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季尧不戳穿她的手段，平淡地落下了一颗子，虞冉筱再行一步，成功地取了滕季尧的三颗棋，滕季尧又在下一次扳回一局，同样索取了虞冉筱的三颗子。
滕季尧这一局控制得太稳了，两方的棋子一直是持平的，虞冉筱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她觉得自己是被滕季尧牵着鼻子走，滕季尧早就料到了她会落在哪里。
这一种感觉在看到平局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虞冉筱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滕季尧在这个过程中，有无数次机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滕季尧没有，他一直稳定的掌控着全局，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也不让自己有说话的机会。
滕季尧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不愿意听。
虞冉筱的心往下面沉了一沉。
滕季尧面无表情地分开白子和黑子，将两盘棋盒收了起来，“有进步。”
“王爷。”虞冉筱叫道，“属下有一些话，无论赢不赢，我都想跟你说。”
滕季尧说，“你嘴巴里蹦出来的会是好话么？”自嘲一笑，“本王不想听，你要逼本王听吗？”
“属下不敢。”虞冉筱说道，“属下喜欢王爷。”
滕季尧手指摁压了一下太阳穴，强行克制着呼吸不那么局促，他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打了一个转，脑子也逐渐清明起来，泛起波涛的双眸逐渐平静。
他说，“虞暮。你是认真的吗？”
“王爷。是不是说三次喜欢你还不够？”虞冉筱揉了一下耳根，“属下可以说更多次。”
滕季尧猛然站了起来，几步之间逼近虞冉筱，把虞冉筱避到一个角落，双眼几乎要从眼眶之中脱落。
那是一副和恶鬼一般狰狞的神态，虞冉筱从来没有在滕季尧脸上看到过。
滕季尧冷笑着，“你真的还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你是不是特别同情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
滕季尧还没说完，太过于近的距离就给了虞冉筱可乘之机，她猛然踮起脚，双手紧紧的在滕季尧的脖子后交叠着，唇也堵上了滕季尧上下开合的唇。
那一瞬间，虞冉筱没有闭眼，她看到了滕季尧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睛中掀开一波巨浪，他瞳孔收缩的厉害，脸上也露出了惊愕、恼怒等情绪。
虞冉筱只是亲了一下滕季尧的唇，并不敢太放肆，环住滕季尧脖子的手还挂在他脖子上，呼吸局促，“王爷。属下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给属下一个机会？”
滕季尧猛然推开虞冉筱，手在唇瓣之上用力地擦着，两片唇瓣在他的力气之下被揉得又肿又红，他眼睛中露出了荒谬之色，“疯了？”
虞冉筱咧开嘴笑了，“那也是喜欢你喜欢疯的。”
滕季尧露出了更加悚然的眼神，耳根有一抹红晕在迅速的蔓延，他强行摁压下所有的情绪，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爷，您还需要属下在做一遍，给你回味回味吗？”虞冉筱歪了歪头，露出流氓一般意犹未尽的神色。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滕季尧简直要被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影子给折磨疯了，趁虚而入的虞冉筱在他眼前蹦来蹦去，一下子又和云清雪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你说过，很多次我都是不要脸的。”虞冉筱露出了几分怅然若失的表情，“是吧？宋丞相。”
虞冉筱几乎是不计后果了，最后那几个字也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在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嘴了。
滕季尧露出更加茫然的表情，如同被天雷劈到，镇痛之下脸上挤不出一丝表情。既没有狂喜，也没有震惊。
“滕季尧。我真的特别累了，在你面前一直隐瞒身份，我觉得这特别荒谬，特别没有必要，我这么喜欢你，我为什么不能用虞冉筱的身份再和你在一起？”虞冉筱把呼吸的频率放到最缓慢，“我之前不想承认，怕你有什么手段，之后不敢承认，因为我好像默不作声地看你被人坑害了很久，自己站在一边不说话。”
“我就是虞冉筱，你说你问过最后一次，不会再问，我主动承认了，作数吗？”
虞冉筱也想过很多次和滕季尧承认身份的场合，他想，她一定会挑一个阳光特别好的下午，至少阳光不能比她和滕季尧初见的那一天弱。然后她会给滕季尧泡一壶他最爱喝的龙井，用他最爱的白玉杯沏着，亲手递到滕季尧跟前，开玩笑一般地说，“我好喜欢你。”
滕季尧如果避开这个话题，她就不会承认身份，继续当虞暮。
滕季尧如果答应她，她就立刻跟滕季尧坦白身份，说她追他的脚步追的很幸苦。
又或者是在某一个下着小雨的时候，她会跟滕季尧共撑一把油纸伞，看着连绵不绝的京城小雨，在雨幕之中，那人大概会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她。
雨如果变大，她一定会大声地喊出来，滕季尧能不能在雨声之中听到她的告白，全凭运气。有幸听到就完美了，如果不幸运的话，她就当完全没有这一件事。
“你……”滕季尧早有这个预料，但还是被虞冉筱突如其来的坦白给震惊到了，他的眼珠无措地转动片刻，心口上堵着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似乎又添上了另外一层阴霾。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忘记了本王上次的教训了？还要来找骂？是吗？”
虞冉筱有些纳闷，“王爷。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一开始明明是想我是虞冉筱的，现在我跟你承认了，我就是虞冉筱，你为什么就不肯认我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不要胡闹了！”滕季尧忍无可忍，掀翻了一盘棋，外面撑船的秉龙听到这个动京，以为虞冉筱又在搞事，忙不迭地挑开帘子，一下子就被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呛了一下。
滕季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出去干你的事情！”
秉龙连忙道，“是。”目光又警惕地在虞冉筱脸上转了几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是让虞冉筱来安慰滕季尧的，不是让虞冉筱来刺激滕季尧的！虞冉筱是不是有病啊！
虞冉筱给他递了两个‘交给我’的眼神。秉龙哪里放的下心，临走前狐疑地扫了虞冉筱好几眼。
“你为什么突然间承认了？”帘子剧烈的晃动了几下，滕季尧眸色深沉，“虞冉筱？”
他尾音上挑，依旧带着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