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嘴上却不愿意放过虞将军,他哈哈大笑,拍了拍虞将军的肩膀,“不要害羞嘛,如果真的是,我保证以后都不会针对她啦。”
虞将军道:“去去去,别在这给我胡说八道,抹黑我和虞暮。”
“真不是?”郑渊撞了撞虞将军。
虞将军道,“废话。我没有必要骗你吧?”
郑渊也只是开一个玩笑,虞将军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可能继续编排了,正了正脸色,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玩笑之意。
“不过,若我真有一个孩子,能像虞暮这样,该多好。”虞将军不禁感叹道。
郑渊不禁嗤笑道,“你这个算什么狗屁心愿啊?想要虞暮当你儿子?早点把你气死么?”
“你就是把虞暮想的太坏。”虞将军摇了摇头,“他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多提拔他。”
平日里南梁帝不让滕季尧办事,滕季尧似乎就不会出去,要么就在看书,要么就在练剑,很闷。
虞冉筱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面:滕钥搬着一张太师椅坐在滕季尧对面,抱着一书边看边笑,还时不时会往嘴巴里面塞一块糕点,而滕季尧面无表情地看着滕钥,手中拿着一管毛笔,笔尖在不断往外面渗墨。
“公主、王爷。”虞冉筱弯了腰,给两个人见礼道。
“免礼。”滕季尧垂眸,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之上行云流水地添了几笔,把一副字给写好了,挥挥手,让身后的秉龙收下去。
虞冉筱随意看了一眼,发现滕季尧写的是一首诗。因为秉龙遮挡的原因,虞冉筱只能看到几个遒劲有力的字体,在宣纸之上张牙舞爪。
去年、人面。
虞冉筱只看到了这么四个字,托滕季尧的服,虞冉筱唐诗宋词都熟烂于心,几乎想也不用想,脑子中就自动浮现出一首完整的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是崔护的那一首《题都城南庄》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虞冉筱下意识地垂了垂眸,遮掩去眼眶中骤然染上了几分不忍与心疼,她用力地咬紧了牙关,唇齿都微微发起了抖。
“怎么?又有什么事?”滕季尧沉静的声音古井无波。虞冉筱抬头,再度看了看滕季尧,滕季尧双眸颜色极淡,宛如漫天璀璨星河、浩渺大海,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寂静,轻而易举的就能攫人魂魄。
“滕钥。你出去。”似乎觉得虞冉筱是在忌惮滕钥在场才欲言又止,滕季尧轻轻靠在椅子上,单手支颐,神态有些懒散。
滕钥有些不满地跺跺脚,“皇兄,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听到的?虞暮也没有叫我走啊!”
滕季尧冷淡地说道,“要你走你赶紧滚,别让本王说第三次。”
太清滕滕季尧说一不二的性子,滕钥心下虽然不算乐意,却还是闷闷地推开凳子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冲虞冉筱的方向扮了一个鬼脸。
这一看,她出去以后都犹自疑惑,方才……虞暮的眼眶是不是红了?
虞冉筱很快的调整好了情绪,尽量用一种不甚在意、平铺直叙的语气说,“昨日西凉使臣遭遇不测,王爷自然早就知道。王爷有没有让人去现场勘察过?”
滕季尧颔首,“毕竟是他国使臣,父皇对此事颇为重视。如今是三皇兄经手,如何?你有线索?”
虞冉筱双手交叠,“自然是有的。莫将军在军营。”
虞冉筱话音刚落,滕季尧就坐直了身子,他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你是说,昨日莫柯逃过一劫,去找你了?”
虞冉筱摇了摇头,“实际上是他的那两个手下,把他带回来的。”
滕季尧长眉依旧轻轻皱着,淡色双眸微微扫过虞冉筱紧绷的面颊,像是无所谓、又像是不经意,他问道,“为什么要带他去军营?你与莫柯,何时有这般深厚的情谊了?”
虞冉筱开玩笑一般地说,“难道王爷不会认为我是西凉女帝了么?从前莫柯可从不与旁人交往这么密切。”
滕季尧和虞冉筱的目光隔空撞上,滕季尧眼睛中所有的感情都褪去了,方才若是星河万里,此刻大抵是乌云遮蔽天幕,他眼中不参杂半点‘人’该有的感情,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审视着、打量着虞冉筱。
虞冉筱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滑了下来,不料自己看到那一首诗以后竟然会忍不住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出真相。
但他不后悔,她想知道答案。
很多时候,滕季尧脸上的表情都是这样的,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像在打量着一些没有生命的死物。
良久,久到虞冉筱都忍不住要开口,用一句更高明的笑话把那句话给一笔带过的时候,滕季尧说话了,“本王问过你三次。你都说不是,本王如今早就信了你的话,你如今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虞冉筱抿了抿唇,就要开口说什么,滕季尧却果断地打断了他,“本王不认为你是,也不希望你是,之前的一切,都是本王痴心妄想,这一点,本王早就明白。你若是要用自己与她相似的地方博得什么利益,或者……同情本王。这些都不必要,本王也不会相信。”
虞冉筱张了张嘴,却有几分百口莫辩的意思,她嗫喏半响,有无数句话都聚集在了胸口,但像是即将要决堤、沸反盈天的黄河之水,一浪一浪地越过她的底线。
虞冉筱胸口很闷,但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王爷误会了。”
滕季尧冷淡地品了一口香茗,渺渺烟雾将滕季尧俊逸的五官烘得棱角分明。他清冷的嗓音也被温热的香茗染上了一抹温度,稍微不像方才警告虞冉筱那样紧绷和冰冷,有几分冰雪初融的味道,“莫柯如今在军营?”
“是。”虞冉筱收拾好心情,镇定的回答道,“昨日,莫柯受伤太重,再运去客栈怕会惹来诸多不便,我就让他的两个手下,把人放在属下的房里。”
表面上很镇定,实际上虞冉筱心下却不太好受,滕季尧平时对她真的与旁人不同,虞冉筱也难免有几分浅淡的希翼。抛开这一些都不谈,喜欢的人这么疏远自己,换作是谁可能都不会太开心。
虞冉筱的话音刚落,滕季尧方才缓和过来的神色再次蒙上了一层阴翳,他抬起一双眸色极淡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不远处的虞冉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