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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锤定音(一)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一场诡异的葬礼让众人见识到了残忍的血蚕和珍贵的人茧,尘埃落定之后,顾太太不再在乎下葬的时间和地点,她用足了浑身的气力喊出了落葬。

    送葬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刘妈对阴阳师傅使了眼色。

    阴阳师傅失落地看着秋子谦,放平了手中的罗盘。

    他重新用手中的木棒划定了埋棺的位置,四名抬棺人将棺材落在了划定的圆圈内。

    葬礼继续在惊叹,羡慕,恐惧中缓缓进行着。阴阳师傅念念有词,壮年的汉子挥汗挖着土坑。

    顾太太双掌合并地跪在棺材前,默念着安心的经文,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蚕浆浸透了她掌心的纹络,发出腥臭的味道。

    慕容飞白,富奕诺,秋子谦脸色沉重地看着她,看着泛着寒意的葬礼。

    胆小的程岚若却早已在桂翔敏的搀扶下远离了送葬的人群,她脸色变得苍白,不停地捂着胸前的银锁,做出恶心呕吐的动作,显然她被棺材里的血蚕和人茧吓坏了。

    桂翔敏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柔声劝慰,还贴心递来了装水的牛皮水囊。

    程岚若接过牛皮水囊,喝了一口水,依然是惊魂未定。她试探地转身,看着依然守在送葬的队伍中间的慕容飞白,富奕诺,秋子谦,脸上露出厌恶和仇视。

    “岚若,别这样。”桂翔敏猜出了她的心思,低声地劝慰。

    “翔敏大哥,你不觉得他们很晦气吗?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倒霉的事情。”程岚若不再掩饰心里的私念,眼里充满了怨恨,“飞白哥哥到底喜欢她什么?她一定给飞白哥哥下了降头,她是巫女。”

    她怒气地打落身边的灌木丛,灌木丛上的细刺扎了她的手。

    “哎呦!”她的眉头紧紧皱着,桂翔敏冲动地拉起她的手,放在了唇边。

    “翔敏大哥……”程岚若羞涩地看着他。

    “你没事就好。”桂翔敏露出欣慰的笑容。

    此时,几名康健的汉子已经将土坑挖好,阴阳师傅指导着顾家的亲人在土坑里埋下了五谷杂粮,还埋下了七个装着泥鳅鱼的酒罐子。

    阴阳师傅又念叨了好一阵的说辞后,抬棺人将棺材放入了土坑。

    伴随着顾太太一声穿透山野的尖叫,众人开始朝土坑内回填黄土。

    其他人也开始扬洒方孔圆形的黄纸钱,山风吹过,黄纸钱漫天飞舞,回旋在柞树的枝杈上,这里形成了期盼亲人还阳的回魂林。

    送死者最后一程的凄厉唢呐声再次响起,一曲过后,榆木棺材已经全部掩盖在黄土之下。

    阴阳师傅又将罗盘放平,掐指心算,算定了墓碑的方位,落下墓碑,后人描过墓碑上的红字,葬礼算是接近了尾声。

    从埋棺到埋墓碑的过程中,顾太太一直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也不再流泪,她盯着小小的坟包,眼里盈满了深沉的痛。

    “扬沙……”阴阳师傅拉起了长调,葬礼彻底的结束。

    送葬的人群自觉地排成一对,纷纷从腰间的白布袋里掏出黄色的细沙洒在回家的路上。

    刘妈一手搀扶着顾太太,一手也扬着黄色的细沙。

    黄纸漫天,黄沙遮眼,他们缓缓地下山,走向山脚的村落。

    他们的脚下,留下一条踩满脚印的黄沙路,黄沙路上还掩盖着黄色的纸钱。

    这是民间的旧俗,落葬之后,要在坟地和回家的路上铺满黄沙,黄沙上要踩满脚印,以此区别黄泉路。只有这样,死者才能认清回家的路,死者才能知道亲人在哪里。

    代代相传的旧俗并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渗透着博大精深的意蕴。

    黄色代表着权势,更代表了生和死,生和死的路上是人鬼殊途的离别。

    生亦是活着人的希望,死亦是死去人的归宿。

    生死之间是一座座孤独的坟,也是黄沙路上起点和终点。

    这条踩满脚印的路通往充满悲欢离合的阳间,这条虚无缥缈无形的路,也同样通往轮回的阴间。

    阴阳唯一相通的,只有漫天的黄纸钱,纸钱的形状就是阳间的铜板,唯一不变的势力。

    葬礼过后,顾家养出了血蚕,织成了人茧的消息,像漫天的黄纸钱,飞扬在村子的各个角落,不出一个时辰,连附近村落的人也跑来秀庄打探消息。

    人茧的传言被传得神乎其神,连山上柞树长出的嫩叶也能讲出几段离奇的版本。

    夕阳落山,残阳如血,太阳西沉,温暖的光照在翠绿的山间,为绿意蒙上一层红艳的光。

    那层光在富奕诺的眼里变成了血色,她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棺材里残尸,尸体上蠕动的血蚕,她浑身打着寒颤,毫无欣赏山景的兴趣。

