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02/510940002/510940031/20200521171204/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俩人乘着晨风,由方青琅确定了下山的方向,开始沿草木而行。及至山脚,天色已经大亮,但头顶上的天空却还是阴沉沉的,只有几缕淡薄的晨曦在厚厚的积云后探头探脑却不敢彻底钻出来。
山脚下的草亦生得极高,长齐胸口,密密实实似从未有人踩踏过。
方青琅走在前头,方青黛便在后头跟着他的脚步走。
将要出山林之际,方青琅站在树后观望了一阵,这才同方青黛说了声“走”一道悄然上了山脚下的路。
今日下山的位置同他们昨日上山之处,显然已不在一个位置。方青黛有些辨不清方向,只能满心戒备地跟着方青琅走。昨天夜里她倦极了,才会在那样的环境下安然睡去,现如今恢复了清醒,她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放下心来。
她甚至从未见过那人,连姓甚名谁都不知,俩人自然也不该有仇才是。所以她思来想去,那人想要她的命,也只能是因了方青琅的关系。但他那般做,方青黛一时间根本无法弄清楚。
俩人如今活着下了山,若那些人也都还活着,就必定还会见到,到那时她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还得两说。
方青黛心中对自己的生死一事想得透彻,便愈发谨慎,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走在她前头的方青琅亦一路屏息敛神,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但凡有一丝古怪的动静,俩人前行的脚步就会在第一时间停下。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为了生存能做的最妥的事。缺了小心二字,不管是多稳固的大船,只怕都要沉。
方青黛很小心,可奈何体力不支。并没有走太久,身上便开始冒虚汗。
彻夜奔波,虽小憩过一会,可睡得也叫人觉得疲惫。身下是硬邦邦的树,坐得久了就觉得咯人的慌。天明起身,直让人浑身酸痛,腿脚乏力。
前头领路的方青琅倒走得飞快,方青黛便也不敢休息,努力朝前迈开步子追寻他不放。
这地方也不知究竟有多远,四处荒草丛生,山下的路上亦到处都是杂草,高低错乱,生得满满当当。由此可见。这地方平日里便鲜少有人走动。
方青黛观察着周遭景致,忽然发现这块地方在地图上竟似没有显示,被遗漏了!
他们昨天夜里藏身的那座山,如今看来其实并不高,但它边上还有两座高很多的山。生生将它给夹在了中间,若不注意,只会以为这座山就是同边上的相连的。
但他们走在了山脚下的路上,方青黛才敢肯定,它们是分开的。
他们此时此刻经过的小径,便处在两座山的中间,像一条狭长的戒河。隔开了左右。
她低头咬了咬唇瓣。
思绪纷飞,方青黛忘了自己身在困顿之中。只努力回忆着先前看过的图。
方青琅则四下打量着,寻找出路。
昨天夜里他们骑着马,天黑又急,兼之天色太黑,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到了何地。
幸好山下一片寂静。毫无人声,亦无马儿通行发出的声响。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找到了离开这里的路。
但他们俩人如今这样的模样,想要自己回城,怕是不妥也不能,只能寻个地方等他的人,又或是她的人找到他们。
想到这,方青琅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这一次他竟然会在馨娘这遇到方青黛,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方青琅想到她,胸腔里的那颗心便一点点寂灭,像块烧过的冷炭。
方青琅越想越恻然,觉得这事极为匪夷所思。
他深吸一口气,敛了纷乱的思绪,择定了一条脚下的路,决定回胡家所在的小村子去。
如果星辰寻来,必定会在近处搜寻。
果然事情也同他料想的没有太大区别,在他同方青黛各自装着满腹心事往小村去时,星辰纠集了人手,开始撒网寻人。
众人皆知方青琅还带着个方青黛,因而便都判断他不会走得太远。若能走远,他定然就已经早早逃出,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在外面逗留,应该赶在天亮之前便联系人才是。
但他没有,这就说明他的处境不大好。
所以他肯定还在那附近,但西域马跑得快,范围也不能太小。
他们人手有限,便只能分小队搜寻。
然而动静又要小,找起来也是相当麻烦。
胡家小村那,星辰是准备自己领人去看看情况,顺便仔细搜罗一番昨天夜里那群人究竟都是哪路货色。
然而谁知,他临时接到了消息,桑漫枝正使人四处在找方青琅。
她这般动作,是欲盖弥彰?
但不论怎样,桑漫枝的这番举动给了他们压力。
事情拖不了太久,迟早都会闹大,只能趁着还没闹太大之前将事情处理妥当。星辰亦记挂着方青黛的安危,他敢肯定,若找到的只是具尸体,图兰几人便会立即叫他陪葬。
他也是个惜命的人,自知解药还不知在谁手里,哪还敢松懈,连衣裳都不得空换上一身,便再次策马往昨夜才逃出来的“虎口”。
马蹄声在村子里响起时,方青琅同方青黛已进村约一刻钟。
这座村子只一夜,便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们穿行在尸体间,搜寻着任何值得搜寻的物件。
他自嘲:“她只怕已经连我的寿衣都备好了……”
方青黛沉默地看着他。
他话里的人,定然是指的桑漫枝。
可桑漫枝姓万不假,但姓万的人何其多,方青琅的外家一门,便不知有多少人。
许多年过去了,方青黛头一次觉得自己接近了众多谜团的核心。
曾几何时,所有人几乎一面倒地觉得方青琅温润如玉,脾气极好,明淡如风,是个极善之人。但谁也没有想过,他并不是生来便是那样的人。
但他为何那般做?
站在阴沉沉的天光底下,方青黛觉得自己身后正冒着白森森的寒气,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打寒颤。
他从头至尾,都只是被生生逼成了狠戾的人。
然而桑漫枝的人,为何要对方青琅赶尽杀绝?
望着持剑的少年,这些话,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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