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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涛这时候,不知脑袋哪根筋不对,竟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来,抓住其中一个监考,一小块金子便流入了那监考的袖子里。

    “行个方便,放了他吧。”

    那考官掂量了一下,又不经意的轻轻一咬,顿时欢喜起来——竟是真金!

    他当时就放了那人。

    “算你好运,有贵人相助!下次再敢,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王涛本来只想试一试的,没想到竟真的有用!

    在考场里面,只用一两金子,就能收买监考?

    王涛只觉得不可思议。

    王涛不知道的是,监考们之所以敢这么搞,是因为作弊根本是没有用的。

    作弊没用,是因为,举人的名单,早就已经内定了!

    上面的大人早就把名单定了下来,所以,只要名单上没你的名字,就算放开了让你抄,让你带着四书五经抄,甚至让你对着正确答案抄,你都考不中举人!

    那作弊的年轻人被放了,竟嬉笑一声,毫不在意,对王涛抱拳一笑:

    “这位小兄弟,曹操谢过了!”

    王涛听到这个名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谁?

    曹操?

    他扭头一看,曹操已经回到考棚之中了。

    不仅科考提前出现了几百年,连曹操都来参加科考了!

    但看着曹操那个样子,即便来参加科考,也多半是闹着玩……

    王涛自嘲的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出了贡院。

    离开贡院时,夕阳已然西下,好在他已经在府城里订下来客栈,倒也不愁没有去处。

    到了客栈,见了杜秀娘,两人在客栈大堂里坐下,刚点完一桌酒菜,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背后出现了。

    “这位小兄弟,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王涛还未扭头,便感觉身边一阵风拂过,曹操已然坐在了他身边。

    “不敢,鄙人姓王,单名一个涛字。”

    曹操刚坐下,正想说话,忽然看到了桌对面的杜秀娘。

    他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小兄弟已经娶妻了?年少有为啊!”

    王涛联想到曹操的某个恶趣味,脸色一僵:“我并未娶妻。”

    曹操眼神里顿时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再次看向杜秀娘的眼神之中,已是充满了枯燥无味。

    他转而说道:

    “今日王小兄弟那一两金子可是亏了。”

    王涛一愣:“为何?”

    曹操捻着胡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作弊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只要名单上没你的名字,即便你的答卷有解元的水准,也连个举人都挂不上号!”

    “他们抓了我,也根本不会废那个力气去打杀我——他们忙着收受考生们的贿赂呢!哪有空来搭理我!若王小兄弟不救我,我顶多被囚禁两天,自然就会被放出去了。”

    王涛心神一震,皱眉道:“当真黑成这样?”

    曹操嗤笑一声:“这还算黑?王小兄弟怕是没见过朝廷里的官大人们办事。”

    说到这里,曹操忽然压低声音,试探道:“王小兄弟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两金子,想必是有些家底的,如朝廷昏庸,天下大乱,如王小兄弟这般家底殷实的乡绅,有没有想过干点什么?”

    曹操在暗示什么?

    王涛装作听不懂:“我本想当官,可现在看来,官是当不成了,只等回到乡里,做个富家翁,了却此生,便也知足。”

    曹操得寸进尺:“我有一见钱眼开的朋友,能与十常侍中的张大人说得上话,若王小兄弟愿意,我便拿些银钱,去寻我那朋友。”

    王涛内心呵呵直笑,你曹操要真有这种朋友,至于被监考官打的满地找牙?

    王涛略微有些失望,他印象中那个“治国之能人,乱世之奸雄”,可是和面前这个只会玩阴谋诡计的小白脸有天差地别。

    王涛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曹操,整日混迹市井之间,与游侠为伴,前途堪忧。

    这个时候的曹操,除了心狠手辣之外,还真没什么其他优点。

    王涛不再说话,曹操也讨了个没趣,当时便哈哈一笑,就此告辞。

    出了客栈,曹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个王涛,不识抬举啊……

    他冷笑一声,心想:我都告诉你能买官了,你还不来求我,那便是你的损失了。

    他思考片刻,忽然潇洒一笑。

    他刚才没说,其实他曹操,也在这次春闱的内定名单之上!

    而且,他这次走了张让的关系,拿到的名次高的吓人。

    春闱前三名,第一名解元,第二名亚元,第三名经魁——内定名单上,他曹操的名字,便是写在第一名解元之上!

    曹操得意的笑了笑,这王涛,还真以为科考凭的是真才实学?

    没钱没人,你做个球的官!

    曹操内心愉悦,哼着小调,走入夜色之中。

    此时,客栈之内。

    “秀娘,咱们在洛阳城玩几天,然后就回颍川。”

    杜秀娘听着王涛声音里的沮丧,便明白王涛的意思了,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主公……”

    王涛苦笑一声:“我今日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就比如这做官……这大汉朝堂的官,不做也罢!”

    杜秀娘看他神色落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王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回客房去了。

    ……

    ……

    春闱三天一转眼过去。

    这一日,士子们出了考场,卷子被聚集在贡桌之上。

    王允身为主考官,站在贡桌前,给孔子像上了三炷香,而后对考官们说道:

    “此次由我主持卷子的审阅,今年参加春闱的人多,大家辛苦了。”

    诸考官连道不辛苦,很快回到座位上,开始批卷。

    王允揉了揉眼睛,脑袋里就出现了王涛的样子。

    王敛锋的儿子,今年也参加春闱了,不知他水准如何?

    王允暗自想:虽然中举的名单都已内定,但只要自己想做一些事情,加一个人名进去,还是没人能拦得住的。

    王允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体力也不太好了,看了几份卷子,都是一些扯淡至极的观点,甚至有些卷子上还有错别字——连字都不认,还想来做官?

    王允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样的人,若是在内定名单上,成了举人,入朝为官,那可真是可怕。

    可怕归可怕,王允也没办法,内定名单是朝堂之上的大佬们商议过的,每一个名字底下,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利益关系。

    “哎……”

    王允心中深深无奈。

    身为太原王氏在朝廷中的话事人,王允的每一个动作都代表着身后的士族门阀,王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一举一动都会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所以,王允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