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卧房内安静无声,混杂着花香和灰烬的气味缓缓散去,只回荡着杨先生满腔的怨气和愤懑。
富奕诺,秋子谦一直以为杨先生和孟先生结识于盛京驿站,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过往。
尤其是富奕诺,她一直认为杨先生是冲破枷锁的新时代女性的代表,是思想独立的女子,她竟然有这般曲折的经历。
她的命运曲折不平,因祸得福地辗转到海外,比起寻常人,她还是幸运的。
可惜的是她没有把握住这份幸运,狭小的心计和骨子的奴性让她迈出了错误的一步。
她不相信自己会完全独立,依然将命运交付到男人身上。
从此,她的命运羁绊于孟先生,她以寻找倚靠的目的接近孟先生,爱上孟先生。或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的悲剧。
孟先生同情她,鼓励她,将她视为知己,将她视为独立的女人。
事实上,孟先生犯了和她一样的错误,她不过是披着独立的小脚女人,骨子里依然缠着长长的裹脚布。
她所谓的外表,满口的洋文,欺骗了大家,蒙蔽了大家的眼睛。
在江南,她瞧不上孟先生不识字的妻子。而从某种程度上讲,孟先生那位苦心维持一家子生计的妻子更瞧不起她的理由,她在用自己的能力做着重要的事情。
或许给她一个留洋的机会,她会做得比她更好,孟先生看不清罢了。
这段孽缘的矛盾中心看似在于优柔寡断的孟先生,其实在于杨先生,她以柔弱的身影出现,却是暗藏杀机。
她的出现,加速了一段包办婚姻的死亡,改变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命运。
当她认清现实,准备重新开始时,无情的命运又将他们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他们在远离江南的育贤书院重逢,继续着恩爱有加的情谊。
既然重逢,为什么不珍惜这段缘分,会反目成仇呢?富奕诺疑惑地看向她。
杨先生冷冷地看着火盆里燃尽的香囊,悲伤地碾过指尖的一点点花粉,脸上露出冷笑:“重逢的喜悦让我再次信了他,我一直都相信他,我以为我们会重新开始,忘记过去不愉快的事情,他会放弃江南的一切,和我守在关外,远离尘世的喧嚣,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但是,他却放不下,他是受家族的拖累,总是迈不出割舍的那一步。他背着我给家里的妻子写信,发电报。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更是以回家探望父母的名义与他的妻子偷偷团聚。这些我都忍了,可是一件事我忍不了,他回来没多久,收到了家里的电报,他的妻子竟然怀孕了。”
“啊?”富奕诺露出惊讶的表情,杨先生的话让她措手不及。
慕容飞白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他回想起海边见面时的那次交心谈话,当时他陷在纠缠的情感里,不能自拔,他劝他快刀斩乱麻,不要左右摇摆,要看准自己的心,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想来,他还是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心,失去了方寸,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杨先生愤怒地大喊:“他告诉我,今生只爱我一个人。那他的妻子为什么会怀孕?他在拥有的我同时,还在和另外的女子亲亲我我。他从头到尾都是个伪君子,对我始乱终弃,他辜负了我的爱,我再也不会相信他。”
“那你没有问他原因吗?他如何回答你?”沉默的慕容飞白忽然开了口。这让富奕诺和秋子谦很惊讶,通常情况下,他很少会在意这些纠缠不清的儿女情长,尤其是这种三方男女的复杂关系,他为何转了性子?
杨先生沉沦在巨大的愤怒和悲伤中,她大声地应道:“我当然会质问他,他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在哪里?他为何要背叛我们之间的爱情,他痛苦地回答我,他的妻子是双亲中意的,嫁入孟家之后,没有做出一件过格的事情,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休妻的理由。他还说江南老家族亲众多,他提出休妻,等于将妻子逼上死路,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害死无辜的人。他的话有情有义,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在他心里算什么?我对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他到底选择谁?哈哈……”
杨先生泪流满面地哭泣:“我真是自不量力啊,我以为他会选择我。他却选择放弃了我。他告诉我,来年春天带学生们去老皇城考试,到时候,他会留在老皇城,远离盛京驿,远离我,希望我忘记他,寻找真正珍惜他的男子。哈哈,我成了被抛弃的人。”
慕容飞白皱着眉头痛斥:“所以,你就恼羞成怒地杀了他?这就是你杀害他的理由?”
