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困惑的问道,这个问题秦氿也不能回答,只能问被玄辰打翻在地上的这些人。
但是还没有开口,忽然就听见身后的马车一阵嘶鸣声响起。
转头一看,却见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小石头打在那些马的身上和头上,那些马正烦躁地到处闪躲着,身后的马车跟着它的动作一震一震。
出了秦氿的那一辆马车,后面的马车里都坐着人,此刻里面传出惊呼恐惧的声音。
秦氿眉心一跳,朝着石头来源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树林里站着几个七八岁和十一二岁大的小孩,也是一样的落魄狼狈,正拿着弹弓朝着秦家的马车射去。
秦府的马车受惊,甩了不少的人,玄辰手下摁着的那青年男子却突然冷喝一声,
“柱子!你们干啥呢!住手!”
“放了我爹!”
树林里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大声囔道。
秦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牵着老太太那辆马车的马隐隐有脱缰失控的趋势,连忙惊呼一声,
“玄风!”
玄风早已经反应过来,一个飞身便落在秦老夫人的马车上控制着那批马。
秦氿正准备松口气,突然一声马儿嘶鸣的声音,最后面一辆马车的马前蹄踏起,身子几乎要翻到过来,落地之后,突然间急促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马车里面传来姑娘的惊呼和哭声。
秦氿脸色大变,玄风身下正在控着马,一时间看得也有些着急。
秦暮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马车跌跌撞撞,整个车身好像都要甩出去一样。
秦氿来不及思考,连忙几个足尖轻点,落在车身前,身子站不稳,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能被甩下来。
车厢里秦暮缩在一角,随着马车整个人上下颠簸着,用力地抓着车壁稳住自己。
“夫人!拉住缰绳!”
玄风着急喊道,秦氿根本无暇听见且顾及,站在车厢外掀开车帘喊着秦暮的名字。
“暮儿!秦暮!”
秦暮抬头看见秦氿,一张小脸已经哭花,眼睛还在不断地落着泪,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堂姐……”
“把手给我,出来。”
秦氿朝着她伸出手,见秦暮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急又气,
“快啊。”
秦暮跌跌撞撞地朝着秦氿爬去,刚准备把手递给她,车身又狠狠地一震,秦氿的身子突然就被甩了出去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堂姐!”
“夫人!”
“阿氿!”
惊呼声响起,突然又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秦氿奋力地咬着牙抓住车前的木头,硬生生地将自己稳住了身形,借着车马力度又将自己晃了回去。
玄风松了一口气,玄辰更是顾不得手中的人,连忙朝着秦氿飞身而去。
主子离开时特意叮嘱过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要是夫人受伤了,他和玄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玄辰飞身一跃落在马车前辕上,双手握紧缰绳。
有了玄辰的帮忙,秦氿总算不用顾及其他,秦暮也反应过来,立刻抓住了秦氿的手。一双小手冰冰凉凉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堂姐……”
“行了,别怕,没事了。玄辰,能将马车停住吗?”
秦氿安抚完清沐,又问玄辰。
玄辰拧着眉头,得空回答着秦氿的话,
“只怕不行,夫人,这马发狂的厉害,前面就是山坡,我们得跳车。”
跳车?
秦氿皱着眉头往下看去,马车急速前行,下面的石子路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暮窝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听见跳车更是怕的不行。
玄辰也在尽力地控制着马车,若是能将马车控制住最好。
跳车,身后的两人都是女子,跳下去非死即残,但马车如果冲下山坡,里面的人同样也是非死即残。
秦氿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然后对玄辰说道,
“玄辰,你带着暮儿跳,我一个人跳。”
“夫人。”
“你武功比我厉害,我要是带着她,两个人都得受伤。”
秦氿说的有道理,玄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秦氿便将秦暮的手递给玄风,后者揽着秦暮,纵身一跃,便落在了地上。
马儿没了人牵制,奔跑的越发的快,秦氿站在车身上摇摇晃晃,几度要跳下都找不到落脚点,更是因为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道路而头昏脑涨。
“夫人。”
耳边响起玄风的声音,秦氿干脆眼睛一闭,直接弓着身子往下滚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些石子扎在背上,撕刮着秦氿的肌肤,痛的她几乎快晕了过去,额头上立刻便冒出冷汗,连带着嘴唇都变成了白色。
恍惚一瞬间让她回到了当初重生回来第一天受家法的时候,可比那个时候痛多了。
允王府允安院。
秦氿趴在榻上,清沐一动她的伤口,便咬着牙吸着冷气。
“轻……轻点。”
秦氿说道,语气都有气无力。
清沐拿着药膏,心疼地眼睛都红了,看着秦氿龇牙抽气的模样,忍不住又湿润了眼眶,抽抽噎噎地好像痛的要哭的那个人是她。
秦氿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看见清沐那小媳妇受委屈的样子,哭笑不得,
“清沐,痛的是我,你哭什么。”
“奴婢是心疼,小姐好不容易养好了箭伤,这没过多久,怎么又受伤了。”
清沐抽抽噎噎道。
秦氿摇头,干脆转了话题转移清沐的注意力:“祖母和暮儿还好吧?”