    程岚若的脸色也不太好,慕容飞白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修建好的别院,这是一座建在半山上的江南宅院,宅院的设计和布局,包括宅院的色彩都是像山水画中的景致。

    黑瓦白墙,小桥流水,映着青山碧水,别有一番风韵。

    众人收拾好行装,富奕诺在客房内小憩之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她慵懒地倚在明亮的窗前,看着花园里缓缓流淌的小溪,溪流清澈见底,还能清楚地看到溪流里游动的小鱼儿。

    如果能抛去万千烦恼,在这里隐居一世也好,她随手拍打着没有节奏的拍子。

    这时,慕容飞白来了,他穿着慕容少帅的军装,腰间佩戴着枪夹,一身凛然无畏的气势,毫无书卷的气息。

    “奕诺。”他温柔地走了进来,“感受好些了吗?”

    “嗯。”富奕诺的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

    “李管家正在准备晚饭,我先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慕容飞白神秘兮兮地说道。

    “好地方?”富奕诺迟疑地看着他,跟着他走出客房,绕到了外面的花园。

    富奕诺这才注意到,别苑建在半山腰的位置,花园的小溪是就地取材,引来了山中的溪流。溪流清澈透亮,还散发着山间的寒气。

    慕容飞白笑道:“这里之前只有一座茅屋,应该是附近村民狩猎留下的,我在去盛京驿之前,就住在这里,我对这里很熟悉,这里离秀庄隔着一座山,远离秀庄的尘嚣,山上还有一个山洞,山洞里有水,花园里的溪流就是引山洞中的水,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山洞里的水竟然还有鱼,倒也生出几分童趣。我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后来义父来接我,我才离开这里。”

    富奕诺吃惊地看着他,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提及他的往事,外界传言,他是老帅的私生子,但是她知道,他不是,他是她的锦*书。

    他在飞鹰号游轮上经历了什么?他被老帅救下,安顿在这里吗?

    她不敢想象,当时,他经历生死劫难之后,睁开双眼,在一个远离尘世,简陋的茅屋中是怎样的心情?

    或许,他的身上还带着伤,他是如何在沉寂的山谷中度过漫长的两个多月,他依靠怎样的毅力活下来?

    富奕诺的鼻间酸楚,温热的泪窝在眼眶,她转过身,不愿让他看到她激动的情绪。

    他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真实的身份,她又何必逼他!

    “那些天,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心酸地问。

    慕容飞白指着山间的一处凉亭,莫名其妙地应道:“敲锣。”

    富奕诺稳定了激动的情绪,她转过身,顺着他的手臂,看向飞檐的凉亭,惊愕:“敲锣?”

    “没错。”慕容飞白牵起她的小手,眉宇间透着几分喜悦和暧昧,“我带你去敲锣。”

    两人踩过长满野花的青石台阶,来到了凉亭。

    凉亭在别苑最高的位置,站在凉亭里能够看到整座别苑,还能看到山上的美景。

    最让富奕诺震惊的是凉亭的中间真的有一面铜锣,铜锣的锣面闪动着夕阳的余晖。

    “来,我带你敲锣。”慕容飞白暧昧地从后面抱住她,宽厚的手包裹着她的手,拿起了绑着红绸的锣锤。

    锣锤敲动铜锣的中心,清脆的声音从锣面的中心传递到四周,发出“咣咣咣”的声音。

    响亮的锣声响彻了山谷,惊了林间的飞鸟。

    “哈哈,哈哈……”慕容飞白发出朗朗的笑意,他的笑融化在富奕诺的心里,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温润的锦*书。

    她情不自禁地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慕容飞白怔住了,他的笑含在她的舌尖,他放下绑着红绸的锣锤,狠狠地吻了回去……

    良久,热吻褪去。

    富奕诺的脸颊上飞起了红晕,她摇晃着铜锣:“这里怎么会有锣呢?”

    慕容飞白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将她拉到怀里,贴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你去过奉天吗?”

    “没有。”富奕诺摇头,她生在老皇城,长在老皇城,是父母唯一的女儿,是富家唯一的千金,父母对她十分宠爱,也十分重视,适逢乱世,父母不许她随便出门,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裴家在江南的老宅,那还是幼年时,裴锦*书为她求来的机会。

    这一次她追凶来到盛京驿,也是秋子谦费尽了口舌在父亲面前游说,父亲才勉强同意。

    经过上次的瘟疫事件,父亲的信一份接着一份,都是催促她尽快回到老皇城的。她哪里去过奉天呢?

    她默默地摇头,仔细地看着面前的铜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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