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02/510940002/510940031/20200521171204/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楚湘云微笑着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收回落在桑漫枝身上的目光，透过小窗往马车外望去。
才出了正月，冬雪未消，地上总是湿哒哒的，太阳也晒不干。但远目看去，枝头上已隐隐有了新鲜的翠色，绿芽微露，虽只寥寥几星，也昭示了春日的步伐渐近。
天依旧还是很冷。
桑漫枝比她还要惧冷，裹得极厚实，双手更是从不离手炉。
坐在马车上，她亦忍不住道：“到了冬日便盼春日快些到，可京都的春天转眼即逝，还没舒坦上几日，天气就又灼灼烧了起来，像只大火炉。好容易凉快了些，马上这冬天就又来了。”说着话，她不禁长长叹了声，“还是荆州好。”
楚湘云生在荆州，长在荆州，根始终只能是属于荆州的。
江南的春色，炎夏的清爽，秋高时节带着蟹爪菊香气的风，冬日潮湿却鲜少落雪的天，无一不叫她思念。
桑漫枝静静听着。
“桑姑娘，得了空，便回荆州去住上几日吧？”楚家老宅就在荆州，府里虽没有主子住着，但日常有人照看，打理得干净整洁，若她们有意，随时都能回去小住。楚湘云又想起自己也是少小离家之后，便再未能回去过，忍不住提议道。
桑漫枝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一来一去，路上便要耗上许久，不方便得很。再者，舍了吕公子，我们却收拾了行囊去荆州，这像什么话？”
如果父亲母亲依旧还住在荆州，也就罢了，可如今荆州楚宅里头根本没有楚湘云的亲人，她回去做什么。不过是与人贴话柄。
楚湘云一想，的确如此，讪讪作罢，心里则想着。不论如何，这一世终归是要回去看看的。
思忖间，马车已驶出老远。
吕潇凕的马车走在前头，在他的催促下，更是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好在冬日街头人烟稀少，谨慎些便不会冲撞到旁人。
马儿在冷风里行了奔行许久，载着他们到了善堂门口。
因才开始动手修缮，善堂此刻还看不出模样，只有个雏形而已。但气派已有了。
桑漫枝搀着楚湘云一道下了马车，跟着吕潇凕往里头走。
管事的工匠是冬至亲自挑选的人，性子憨厚老实，知道这里将来是要做善堂的，主人家又不缺银钱。便也尽往好了做，用料工具皆挑了结实又牢靠的。
楚湘云看了一圈，觉得不错，同她心中一开始所预想的，出入并不大。
桑漫枝瞧着也高兴，连连夸楚湘云做的好，干的是实在事。积福的。
这话听得初晓明难得羞怯起来，推了几句让她万不要再夸，都是楚湘云想出来的主意，便匆匆跑开，去寻冬至询问具体事宜。
桑漫枝指着他跑远的背影直笑。道：“倒是个禁骂不禁夸的。”
楚湘云也忍不住跟着笑。
二人谴了管事的自去忙碌，在还未开始修葺的后院里缓步前行，商议着这块能用来做什么，那块地倒不如挖个小池子，养些能吃的鱼。
说着话。桑漫枝忽然道：“覃娘子辞了长房的差事，如今也不知去了何处，去岁冬上写来的信上可有提及？”
楚湘云挽着她的胳膊，想也不想脱口回答道：“说是能教的都已教了，再留下去也无意思，倒不如云游四海，上回那封信上说是人在琼州，这会便不知又在何处了。”
“她做人倒真是一绝，随性得很。”桑漫枝语带艳羡。
哪像她们，皆被世俗给束缚住了。
楚湘云颔首，赞同的附和了几句。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覃娘子挥别了众人，轻车简装离开了京都，从此便再没有回来过。
就着覃娘子的话题又说了几句闲话，便不再提了。走了一圈，桑漫枝因穿的厚，有些疲惫。恰好吕潇凕那边使人来请楚湘云过去商量事情，桑漫枝便道：“你去忙，我在这歇歇。”
楚湘云点头，一边想着等回去了要让鹿孔好好为桑漫枝看一看身子，好好调理调理，一边快步去了吕潇凕那。
她走后，桑漫枝自在那歇了片刻，缓过劲来，看看时辰，怕楚湘云跟吕潇凕俩人忙忙碌碌的来回操劳饿了，便打发了人去马车里取带来的点心，送去给他们垫垫先。
婢子应声而去。
桑漫枝站在那，举目四顾，蓦地瞧见院子后头似还有一处地方，不由问道：“后头是做什么用的？”
随行的几个都是头一回跟来，哪能知道，桂妈妈亦不知，摇头道：“远远瞧着，倒像是个园子。”
里头还有几株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
桑漫枝笑了笑，“过去看看吧。”
善堂的事，她也很上心。
正巧如今谢元茂走了，她瞧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一行人就往那边走，到了近处一看，地方并不大，除却几棵树外，荒凉得很，又逼仄。
桂妈妈有些不喜：“这哪是个园子，拔了树倒像是菜园子。”
听了这话，桑漫枝大笑不已，朝着那两棵还没长出新叶的树走近，指着中间的空隙间距说道：“位置正好，让人做了秋千挂上，平日里也能叫那些孩子们多个玩闹的去处。”
她幼时，极受宠，能玩的东西皆试过，不管是市井之物还是奢侈的，一样没落，此刻见了这两棵树，脑海里便浮现出了秋千的模样。
说完了秋千的事，她又笑着看向桂妈妈，眼角眉梢皆带着笑意，“菜园子这个想法也不错，种上些时令的瓜果蔬菜，一来能叫孩子们学学如何自力更生，二来也能改善伙食。”
虽是善堂。但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
能教的总是教些的好。
冬寒凛冽的风呼呼吹响，在二人耳畔盘旋不去，风太大，这句话一出口便被风给吹散了
一行人没再留多久，交代了些事，便离开了修葺中的善堂。
一来一回，到门口时，外头已是暮色四合，苍穹之上繁星点点。
楚湘云抬头看了眼天，想着明日该是个好天气，移步跨过了月洞门。
饭食皆送到了各自屋子里用，楚湘云心中有事，略用了几筷子便先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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