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思成被自己一句话打击得目瞪口呆，眼瞅着要找个没人的角落龟缩着舔舐伤口，张秉文赶紧打住。
“咳咳！朱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买下泰美？”
“啊、呃……你说什么？”
朱思成明显被打击得不轻，现在还神游物外呢。
张秉文暗暗好笑，加重了声音道：“你自己买下泰美！”
“不不不……我一个开美发店的，可不懂经营美容院。”
“不懂经营不要紧，泰美本身是加盟店，总部会有培训的。再者说，我已经帮汪小姐找到了生意不好的原因，相信用不了多久，生意就会重新好起来的。”
听到有钱可赚，朱思成不禁有些意动，仔细琢磨了半天又道：“可、可我手头也没这么多流动资金啊……”
见朱思成终于上钩，张秉文奸笑着露出带钩的尾巴，顺带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诱饵。
“朱总，用不着整个买下来，你可以入股啊！”
“入股？”
“对，入股！这样既能分摊风险，资金方面的压力也没那么大。我刚才盘算了一下，朱总出十五万占泰美百分之二十的份额，这个不亏吧？”
说到谈生意，朱思成比谈感情可强了太多了，稍微一盘算就摇了摇头：“不妥，这样算泰美只值五十万，我不能让晓梅吃亏。”
这句话出口，张秉文再次在心里为朱思成的痴情点了个赞，又对这个干瘦男人的人品高看了几分。
“朱总别急，我的意思是，你再拿出天琪百分之二十的份额，跟泰美等份额置换。”
“什么？你要动我的天琪，这不可能！”
朱思成炸了，满脸通红的他甚至拍了桌子。
面对朱思成突如其来的暴怒，张秉文也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不正谈生意呢，行不行是一回事儿，你恼个什么啊？
朱思成颓然仰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道：“张总，你不懂，这不是钱的事。而是……”
原来，朱思成出身贫寒，打小因为营养不良，而留下了这么一副矮小瘦弱的身材。
虽然因家境问题没有受过很高的教育，不过他上进心强，又踏实肯干，托了好些关系，进入一家同乡在花城开的高档美发店，一路从学徒小工做到首席技师，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因为身材和外貌的问题，在感情方面却屡屡受挫。
心里发了狠的朱思成抱着“先立业后成家”，“有钱自然有女人”之类的想法，省吃俭用、抠抠搜搜攒钱开了这家名叫天琪的美发店，辗转曲折用五六年的时间终于做大，在客户间的风评也一直不错。
因此，天琪就相当于朱思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支柱，说是生命的寄托也不为过，当然不可能随便跟人分享。
简单说完天琪的来历，朱思成双手一摊，苦笑道：“张总，你说，我怎么舍得把天琪分给别人？”
张秉文听完，先是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摇了摇头。
“朱总，对于你的经历和心性，我表示十分佩服，当然也了解了你对天琪的感情！但我还是要说，你的目光应该再放长远一些。如果你真的重视天琪，应该重视它的发展，而不是光死死把它攥在手里。”
“哦？这话怎么说？”
“如果天琪和泰美能够成功联合，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在你的个人问题上，好处都是大大的。”
张秉文笑笑，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最起码，眼前的好处就有三点！”
如果天健的众人在，这时候肯定又是搬板凳拿零食，乖乖坐着听课。
可惜朱思成显然没被教育过，只是瞪着本就不大的眼睛，一脸震惊道：“会有这么多好处？张总快说说！”
“首先第一条，天琪和泰美目标客户群非常接近，在宣传上可以互相借力。前阵子泰美派技师帮天琪的客户洗头，瞬间让自己的客户翻了好几番，已经印证过了吧？”
“不对，前阵子那样做，好处都让泰美占了，我的天琪可什么都没得到啊！”
朱思成想了想，还是做出了反驳，毕竟他对天琪的营业额了如指掌。
“哈哈，我说朱总眼光应该放长远一些，你还真得认！你现在感觉天琪没好处，那是因为泰美的生意没起色，等泰美生意好了，自然会从宣传上反哺天琪。”
“这话我可不是乱说——你想想，女士做美容护理基本上一周一次，理发呢？短的个把月，长的一两个月一次都有吧？这样算起来，你们两家店互相宣传，将来谁更加沾光，还不是一目了然！”
