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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我犹豫了。

    经此一夜,日月清风本也没有什么改变。

    李遇依旧夜夜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来溜达,白鸥还是每晚准时攀上墙头。

    却什么都变了。

    白鸥爬墙之前总会带上片叶子。

    起先为了能找到新绿的叶子,他还得摸进广明宫的竹林,现在他只需要在攀过宫墙的新枝上随手摘下一片就行。

    满园春色已是关不住了。

    天气越来越暖,就连畏寒的小皇帝都已经替了春衫。

    每日有白鸥一支曲子陪着自己,他连脚下恹恹的步子都变快了,只要是朝着白鸥声音发出的方向,疾走都变成了快跑。

    于是白鸥便经常能看到小皇帝伸手抹汗的动作。

    这天轮到白鸥夜里当值,也就是李遇休息的日子。

    凉亭里的炭盆已经撤了,但棉布帘子还在,白鸥当值还是一如既往的偷懒,李遇会溜到凉亭里,跟他学曲子。

    之前的那首曲子太难了,倒是那首李遇不知道名字的生日歌简单,他已经会奏了。

    可每当他出错的时候,白鸥偶尔会蜷起手指轻轻地弹下他的额头。

    被中指轻轻弹过的是额头,染红的却是双颊。

    于是就算是烂熟于心的曲子,他也总是故意吹错两个音。

    今天白鸥赶到亭子的时候,小皇帝已经在里面等他了,看见他打帘进来,便露出虎牙冲他笑。

    “今儿学新曲子么?”李遇把手里握着的一张信笺藏到背后。

    “不学——”白鸥说着又伸手轻轻弹了下李遇的额头,“你太笨了,教不会。”

    他看着李遇嘟囔着小嘴低下头,脸上露了个坏笑,从袖口里掏出一截布带似的东西。

    “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李遇再抬头的时候,大眼睛都散着光,他看着白鸥手里的布带,“这是……什么?”

    “你们大概叫……”白鸥检索着脑袋里的用词,想着找一个让小皇帝好理解的名字,“额带?”

    “抹额么?”李遇有些不理解。

    在他生活的环境里,民间男子多束头巾,抹额是女人用的。

    “也不是……”白鸥挑了挑眉,想着该怎么跟李遇解释“运动发带”这种东西。

    他额前刘海微长过眉,又喜欢运动,来这边以前,发带这种东西是少不了的。

    小皇帝的发髻虽是梳得光生,可天儿越来越热了,他总记着李遇抹汗的样子。

    他亲自跑去司衣房里找了好大一圈,才寻摸出一截韧性极好的料子,求了苏嬷嬷做成发带的样子。

    “你看。”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索性把发带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这样,汗就不会滴下来了。”

    大晚上的出门,若是汗进了眼睛,难受还是小事,迷了眼睛摔倒就不划算了。

    李遇身边跟着的人是不少,但他不在跟前,也没人能替小皇帝摔一跤。

    眼瞅着李遇那双大眼睛里立刻泛上点碎光,白鸥赶紧把头带取下来,岔开话题道:“试试?”

    李遇双手接过发带,心里软得不行。

    他的白鸥哥哥,怎么这么好。

    一直以来,白鸥在他面前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完美得过分;这么好的人,还对自己这么好……

    越想就越是觉得鼻梁酸酸的。

    白鸥看着李遇小嘴一撇就知道对方要干嘛了;他只要对小皇帝好一点,小皇帝就要哭鼻子,他已经把李遇这点小毛病摸清楚了。

    “诶——不准!”他伸手指着小皇帝,假装凶道:“憋着!”

    看着李遇抬头看自己,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白鸥叹了口气认栽,抬手又揉了揉小皇帝的脑袋。

    李遇立马羞赧地垂头,把手心里的发带贴着胸口收好,这才发现手里还捏着一张信笺。

    “白鸥哥哥!”他又抬头对白鸥弯了个笑,“我也有好东西给你。”

    白鸥拆开信封,看见一沓密密麻麻的官话——

    【陛下台启,陈琸遥拜:

    自年前一别,已有数月,臣日夜忧思……】

    白鸥费劲地读了几大行,全是些酸腐的套话,还没讲到正题。

    他头疼。

    “太长……”他把信笺还给李遇,“是陈琸?到底说什么了?”

