能力，选这里太可惜了！”
姓杨的跟黎新雨总共不过见过三五次，天知道他又了解黎新雨什么能力了……
黎新雨闻言微微皱眉，不过仍旧礼貌地一笑：“谢谢杨总关心，不过我觉得这里挺好啊。”
“那也太委屈你了！要不我去跟胡总说一说，你还是回奥格美吧？”
一瞬间，舔狗资质显露无疑。
在杨健看来，黎新雨应该是在某些事情上得罪了胡玉书，因此被找借口开除掉了。而他正是胡玉书亲手招聘来的“嫡系部队”，多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美人遭难，英雄相助，末了美女感恩之下投怀送抱，这不是正常剧情吗？
杨健心中火热，看向黎新雨的眼神更炽热了几分。
“哟哟哟……好厉害啊！杨总这是抱上胡玉书的大粗腿了啊？”
刘经武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嚷嚷，想到对面是胡玉书的人，他更忍不了了。
“关你什么事，你这人太没礼貌了！我们说话，你少插嘴！”
经过黎新雨刚才的介绍，杨健已经知道这个屡次跳出来煞风景的小子只是天健公司的一个设计师而已，因此完全不考虑给他留任何面子，张嘴就是呵斥。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张秉文突然开口：“杨总这么大包大揽的，我就想问一句：你转正了吗？”
“这、我……”
杨健满脸通红，瞬间失声。
见到对方尴尬的神情，刘经武哪还不明白，立马打蛇随棍上：“我什么我，我老大问你话呢，转正了吗？”
杨健刚到奥格美一个月出头，当然没得转正，胡玉书再肆无忌惮，公司流程总要顾忌，更何况，总监级三个月试用期的规定可是美国总部制定的。
用张秉文的话，那是他胡玉书的美国爹。
再者说，胡玉书这次一口气新招了三个项目组，用来打压和边缘化张秉文以前的旧部。
虽说这三个组确实都是朝着心腹班底来培养，但杨健也只是三个新总监之一而已，再加上还是试用期，地位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他在这大包大揽地吹牛逼，以为能好好威风一把，却没想过眼前几位混奥格美的时间比他多多了，装逼的下一刻，就被熟知奥格美流程的张秉文给拆穿了。
张秉文摇了摇头，看向杨健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智障：“啧啧啧，一个还在试用期的人，随便说说都能把人收进奥格美，这牛吹得未免有点大吧？胡玉书身边果然都是人才……”
“你……哼！区区一个野鸡公司还敢这么嚣张，我看拿不下春熙这个客户，你们就要等着倒闭了吧！”
“我们倒不倒闭的，倒不劳挂心。怕只怕杨总拿不下这个客户，过不了试用期就麻烦了……”
眼看杨健脸色铁青，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还真被张秉文说中了，如果拿不下这个客户，恐怕胡玉书也不会多待见自己。
“要不，我替你向唐总说一下……”
张秉文话没说完，就被黎新雨推了一把，娇嗔道：“走啦，客户等着呢！”
黎美人朝杨健匆匆抱歉一笑，硬拽着张秉文往会议室走去。
“臭小子，吵架也是要讲技巧的。废话再多，找不到致命地方，都是白浪费口水……”
张秉文边走，一边还向刘经武传授吵架的心得。
“是是是，老大英明，老大威武！”
刘经武没口子地应着，觉得自己老大连吵架都这么有策略技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乃天人也！
“你们俩真是够了啊！你说你，马上要提案呢，还有闲情逸致跟那种人置气。”
“哈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注定成为败犬之人的狂吠，也是提案前的一个消遣。”
“哟～我怎么没发现，你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
……
并没有刻意掩饰的声音飘入耳中，独留杨健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