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远大将军宇杨在校场军营中遭到刺客刺杀,身负重伤,如今正在将军府静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堂。
无论平时跟宇杨关系好与坏的人,都在期待文旭帝会为此做出怎样的反应。
宇杨是真正在马背上为正耀打下坚固江山的人,不算是开国元勋,也算是将领代表第一人,任凭京城,又有谁敢公开和宇杨叫板。
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不是手眼通天的人恐怕连闯进校场都无法做到。
然而事实上,是一个“手下”谎称边关情报,借此靠近宇杨,偷袭得逞,宇杨当即侧开身体,躲过致命一击,堪堪避开了心脏,之后军营内便陷入混乱的缠斗,那人见无法全身而退,便直接自尽了。
宇杨中刀后,便被重重保护,送回将军府时已经即将陷入昏迷,全靠着一股意志力一直等着莫悠赶来。
刺客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急不可待要宇杨死,这段时间似乎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觉得我们都被误导了。”莫悠突然开口,厅内的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
“月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徐苏婉缓缓开口,看得出这段时间她的精神非常不好,眼圈发红,甚至还泛着丝丝血丝。
“我们局限地认为,父亲被刺杀,一定是政敌或者其他仇人做的,可是我们忘了,父亲是将军,一旦父亲真的出事了,真正收益的人,其实是边关蛮夷。”
莫悠一字一句地说道,神色十分郑重。
“边关?蛮夷?”
这些字眼对于徐苏婉和封独道长等人来说,实在是陌生又遥远,莫悠也知道,要考虑这些因素和可能性,也确实有些牵强。
“我不知道偷袭父亲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们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父亲在朝堂树敌颇多,想要父亲命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现在我们没有线索,也没有证据,最好的办法,是养好父亲的伤势,要皇上和父亲联手,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王景卿一直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其余众人也是缄口不言,如今宇杨伤势未愈,谁也无法对凶手下最后的定论。
“难道你们,都没有什么建议了吗?”
莫悠有些失望地坐回位置上,眼神飘向王景卿,然而后者只是静静地品着茶,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既然皇帝打算彻查,我们最好还是静观其变,若是一旦那边的人撞到一处,难免会出乱子。”
封独道长轻叹一声,他虽远离京城多年,但是土生土长的地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京城是什么地方。
“那你们觉得,这次将军受伤,皇上会派谁接手这件案子呢?”
许久没有说话的王景卿,突然开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莫悠。
“是太子文霄清?”
王景卿不出意外地点点头,莫悠很快反应过来,接手这件事的人除了御史大人,就只有太子可以接手。
御史大人权利有限,若是查到关于京城的高官,必然会有所不便,一定会向上次那样挑选一位皇子作为此案的副审,从旁协助。
这样一来,皇子中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身为宇杨名义上的弟子文霄清,而中宫太子的身份,也给了文霄清很大的便利。
莫悠呼出一口浊气,本想着能找个机会除掉曲烈兄妹,折断文旭帝的臂膀,却不想自家父亲倒是先出事了。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的人上窜下跳,一定会引起文旭帝的注意,曲馥妍和曲若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直留在京城,恐怕会出事。
“其实,还有一个人,值得注意。”
封独道长话锋一转,似乎想起来什么。
“庄家的药庄的,前些天接待了一些身患蛊毒的病人,可是那些病人这段时间来复诊的时候,所有药师都说这些人的症状都已经有所好转,甚至有些人已经比以前更为健康。”
“师父的意思是”
“现在很多事情,我们还并不知道真相,过早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管好自己,不要疏于防范,也不要多管闲事。”
“是,月皎知道了。”莫悠点点头,既然封独道长这么说了,可见这件事就并不正常。
现在是非常时期,现在的京城,可以说比外面穷山恶水里的人,还要可怕几分。
“景卿,我好像记得,你以前说过,没有什么药物真的可以强身健体,就算做到了,也是太透支未来?”
王景卿眨了眨眼睛,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只是心下还不能真的确定。
“无论事实如何,我们现在就要以静制动。”
“可是,如果一直放任下去,我担心会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
“悠悠,”王景卿柔声开口,“很多时候,为了更长远的计划和更重要的事情,一些牺牲,在所难免?”
莫悠微微皱眉,试图理解王景卿所说的牺牲是什么意思。
“那些无辜受害的人,就是这次的牺牲者吗?”
“月皎,景卿说的没错。”这次,连封独道长都站在了王景卿那边。
“月皎,如果我们这次,能够将他们连根拔起,那么将来都不会再有人受害。可是如果我们只是被动接招,不停地研制所谓的解药,解救他们暗害的人,最终只会是更多的人无辜受害。”
“所以,这二者中,必须要有所取舍”
莫悠像是明白了,却又很纠结。
“悠悠,你不是神,你救不了所有人,你要认清这一点,否则,你一辈子都要活在自责与懊悔中。”
也许一般人根本不明白莫悠在犹豫什么,二者之间的选择很明确,莫悠自然也懂得这里面的道理。
只是一定要牺牲其他人,莫悠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
莫悠自认自己不是个圣母,但是要自己明知道有些事要发生,却只能任由其发展的无力感,来自深深挫败的内心。
“果然,要想成大事的人,都必须狠的下心。”
莫悠轻叹一声,可能像她这样的人,就注定是别人登上高位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