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44/512315744/512315805/2020060911121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阿幼朵望向躺在床榻上的他,眼中有着莫名的情愫,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叹息之声细不可闻,收回目光朝着燕夜白道:“我去替他煎药。”
燕夜白微微蹙起眉头,淡淡:“此药甚是麻烦半点马虎不得,还是我亲自熬比较好。”
阿幼朵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微微颔首:“也好,我去替你把风,暂且还不能让寨子的人发现你摘了石崖花,否则圣蛛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朝着屋外走了两步,阿幼朵又回过身来打量着燕夜白揶揄道:“大好的衣裳就被你穿着这般模样,白白浪费了我苗家少女的手艺,简直是暴殄天物,你的衣服阿妹已经浆洗好了,我去替你取来,你换了衣裳再下楼去煎药。”
说着转身下了楼。
待得阿幼朵取回水绿色的衫子,燕夜白换过衣衫随着阿幼朵下了吊脚楼去。
一直按着尤家阿哥守在门外的苗寨青年见得燕夜白下楼,不由得打气十二分的精神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片刻不得离。
燕夜白望向二人,言语甚是淡漠:“我不过下楼煎药罢了,不必如今紧张,我真要离开就凭你等也不能察觉。”
一番话说得苗寨青年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红,刚想上前分辨几句,却又被阿幼朵制住了。
阿幼朵眼角眉梢泛着天真的光彩:“我盯着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苗寨青年方才冷冷“哼”了一句。
阿幼朵在外守着,燕夜白进了厨房取来阿幼朵照着她开的方子抓来的药草,仔细的辨认着,生怕有所闪失,待得所有的药草确认过,这才将药草分开,按着顺序放入药罐中。
燃了灶火,八碗水倒入药罐中,待得水沸她微微侧过头确认无人在发觉,方才将怀中拼尽了全力才摘采来的石崖花放入药罐之中,合上盖子继续熬煮。
整整两个时辰,她片刻不离的看着灶火,直至八碗水生生熬成了一碗,这才用湿布包裹住药罐的把手,抬起药罐将褐色浓稠的药汁倒入碗中。
竹制的托盘上放着白瓷药碗,褐色浓稠的药汁盛与白瓷的药碗中,颜色分明,燕夜白托着盘走出厨房,没有看屋外守着的苗寨青年半分,径自向吊脚楼的二楼而去。
阿幼朵托着腮在厨房门边上歪歪斜斜的半倚靠着门沿,闭合着双目打盹儿,头一歪坠下手去幡然醒来,她回身望向厨房,哪还见燕夜白的半分身影,不由得猛然站起来,长久蹲坐着经不住猛然的站起的动作,腿一麻踉跄的就要跌下去,好在守着门的苗寨青年眼明手快扶住了,才避免了跌落在地。
阿幼朵指指空荡荡的厨房向苗寨青年问询:“中原人他娘子呢?”
苗寨青年努努嘴指向吊脚楼的二楼:“煎了药回去了。”
阿幼朵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拍拍扶着她手臂的苗寨青年,眼角眉梢动起来:“你们也别守着了,出不了事儿,都回去休息吧。”
苗寨青年倔强的摇摇头:“尤家大哥让我们盯着她,大哥说了,中原人最是狡猾,得盯紧点万不可松懈了。”
阿幼朵瞪着眼睛:“什么中原人最是狡猾,连你尤家大哥的命都是中原人救的,要不是中原人插手打走了桑漫枝,现在我可就得在坠月楼做侍月神女了,寨子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呢,整天就知道听你尤家大哥胡说八道。”
苗家青年被阿幼朵堵得半句也还不得嘴,涨红着脸只是不断的重复:“尤家大哥叫我们盯着她。”
“哎呀,气死我了。”阿幼朵一跺脚,甩开被苗寨青年搀扶的手,蹬蹬腿一瘸一拐的走了。
燕夜白端着白瓷碗上了楼,她虽走动,但白瓷碗中的褐色药汁半滴也为洒落出来,就连白瓷碗的碗壁上也无半滴药汁的痕迹,足可见她的身法之好。
她将托盘放置于案桌上,端起白瓷碗走近床榻,在床榻边坐下扶起他靠在她的怀中,靠近唇边轻轻的吹凉了药,左手用力捏住他的下颌想掰开他的唇齿,可无论她如何使劲,他也不动半分。