    曲辕犁已经大面积投入使用,大大提升了垦荒的速度,大批荒地已经分配给了需要的农民。

    银钱到位,灌溉水渠和高转筒车也在加速建设,按计划可以赶上春种。

    当地府衙就圈地一事欺上瞒下,本就心虚,在陈琸的施压下,同意承担大部分困难户今年的种子钱。

    江南困局已解。

    “唯恐有人再试图从中作梗牟利,陈琸会留下来盯着春种。”李遇说着有些激动,“待一切定下来,该是能赶在入夏前还朝。”

    而这一切,都是白鸥送给他和殇宁的礼物。

    于是他望着白鸥,又再红了眼眶。

    这一次白鸥没有再制止李遇。

    他见过之前小皇帝和陈琸之间的“千难万险”;也在小皇帝认真地誊抄图纸时,见过对方眼底映出的,那颗属于帝王的,励精图治、兼爱万民的心。

    他知道这一切对李遇而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李遇的方向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招了招手。

    李遇红着眼眶望着白鸥,小步挪到对方身前,缓缓将脑袋搭在了白鸥的肩上。

    “别憋着了。”

    白鸥说完,终于听到怀中发出点小声的抽噎。

    他那只伸出的右手顺势收回,缓缓地拍着小皇帝的背心;他偏头凑近李遇,耳语道:“都会好的。”

    之后他听见李遇轻轻地咳了两声。

    平静的时光又再淌过几日。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李遇推开窗门,低头看看手中的发带,又抬头望望凉亭的方向。

    “奴才记得早上和陛下说过,白大人今儿夜里当值。”小姚一边收拾着书案上散乱着的宣纸,一边道:“陛下不是让人去给禁卫传话儿,今个儿不出去溜达了么,怎还不去寻白大人?”

    李遇闻言攥紧手中的发带没有说话,还是盯着凉亭的方向。

    “陛下今日作画了?”小姚展开一团褶皱地宣纸,他看了眼案边地上散落着的好些纸团,小声嘀咕着:“怎么今日画废了这么多……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他一边嘀咕一边收拾,良久不见李遇出声,也不见唤他出门。

    “陛下?”他有些担心道:“该不是您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罢?”

    同样的问题,凉亭里也有人正琢磨着。

    往日白鸥赶到凉亭的时候,李遇总是等在里面冲他笑,今天他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着小皇帝的影子。

    他又想起上次在凉亭里,李遇靠在他肩头轻咳的样子。

    春暖意味着花开,柳绿意味着飘絮……

    那夜之后,他第二天一早就让小姚去找了些皇帝冬日用剩的银骨炭来,烧成碳灰;又寻了些轻软透气的棉布,画了口罩的图样,一并送去给苏嬷嬷。

    其实花粉过敏不算什么大毛病,只要提前做好防护就行。

    那些现代高级的活性炭口罩之类的他肯定是弄不来了,只能就着手边有的东西,凑合着用。

    天一日比一日暖了,也不知这东西效果怎么样,他催着苏嬷嬷先赶制出几个来先瞧瞧效果,难道……

    还是晚了?

    他捏着手里布包包着的几个“口罩”,最终还是等不下去,转身走出了凉亭。

    而李遇还是呆呆地杵在窗边,盯着那截发带看得走了神。

    这些天来江南的烦心事总算尘埃落定,白鸥也不再躲着自己,还会在他难过的时候轻轻拍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李遇觉得这是他十八年里过过的最好的日子。

    再好也没有了。

    那夜凉亭里烛火昏暗,他回到寝殿后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截发带瞧,恨不能抱着睡,只是……

    金色卷云纹配祥龙出岫的图样……

    难道他的白鸥哥哥,连刺绣也会吗?

    针脚细密,纹样逼真,分明就是个娴熟的绣娘。

    不知道他的白鸥哥哥,是拜托了哪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

    他知道自己和白鸥之间从来也没有确定过什么,最亲密的动作不过也就是靠靠肩头罢了;他也知道,以他和白鸥的身份,就算真的有了什么,也永远不可能见光,至少没法存在有名分的关系。

    这些事小姚一早就提醒过他。

    他本也以为这样的日子便就已经足够好了,可偏偏只要和白鸥有关的事情,他都贪心的不得了。

    每日他都把那截发带捏在手心里反复摩挲,可只要瞧见上面精巧的纹样,就会想起白鸥身边也许有个贤惠的姑娘,也不知是哪一宫的小宫婢这么好的福气……

    每次他都愤愤地把那发带收起来,却又过不多久就舍不得地摸出来。

    明知道自己这般不知餍足是不对的,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

    就像他现在不管怎么竭力地忍着,心还是已经飞到了凉亭去。

    “小姚,我出去一趟——”