“老夫人已经回府了,四小姐受了惊吓,也送回去了。”
“那就好,不然她们看见,又该和你一样了。”
秦氿叹口气。
不说还好,一说清沐就忍不住开口埋怨,
“小姐这么逞能干什么?从那马车上滚下来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奴婢看你脸色,都要被你给蒙骗过去了。”
秦氿那马车跳的心惊肉跳,不远处的秦老夫人和玄风看着都忍不住心惊胆战,还好没多久秦氿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她们露了个笑容出来。
众人还以为没事,谁知道一回允王府秦氿就差点倒了下去,要不是清沐在一旁扶着,只怕会来个二次伤害。
“忍了一路也不说,小姐你何时这么逞能了?”
不说也就算了,连请大夫都要等秦老夫人回了秦府之后。
“我这不是怕祖母她们担心吗?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氿回道,又问起了玄风和玄辰。
这两个人都在院子外面守着,今天回城遇到流民的事情,他们定然会传书告诉赢允,也不知道赢允如今去了哪里,东江城有了楚江流民的事情可不是小事。
秦氿叹口气,清沐上好了药,待缓了一会才给秦氿穿上薄衫。
刚穿上没多久,秦氿趴在床头闭着眼睛小憩着。
清沐见她脸色疲惫,便打算退下,忽然就听见屋外传来了玄风和玄辰两人请安的声音。
“主子。”
他们的主子除了允王爷还能有谁?
允王爷回来了,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清沐便看见屋内走进一人,欣长雅致的身形直接掠过屏风来到了自家小姐的身边。
一身月白色长袍扬起的弧度还未来得及平息,风尘仆仆赶回的男子气息紊乱,竟然失了平日里的从容沉稳。
清沐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赢允一双漆黑的眼眸凝着暗光。
后者看见秦氿趴在床头,平日里一张姿丽艳绝的小脸此刻苍白一片,闭着眼睛,几乎就是呼吸一重,走到了秦氿的身边。
“秦氿。”
语气沉重,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和紧张。
清雅的男子伸手去碰秦氿的脸,秦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仔细地看了面前的人好几眼,这才认出是赢允,
“赢允,你怎么回来了?”
“玄风传了消息给我,你没事吧?”
赢允视线上下打量着秦氿,闻见一阵冷清的药香,秦氿搭在床头的手也有伤痕。
秦氿摇摇头,见赢允眉头始终皱着,也不知为何。
清沐在一旁说道:“大夫已经看过了,是一些皮外伤,也上过药了,小姐刚刚正休息呢。”
话里话外都在提示赢允,你刚刚是关心则乱,自家小姐没重伤昏迷,只是想睡觉然后被你吵醒了。
赢允悄然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向秦氿,见她确实有些疲惫的样子,
“你先休息。”
“算了,清沐,你先下去吧。”
秦氿大概也猜出一些什么了,睡意已经跑掉,正好也有些事情想和赢允说,便让清沐退下了。
清沐离开房间,秦氿便挣扎着要起来,赢允伸手按住她,
“躺着吧,我听着。”
既然赢允这样说了,秦氿也就不再坚持了。
室内一片静谧,绘着墨竹图样的屏风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轩窗外有风吹进,摇晃得珠帘清脆作响。
赢允在秦氿的身旁坐下,见她趴着不舒服,又找了个枕头给她垫着。
“谢谢。”
秦氿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立刻便疼得抽了一口凉气,面前的男子拧着眉头,一脸的严肃。
秦氿倒是不以为然,待伤痛缓了一些之后,这才问着赢允。
“玄风他们有和你说流民的事情吗?”
赢允嗯了一声,声音平平淡淡地听不出任何其他的意味。
“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我要去罗平县吗?”
秦氿点点头,赢允是说过,但是他没说去哪里干什么。
“楚江水患的灾民,流窜到了东江十三州城。”
秦氿一愣,立刻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