燕夜白皱起眉轻轻骂了一句:“真是麻烦。”
毕竟已非第一次如此做,轻轻扯下面纱,她举起药碗送至唇边抿了一口也不吞咽,含于口中,俯下身子右手固定着他,一低头双唇相接,把口中的药汁尽数渡到他嘴里,舌尖撬开了他的唇,将药汁送入他的口中迫使他咽下,一连数次白瓷的药碗中褐色浓稠的药汁愈发的少,她将最后一口药汁含入口中,再度俯身低头渡喂入他的口中。
散落的青丝垂落于他的脸颊处,撩动得痒痒的,他迷蒙中微微睁开眼,只见得一双清冷如月下清泉的双目近在咫尺,眼眸是如此的熟悉,可他再想仔细分辨却又抵不住沉沉的睡意,昏睡过去。
直至白瓷药碗中的药汁尽数喂了,燕夜白这才撂下碗,重新将白色的面纱覆盖着清丽的容颜。
她倚着床榻的边沿凝着眉深深的望向他,脑中竟浮现出桑漫枝的话语来。
“哦?瀚海星云阁的危月燕嫁了人连心肠也变得软起来了?杀手一旦有了心,刀,可就握不稳了。”
桑漫枝的话声声的映入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收回望向他的目光,沿着窗棂向窗外望去,已是月上天际,无量山吹来清冷的风,她望着望着不由得困意袭来,一直强撑着的精力在这一刻也渐渐散去,眼皮愈发的沉重,呼吸渐匀,睡了过去。
梦中,她置身于雨夜滂沱的长街之上,她清晰的看见年幼的方青黛,摔倒在地放声哭泣,远处的在大雨中马车辚辚隆隆而来。
车帘被拨开,车内之人朝她伸出手来,那手修长而干净,方青黛身子微微一缩咬着唇摇摇头,那人却坚持,手又朝她探斤了一分。方青黛拗不过,局促的将手在早已分辨不出颜色的裙摆上使劲擦了擦,颤巍巍的搭过手去。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暖,她冰凉的指尖刚刚触及便想着退缩,他不容她拒绝,握着她的手稍稍一拽,将她接上车去。
“去秦府。”他的声音温暖而平静,车厢内的烛光映着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带着与之年纪不符的沉静与安稳。他的眉眼如画,眼眸中似有星辰,嘴角仿佛一直带着和善的笑意,无法令人生出半点厌恶来。
一件银白色的外袍递在她跟前。
“雨夜天凉,方小姐还是披上的好。”
方青黛微微摇头本想开口拒绝,一张嘴却变成了“阿嚏。”一张原本如纸般素白的脸,蓦的有了一丝莫名的红晕。
车内的少年扬了扬嘴角,又将外袍递得近了她几分。
方青黛也不好再推辞,接过外袍披在身上,低低道了句谢。
银白的外袍上有淡淡的松香气息沁入心脾,使她安定了些许。
帘子被放下,将车内的暖意与车外的冷雨隔绝开来,车轮碾在石板地面上发出隆隆的声响,混合着雨声向前驶去。
车厢中一片静谧,少年合着眼靠着车壁,身子随着马车前行的颠簸微微晃动,方青黛绞着手心绪不宁,好几次想开口又忍了下来。
“姑娘定是想知道为何我不问姑娘变故缘由。”少年说话间缓缓睁开如墨般的眼眸。
方青黛仰起头望着少年。
少年转过头去不看她眼神一动:“既是变故又何必多问去揭他人伤疤,再难的事,忍一忍也终将会过去,人世间没有跃不去的墙,自也没有过不去的事。”
方青黛心中一动,满眶的泪水沿着脸颊便落了下来,如同烟水迷蒙的水雾,遮盖了原本明晰的眼眸。
车厢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马蹄与车轮的隆隆声不断的传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车夫将车停稳跳下车去,弓着身子向车内低声道:“公子,秦府到了。”
少年睁开眼吩咐道:“去叫门。”
车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弓了弓身子,上去叫门。
方青黛等不及就要跃下车去,掀开车帘前一刻被叫住了。
“姑娘。”
方青黛止住掀帘的动作回过身去对上那双明耀的眼眸。
“人活在世总有沟壑坎坷,不论如何都应当勇敢的活下去,既是为了那些逝去的人,更是为了你自己。这世间终还有你所该留恋的,所该去做的事。”那少年如是说。
是燕夜白的梦,也是方青黛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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