“没错,当时,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不能让他得意,更不会让他看到出世的孩子。”杨先生露出凶残的表情,“他以为我是一件衣服吗?需要时,就披在身上,不需要,随便地扔在地上。我从小被父亲扔出家门,我不能再被人扔第二次,绝对不行。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
“恶毒。”慕容飞白彻底发了火,“你说孟先生自私,说起来,你才是最自私的人。你要霸占孟先生,更是以男女情爱和承诺来死死地绑架他,你利用他软弱的性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别忘记,你最初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想找依靠,是你主动诱惑他,让他陷于情意两难的地步。你和他的这场情感中,你将错误全部都推倒他的身上,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受害者,难道他不是受害者?难道他的妻子不是受害者?我并不认为他的妻子怀孕有什么错误。你去过江南,见识过大家族的可怕,你知道他的妻子如果无子被休,等同要了她的命。你和孟先生如愿地幸福在一起,是要背负一条无辜的性命?孟先生怎么会如此无情?孟先生给她一个孩子是为了让她活着,更是为了你们的将来。”
“为了我们的将来?他是在为我们的以后谋划?”杨先生傻傻地站着,险些摔倒。
慕容飞白重重叹了口气:“孟先生死了,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绝非是你眼里的小人,伪君子,他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他是有情有义的男人。而你,你利用他的弱点接近他,勾引他,以爱的名义绑架他,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住他吗?你配得上他吗?你错了,真是大错特错。”
“更过分的是,你害死了他。”富奕诺也终于明白慕容飞白为何会为孟先生出头,他们都陷入了杨先生的眼泪里,从见到杨先生的那一刻起,心中的天平就开始倾斜。
其实,杨先生才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一切因她而起,更因她而败。
“你是如何利用花粉杀死孟先生的?”富奕诺仰起头,冷静地问道。
杨先生摇晃着头:“不,不,我是爱他的,我真的是爱他的。”她的泪再次涌出眼眶,“我想过要从重新生活,重新开始。我尝试过所有的办法来忘记他,但是我如何来补救他留在我身上的烙印?谁会要一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我去哪里找依靠?找我真正的良人?当年,我的娘亲就是因为不洁之身嫁给我父亲,我父亲一直耿耿于怀,对我不冷不热,才会将我送人。我的一切都被孟先生毁了,他不要我,我也不能放过他。”
她的目光变得狠毒:“我这辈子被他毁了,我不能让他顺心地活着。我在回国的游轮上得知他对花粉有严重的过敏反应,他的卧房里从来不放任何鲜花,我记住了这一点。国内根本不知道过敏这个词汇,这是杀死他最好的办法。我做好了准备,在夏秋两季收集了大量的花粉,混在干花瓣里缝制了香囊,以冬天烧炭火的气味太重为由,将香囊放置在他的卧房里。入冬以来,他一直处于身体虚弱的状态,他以为是不适应关外的天气。昨天晚上,他用过晚饭之后,终于病倒了,我逮住了机会,在他的药里掺了大量的花粉,他吃下之后,发生了强烈的过敏反应。我故意模仿了他的笔迹约赵先生来,赵先生来的时候,正是他濒临死亡的时候。这样,我就摆脱了凶手的嫌疑。”
“那他为何会诈尸呢?”秋子谦提出了疑问。
杨先生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阴阳师傅将他收敛在棺材里,我以为万事大吉。半夜里,他竟然诈尸了。我一时害怕,凑了过去,利用喂水的机会在帕子上沾了花粉,送到了他的嘴里。当时是半夜,灵棚里的人很少,灯光又昏暗。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果然,他的身子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没过多久就死了。”杨先生的脸上露出极大的快感,“眼睁睁地看他咽气,我高兴极了。”
“你怕他再次诈尸,就在棺材里放了大量的花粉?”富奕诺拿出装有黑黄色粉末的证物袋,“你想做到万无一失,必须让他死?”
“没错。”杨先生径直承认了自己的行凶手法,“他必须死,我不能给他活着的机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处处保护你,维护你,照顾你。他为了你不惜和家族翻脸,忤逆父母。这场三个人的情爱中,他做出了最痛苦的选择。你毕竟留过洋,见过世面,学过新学,他将你当成了新时代的女性。他认为知道,放弃你,你会更好的生活。而他的妻子呢?失去了他,失去了庇护的婚姻,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代价他给不起,他只能选择了忍让。不过,我猜想,以他的个性,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你,他一定另有筹划。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为什么如此心急?为什么早早就盖棺定论,将他杀害?比起他放弃,比起他妻子的忍让,你才是最可恶的人。”富奕诺说出了窝在心底的话,她语调锋利地指出,“你才是最虚伪,最自私的人,你不配拥有孟先生的爱。”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