    忍不了就不忍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也不等小姚跟上,他说话间便小跑着往殿外去。

    跑向白鸥在的地方。

    他一把拉开寝殿的大门,就一头撞进了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嘶——”

    和那些强壮的北胤武士不一样,白鸥的身材不魁梧,穿上衣服显得劲瘦修长,可其实衣服底下结实得的。

    李遇结结实实地撞在白鸥的胸口上,揉着脑门抬头便看见了那张熟悉又帅气的脸。

    白鸥的右手还停在一个叩门的动作上,就冷不丁地被小皇帝撞了个满怀。

    “你——”他的表情有点惊讶,“有急事儿?”

    他看着小皇帝捂着脑门盯着自己,表情有点怪怪的。

    他松了口气——

    总是没病就行。

    “那要不……你先去?”他试探道:“我去把东西给小姚收着。”

    “我不去哪儿……”李遇小声嘀咕着,低头瞧见了白鸥手里的布包,“你又有东西给我吗?”

    “白大人。”小姚听见动静出来行了个礼,起身时用眼神示意了门外的方向,小声道:“还是进门儿说话吧。”

    小姚这般剔透的人,将人迎进门奉上杯热茶后就出门守着了。

    白鸥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着小皇帝满脸好奇地打开了那个布包。

    “这是什么?”李遇瞪大眼睛瞧着白鸥。

    “口罩。”白鸥直白道:“我家乡的东西。”

    这次他已经放弃了试图找一个小皇帝能理解的词,“带上试试,兴许你的花粉过敏能好点儿。”

    他看着李遇打满问号的大眼睛,知道小皇帝果然不理解。

    “就是你之前全身泛红,气喘咳嗽的老毛病。”他耐心解释着,“出门的时候带上试试,没准儿就不会犯了。”

    “其实你没发现自己每年都在差不多的季节里发作吗?”想起李遇这些天都没有戴那截发带,他怕小皇帝不相信,又想着再多说两句,“其实不止是花儿,还有柳絮,这些都……”

    “是上次那个姑娘吗?”

    李遇打断了白鸥的解释。

    白鸥说过再荒唐的话,他都是深信不疑的,他不需要白鸥解释什么。

    他看着手里“口罩”同样精巧的做工,反正是憋不住了。

    “和上次的发带,是同一个姑娘做的吗?”

    “姑娘?”白鸥想了想苏嬷嬷慈祥的脸,总觉得这称呼怪怪的。

    “叫苏嬷嬷姑娘——”他微微“啧”声,“不大合适吧……”

    “嬷嬷!”

    李遇惊得瞪圆了眼睛,在心里扇了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忘了苏嬷嬷年少入宫时本就是司衣房出身的宫婢!

    以白鸥对感情迟钝的反应,直到看见小皇帝那张冷白的小脸红得像是渗了血,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不对劲。

    小皇帝之前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说什么都信,收到发带的好些天了怎么也不带上?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姑娘”……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吃醋?

    这事儿他不是很懂。

    之前看见小姚给李遇擦脖子里的药汤他也不舒服,但他不知道那算什么——

    就像他不知道他和李遇之间算什么。

    不管是从前,现在,甚至是未来,他从来想过会和谁建立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也没想过要跟谁有什么感情上的牵扯。

    coffee在安乐死之前那个兽医曾说过——

    宠物能陪伴我们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

    其实人也一样。

    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

    父母会走,感情会淡,任何的陪伴都早晚要面临分离。

    就像coffee一样。

    所以他之前有想过躲着小皇帝。

    可是他终于没有再躲着李遇,因为对方的靠近让他莫名地无法拒绝,并且现在每天的相处,都真的让他很舒服。

    舒服得让他放弃了思考,就这样过去了好久。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求得浅欢风日好。

    可是现在,小皇帝好像想走得再近一些……

    应该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也还算粗长吧!(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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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再爱我一次!!!

    阿鱼:评论区有好多人想rua你老婆。

    白鸥:我每天都rua。

    阿鱼:那你还不赶快的??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出自《玉楼春·春景》【作者】宋祁·宋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出自《渔家傲·画鼓声中昏又晓》【作者】晏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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