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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念旧

    滕季尧若真的把这一件事闹到他这里来,他肯定会为滕季尧讨回公道。

    但滕季尧没有,他亮出了自己藏了很久、很久的爪牙,虽然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但也足够让那几个老臣畏缩,可见他两年来不过是‘蛰伏’,而没有沉沦。

    尽管早就看到滕季尧手腕,但南梁帝还是对这种突入而来的大白天下有些莫名不快。

    “……大抵是那些阁老说得太过分了,皇弟素来是嫉恶如仇的。”滕昊在下面斟酌了片刻,缓慢地回答道。

    南梁帝从自己思忖之中回过神来,他慢悠悠地换了一个姿势,手中依旧拿着一本奏折,问道,“若此事让你来处理,你会像老五这样么?”

    滕昊淡淡地笑了笑,“父皇。恕儿臣斗胆,若儿臣当真在现场,阁老们不会嚼舌根。”

    南梁帝并没有生气,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敲打着作案,“你是想说,你皇弟太软弱了。”

    滕昊并不避讳,他直言道,“父皇。皇弟不过是在隐藏自己的锋芒罢了。说是软弱,太过了,这两年,你让他办的哪一件事,他若心性软弱,便不会事事都处理得如此完满。”

    南梁帝眼中出现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他去干的那一些事,确实是屈才了。”

    滕昊不置可否,南梁帝既然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就证明他没有半点羞愧之心,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依你来看,他此番作为,可有深意。”

    滕昊轻轻地摇了摇头,“父皇。他很念旧。”

    滕昊这一句话下来,南梁帝终于克制不住冷笑出声,他慢悠悠地嚼着念旧二字,眼皮垂着,“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出头的。”

    滕昊这次没有出声辩驳,他们两个心里都明白,就是没有虞冉筱,滕季尧也会帮西凉一众说话,因为他是一个君子。

    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他素来不吝仗义直言。

    但是如果没有虞冉筱,那几个阁老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兄是痴情之人。”滕昊听到自己这么说。

    南梁帝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声不是嘲讽、不是冷笑更不是盛怒,是那一种单纯的、放肆的,像是听到天大、荒谬的笑话一般,他都不记得自己原来还有力气笑成这样。

    滕昊很镇定,他似乎已经不会因为眼前九五至尊的喜怒哀乐露出畏惧或者讨好的表情了,他道,“父皇请注意龙体。”

    “昊儿啊。”多年坐在皇位俯瞰终生的帝皇轻轻感慨了一句,像是一声微弱的叹息。他说道,“你知道,痴情这两个字在皇家之中,有多可笑么?”

    滕昊不慌不忙地道,“儿臣自然明白的。”

    南梁帝古怪地笑了笑,窗外有一米阳光穿透,落在南梁帝的眼窝下方,他如同橘皮一般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之下,一双眼睛越发晦暗不明,“你比你皇弟聪明。”

    “你皇弟,他是寡人最失望的孩子,竟然能被情字牵住脚步。愚蠢。愚蠢至极。”南梁帝说道这里,似乎恼了,径直把手上的奏折往滕昊的脚边扔过去。

    滕昊弯腰拾起奏折,那是一封曹大人亲自写的提拔自己儿子的奏折,滕昊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南梁帝的奏折是经过内阁元老的审核才递到御书房的,眼前这封奏折分明无关紧要,却放在了最显眼的那一堆里。

    滕昊把奏折放回了桌子上,“父皇息怒。”

    南梁帝深吸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滕昊并不多做停留,拱手后退了。

    他慢慢地走,方向是通往百花园的方向,身后的心腹显然要上来跟他汇报一些什么,被他抬手拦了,心腹有些忧虑,欲言又止几遭。

    滕昊淡淡地笑了,像云一般轻柔飘渺,又像春日清风一般和煦温柔,他缓慢地说,“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对皇弟做什么,他可从来不阻我的路。”

    “明白。”

    滕昊满意极了,他点了点头,双手扶后,悠闲地在雪地之中漫步行走,白茫茫的雪地之中,留下了他或深或浅的足迹。

    那张历经了沧桑,却依旧威严的面庞,再强烈的阳光都无法温暖半分,更遑论这犹如星星之火的冬阳。

    “城儿呀。”不同于之前呼唤滕昊的那一声,这一声唤的又亲昵又粘腻,仿佛是真的在叫自己宠爱的孩子。

    ……

    莫柯没有回王府,他出宫之后就用一个理由搪塞了滕季尧,滕季尧并不限制他的自由,点头同意了。

    莫柯去找了虞冉筱,把在宫中种种都跟虞冉筱说了,虞冉筱听完脸上的表情无甚变化,只淡淡的感慨道,“滕季尧还是滕季尧。你就放心跟着他吧。他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莫柯点了点头,“主子的意思我自然明白,王爷的人品我也信得过,我是担心……”

    虞冉筱明了,“你是担心南梁帝会拿这个做文章?”

    莫柯沉重地再度点了点头,“我看得出,王爷如今在这里地形势并不是很明朗,我担心他。”

    虞冉筱摆了摆手,“这个你可以放心,不会出事的。南梁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拿他怎么样,就算会,他也应付的来。”

    莫柯道,“其他人呢?”

    “南梁帝都不动,其他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虞冉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虞冉筱都这般安慰了,按理来说,莫柯也应该放心了,可他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虞冉筱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还发生了什么?”

    “……属下觉得。王爷有些……”莫柯不知道怎么形容,在脑海里挤了半天,还是挤出了一个别扭的形容词,“有些孤独。”

    听他这么说,虞冉筱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她点头,眸色也染上了几分浅浅的悲恸,“是有一些。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莫柯抿了抿唇。

    虞冉筱很抱歉,她不敢说给滕季尧听,她只能对莫柯说道,“是我来晚了。”

    对不起啊。

    “或许。我当初不该拼命让他认可我吧,要是不当女帝,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就算他看不上我,也没事,只要他能好好的就行。”

    但现在忏悔又有什么用呢?

    莫柯却不认同,“主子。你救过很多人。”

    虞冉筱登基以后,西凉律法不足之处都修改了一次,甚至在国库眼中亏空之下依然选择减轻赋税,自己顶着内外压力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