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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锤定音(二)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锣面光滑得宛如十五的月亮,锣心上有一圈细微的暗纹,富奕诺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暗纹,竟然摸不到暗纹的存在。

    她瞪圆了眼睛,费解地看着慕容飞白。

    慕容飞白眯着眼睛,拿起了锣锤,握在她的手上,像孩子一样乐此不疲地敲在铜锣上,清脆的锣音在锣面上传递,清脆的声音响彻山林。

    他将她拥在怀里,风淡云轻地解释道:“当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在茅草屋里养伤,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铜锣。每天会有人给我按时送药,送三餐,却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每天只面对的只有这面铜锣。”

    “你不怕?”富奕诺痛心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浮动着隐隐的暗芒:“我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怎么会怕?我自幼喜欢安静,若不是身上有伤,我倒是很愿意住在这里。渐渐地我习惯了寂静的日子,走到哪里我都带着这面铜锣,清脆的锣声帮助我驱散着山中的野兽和飞禽,我在山里敲锣,在山洞里敲锣,在树上敲锣,在各个地方敲锣,这一敲不要紧,猛兽被我吓走了,倒是有人登门来找我了。”

    “谁?”富奕诺揪心地问。

    “山脚下放羊的羊倌。”慕容飞白挑着眉,自嘲,“他气势汹汹地说我扰乱他的梦,还惊了他的羊。后来又说这面铜锣是他家祖辈传下来放羊用的,他要拿回去。”

    “哦?”富奕诺本以为来人或许和飞鹰号游轮沉没大海有关的事情,不曾想是这样有趣的回答,她索性舒展着眉,“不对啊,羊倌的话自我矛盾,他既然说这面铜锣是他放羊时用的,又怎么说你敲锣惊了他的羊呢?他的话自我矛盾啊。”

    慕容飞白故意板着脸,说起好笑的事情:“对啊,连可爱的奕诺都听出了问题,我如此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上他的当?他分明是是见锣起异心,我哪里能将锣给他?他还不依不饶,我便随口问这面铜锣的来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我更加确定他在说谎。后来,他竟然问我,铜锣的来历。”

    “你知道铜锣的来历?”富奕诺的嘴角微微上扬,俏丽地问。

    慕容飞白把玩着锣锤上的红绸,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线:“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才问你去过奉天吗?”

    “这铜锣是奉天的?”富奕诺恍然大悟,惊呼,“这莫非是奉锣?”

    “没错,这就是奉锣。”慕容飞白放下手中的锣锤,指向铜锣背面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门刻着堵字。

    堵家的奉锣天下闻名,老皇城的戏园子里几乎都是堵家的奉锣。

    说起奉锣,还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富奕诺惊喜地看着奉锣,想起了多年前和锦*书一起看戏时的情景。

    戏台上吹吹打打的正是奉锣,锦*书还为她讲述过一锤定音的故事。

    奉锣产自奉天,说起奉天,先要说起皇宫旁边有一条街——正阳街。

    正阳街临街皇宫和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便兴起了唱戏的茶园。最著名的一家叫萃芳楼。在前朝的光绪年间,萃芳楼更名为庆丰茶园,掌柜的对茶园进行了崭新的装饰,茶园内的戏台红红火火,名噪一时,许多名角都来茶园唱过戏,他们对茶园的铜锣和铜镲赞不绝口,临走时,还拜托掌柜的为他们定制几面铜锣带回关内。

    随着光绪帝和老佛爷的过世,举国服丧,再加上天灾**,庆丰茶园关门,关内各地的戏台也收了铜锣。

    直到共和之后,庆丰茶园开园迎客,更名为:明卿大舞台,戏台又开始鸣锣开戏。

    正是因为戏台的存在,正阳街整条街都是经营乐器的铺子,还专门有一条叫做铜行的胡同,大名鼎鼎的奉锣便出自这里。

    奉锣开锤定音非常准,锣面光亮,被成为“光锣。”奉锣的出现,很快取代了戏台上体积大,声音沉闷的苏锣。

    各地的贩卖铜锣的商号,纷纷来奉天订货,奉锣炙手可热,铜行胡同里还流传着一个顺口溜:“堵师傅定音只一锣,防徒弟偷艺如防贼,绝招丢了怎么办?搭上个姑娘少是非。”这个顺口溜中蕴含着一锣定音的故事。(此处来源于《盛京老地名》)

