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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负屃乱10

    苏婴从没见过本朝文官策马扬鞭,在晏熹窜出去好久以后才发现他竟然没有马鞭。为防劳动尊手,他只得从旁垂柳上折下几枝,拧起来捆好了当作鞭子用。

    他一路追上去,努力辨认这里的地形,被密道绕晕昏了的头这回才算清醒,这竟然已经到了京城郊外。

    皇宫在京城最中心,妓院这种地方当然得离得远远的,为防触了万岁爷的霉头。他去的这个就在京城边上,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晏熹一扯缰绳,马人立而起,这对一个文弱书生来说实在险象环生。可他毕竟在马背上过了半辈子,从少年时就被晏叙来提溜到兵营练身手,是以怎样的烈马他都能降服。

    苏婴无措地紧追着他,暗暗盘算着如果他掉下来,有没有机会接住他。毕竟刚刚才受了人家相助,现在立刻翻脸不太应该。

    他们前往的正是京郊的马场。

    “你这是干什么,”苏婴挥着柳枝,到底不如马鞭有力,好容易才追上他,“要去赛马吗?”

    “废话,”晏熹疯得有些不像样,“来这里不去赛马还干什么。苏大人,这可是你叫我来的,你得看顾好我。”

    “……”苏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他约了文丞相来这里赛马,除此之外哪儿都没去,因为没坐马车,探子跟丢了也不奇怪。

    “你这栽赃陷害的本事真是厉害啊,”他们骑马并行,“倘若你赖给别人什么罪名,人家还乐颠颠给你数银两呢吧。”

    “冤枉,冤枉,”晏熹高举双手,“你也太过分了,成天给我扣这样那样的帽子,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实在太惊险了,苏婴害怕这马先生会不乐意被这么个人骑,一蹬蹄子将他掀下去,忙道:“文大人,你抓紧些,别松开。”

    “哦哟哟哟哟哟哟哟,”晏熹笑得眉眼弯弯,可在文璋这张老脸上显得十分猥琐,就像一个老头子流着口水垂涎妙龄少女的美色,恶心而不自知,“这回不白眼狼了?知道担心我了?我早就说你应该拜我为……”

    “砰”地一声,拳头迎面而来,晏熹竟然没能躲开,被他得后仰过去。

    苏婴这凌厉的一拳完全没有起势,看来真的是块练武的料。等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晏熹才后知后觉地想发火。

    可对面那个明显火气更甚。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文大人,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家父的名号也是你能肆意凌辱的?”

    “……”晏熹将“义父”两个字咽下去,“我好像没凌辱令尊大人的名讳吧?你是欠了长门散吗?混账东西!”

    苏婴不自觉地瞟向手中提着的药包,顿时一阵汗颜——打人的时候完全忘了这一出。

    “……要不你打回来?”

    晏熹本来还生着气,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一问,差点儿没忍住笑。他咬紧牙关免得唇角上扬,一脸高深莫测道:“你欠我一顿毒打。”

    要不是他还用得到他……晏熹愤愤然想,他定要替苏冶教教这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变成文璋就是这点好,随时随地就有一大群后生不敢僭越。

    “我说真的,文大人,我以前没同你来往过,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但百官都说你端肃得很,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一副模样,这些话你以后也不要说了,冒犯父亲。”

    晏熹:我还没算你们天下人冒犯我父亲的账呢,你这就跟我算起账来了?

    “是,苏大人天下无双,说的话都好比圣旨,下官只有乖乖逆来顺受的份儿。”

    苏婴扫视一眼,确定这里一马平川,没什么地方可以藏暗探,才松了口气,微微恼怒:“你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荒郊野外的哪儿有什么朝廷鹰犬啊,你也太多虑了,就算真的有,那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

    不巧还真的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倒霉的探子跟丢了人,正暗自琢磨回去该怎么交差,又被推窗的青楼姑娘浇了一身的水,实在狼狈。等再接到消息,却说文苏两位丞相出了城门,往马场去了。

    当然,没有人发现马车里少了一个人。马车一直停在密道口上方,免得苏婴探出来个头就被抓个正着。晏熹随即藏了起来,让车夫赶着马车先走,才引开了他们,可惜苏婴出来的时辰晚了些,差点儿没能瞒过他们。他牵着两匹马踱步来回,在那个不大的林子中搅晕了他们,等苏婴出来。

    他还以为今日得见血,想着实在不行就把跟着他的人当刺客宰了,全都归咎在苏婴头上,没想到时辰晚了,一切竟是刚刚好,也省去了暴露自己的风险。

    所以这会儿有人盯着,他更好演戏了。苏婴那一拳不重,是留了手的,他气一会儿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秋猎将至,不趁此良机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至于苏婴,他想用什么由头留在京城就随便他,他管不着。

    微风和煦,艳阳高照,实在很适合赛马,但畜牲不通人性,这也就很容易受伤。

    伤筋动骨是要不得的,但些微小伤可容易,毕竟他也是个体弱的文官,虽然前不久找了个师父练剑吧,但短短几日能厉害到哪里去?

    例行的客套和敷衍之后,马场的主人带着他们到了最大那片马场,两位丞相齐齐到来,小厮惶恐得清理场地。苏婴和他在一旁看着,等到四下没人,忽然对他道:“你是想趁机受些伤,躲过秋猎吗?”

    晏熹:“我知道你料事如神,祖宗,你能别说出来吗?!”

    “你不去秋猎,留在京城想干什么?”

    “当然是看着你服药了,还有谁能帮你吗?”眼见苏婴一脸不信,“猪脑子,蠢货,混账。”

    “你为何……”

    “苏大人,你好好想想,这个情况你也不能回府去,我也不能让你烂在我府中。再者你就在我府中,万一对夫人起了什么歹心,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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