朱思成暗自盘算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不由兴趣大增，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你们两家联合，可以极大增强客户的黏性和消费冲动。”
“什么黏、黏什么来着？还性……冲动？”
朱思成在知识上惨遭碾压，一脸懵逼之下，似乎总感觉自己刚才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太对。
张秉文无力吐槽，只好选择性忽略。
“是客户黏性。我看了，你们两家店都有vip卡，办卡消费有一定优惠，对不对？”
“对。”
“让新客办卡难不难？”
“难，太难了！有人见了发型师，第一句话就是‘我就简单剪个头，不烫不染，不做发型，不办vip卡，从现在开始到剪完咱俩谁再说话谁是王八蛋’……”
嗬……
这让张秉文瞬间想到了那个从披肩长发变成寸头的妹子。
“咳！这样的客户虽然是少数，但也说明了新增开卡的艰难，对吧？我想说的是，如果天琪和泰美两家联合起来，岂不是多了一大批彼此的客户资源？如果vip卡的储值可以通用，那么加上适当的促销刺激，以前只在天琪理发的会不会尝试去泰美做美容？而只做美容的会不会试试理发？”
朱思成听得喜出望外，拍着大腿道：“对啊！反正已经在卡上存了钱了，如果价钱合适，干嘛不试试呢？”
张秉文指着朱思成，笑眯眯地夸奖道：“看，这就叫冲动消费，朱总理解得非常透彻。”
“那、那什么黏啥呢？”
“朱总你想，既然我一张卡可以同时享受理发和美容的优惠，而且这两家的水平都还不错，我用得着再去别家吗？如果再去别家，开卡麻烦不说，存在卡里的钱是不是也是一种浪费？这不就把客户给牢牢粘在天琪和泰美上了？这，就叫做消费黏性！”
“对对对，太对了！”
朱思成不顾形象地拍着巴掌叫好，嘴上夸赞的话就没停过，“亏你怎么想得出这么多道道来，张总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秉文矜持一笑，那淡定从容的样子，看在朱思成眼里更增了几分高人形象。
“朱总别激动，这实际上也没什么。用我们营销界的术语，这叫做‘混业化经营’，就是把业务范围接近的产业结合起来混合运作，彼此之间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好处自然不少。”
朱思成搓着手，嘿嘿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还没什么？要我，我可不懂。能把一个美发店开好，都快要了我半条命了。那，张总……第三条好处是？”
“第三条嘛……”
张秉文故意拖了拖长腔，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笑呵呵地调侃：“第三条嘛，可就是朱总你的福利了。天琪和泰美的业务联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但把两家店绑在了一起，不是也把你和汪小姐绑在了一起？你们两个平时聊聊经营上的问题，闲暇时也可以花前月下一下嘛。”
“朱总，有道是‘追女人不怕难，就怕没机会’，往后你们天天见、天天聊，这机会可就多了去了？只要你有诚意又会表现，天长日久之下，还怕打动不了汪总？”
朱思成闻言愈加喜不自胜，干瘦的脸都快皱成了一朵菊花。
他出手如电，隔着桌子一把捞住张秉文的胳膊，连连摇晃着：“对对对、对对对！诚意，我太有诚意了！哈哈哈哈……”
哎呦我去！
张秉文暗暗感慨，说不定朱思成和汪晓梅还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
别的不说，起码这一激动就抓人胳膊的习惯，两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朱、朱总，你松松手，先别这么激动……如果你决定了，就跟我去隔壁泰美吧，汪总还在等着我回话呢！”
“决定了决定了！不说为了晓梅，就光听了你那一套怎么混怎么黏、还那什么冲动的，就那时候我就决定了！”
张秉文斜眼鄙视他，我勒个去……好好的营销理论，被你一说怎么从里到外就透着那么下流呢？
“那咱赶紧过去吧，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连杯水都不招待，我都快渴死了。”
“别啊！那谁，还不给张总倒水……”
“不用了不用了，别让汪小姐等太久，我还是过去喝泰美的水吧。”
“哎呀我真是不好意思！今晚我请客，叫上晓梅一起，为咱们的合作喝一杯，到时候你可得在晓梅面前多给我美言几句！”
张秉文呵呵他一脸：“我才不当这电灯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