    据说,做出奉锣的堵师傅制锣时,总是防备徒弟,后来徒弟偷学了制奉锣的技艺,为了怕技艺外传,堵师傅便将女儿许配给了徒弟,这才有了这段朗朗上口的顺口溜。

    一锤定音成就了一番好姻缘!奉锣更成了迎亲中不可缺少的吉祥物件。

    当时,锦*书为她讲奉锣的故事时,还开起玩笑,将来迎娶她的时候,要买一百面奉锣,他要敲响奉锣,让奉锣的声音传遍老皇城,让老皇城的百姓都知道他迎娶了奕诺千金。

    “一锤定音。”尘封的往事在脑海中闪过,思念的泪水像氤氲的墨在她的眸心荡漾,晕开,绽放在他的面前,看着熟悉的面孔,她早已泣不成声。

    慕容飞白温柔地将她拥抱在怀里,低声说:“傻丫头,没去过奉天而已,有机会我带你住上几天。”

    富奕诺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哭笑不得,他还真能沉得住气。

    “那等我们回去,你带我去奉天瞧瞧?”她配合着他的演戏。

    慕容飞白拂过她的小脸,深情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好,我们一起去奉天的铜行胡同买一百面铜锣,我要将铜锣挂在盛京驿的城墙上。奕诺,嫁给我吧,我要敲响铜锣,迎娶你。”

    “我……”富奕诺的心底一片凌乱,她猜出开头,猜不透结果,她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更不知道他的计划。

    如果她是他计划中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她心甘情愿地做好棋子。

    他真的要以慕容飞白的身份迎娶她吗?

    迟疑间,她的手又被他握在掌心,两人共同敲响了成就好姻缘的铜锣,喜庆的锣声引来了山间的喜鹊,穿着花外衣的喜鹊叽叽喳喳在落在柞树的枝头,看着凉亭中互相凝望的男女……

    日落西山,墨黑的天际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

    慕容飞白和富奕诺牵着手走下凉亭,回到别苑的客厅。

    秋子谦,桂翔敏,程岚若都在客厅里喝茶闲聊,他们显然都听到了清脆的锣声。

    如此清脆延绵,穿透力极强的锣音,从小在奉天城里读书长大的程岚若岂能不知道一锣定音的故事?

    她的心情低落到谷底,目光晦涩地晃动着小茶碗,脸上写满了心事。

    “开饭了。”别苑的李管家弯着腰,带领着几名下人走了进来。

    慕容飞白摆手:“走,去吃饭。”

    众人来到精心准备的餐厅,一桌子香气四溢的饭菜,令人胃口大开。

    李管家满脸笑意:“少帅常年在盛京驿,难得来别苑。我为少帅准备了山中的野味,请少帅慢用。”

    他站在一边,仔细地介绍着每一道菜的食材和来由。

    李管家看着不起眼,却是个玲珑的人,妙语连珠,风趣幽默,一道道普通的菜在他的嘴里成了充满趣味的美味佳肴。劳累一天,本就饿了,大家吃的都非常开心,一扫来时路上的阴霾。

    饭后,李管家还专门准备了甜点,是用山里的野果子熬制的果茶,酸酸甜甜,非常好喝。

    富奕诺问及了甜点的做法,李管家说是从秀庄顾家的厨娘那里学来的,顾家败落,解雇了不少的下人,正好别苑缺人便将厨娘请来了。

    厨娘的手艺很好,这些饭菜都出自她之手。

    顾家?富奕诺想到蠕动的血蚕,来了兴致:“我们来时的路上,遇到的顾家办丧事。”

    “对,对。”李管家连连点头,“秀庄只有一个顾家,顾老爷去世,他用身体养成了血蚕,血蚕吐丝,织成了人茧。看来,顾家又要风生水起了。”

    “顾家真的如此厉害?”慕容飞白也放下描着金边的小碗,迟疑地问道。

    李管家急忙动手为众人添满了果茶,仔细解释道:“顾家是远近闻名的养蚕世家,只是家道中落,顾家的名声差了许多,顾家人丁凋敝,顾家的产业大不如前。想必,顾老爷就是怕百年之后,顾家会散了,便以身试险,用血肉之躯养了血蚕,听说顾老爷的身子一直很差,常年卧床,血蚕在体内孵化,啃食五脏,那钻心之痛,寻常人是受不住的,他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心愿。”

    “这么说,顾老爷用自己的死挽救了祖业?”秋子谦开了口,“秀庄只有顾家一个养蚕世家吗?”

    李管家摇头:“顾家不是秀庄唯一的养蚕世家,秀庄最厉害的养蚕世家是袁家。”

    “袁家?”桂翔敏放下手中的小碗,他想起来了,爷爷讲过,秀庄的袁家才是养蚕的大户,顾家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解地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贴心地为大家关上餐厅的窗:“山里比不上城里,夜里和白天的温差大,气温也低些,山里的毒虫也多,一会儿,还请各位关门关窗再休息。”

    他擦了擦手,语调缓慢地说道:“袁家是秀庄最厉害的养蚕世家,恐怕,现在只有年纪大的人才知道袁家,连秀庄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曾经的袁家了,我也是听秀庄的老人说起袁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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