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长生丹，程素素也只是无意间翻到五毒门里的一本药籍里有记载，在峨眉山时，恰逢山脚有莲蓬子和蚀心草两味药材，她便闲来无事做了一回实验，没想到还真就成了。
但之所以记得这长生丹的药炼法子，倒也是拜班昭所赐。
她听风跑堂时，他曾从小崔的口中打探到不少关于班昭的事，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无亲无伴，唯一在乎的便是自己这张脸蛋。
虽然程素素一直没觉得班昭有啥美貌可言，毕竟那时的她，家中养了那样一位顶顶好看的美貌相公，这见了谁，都不足以打量太久，更别说班昭还是她名义上的师傅，故而她也从不觉着这事有啥好上心。
偏偏班昭对此执着，还曾到处拖人求药。
“你从哪儿弄来的？”班昭兴奋问道。
程素素垂下眸子，“想了一些法子才弄来的，师傅你若想要，回头我找人把方子偷来，你找个人多替你炼制一些就是了。”
班昭听了摇头，“不行，你以为这长生丹这么好炼的吗？我找了十几人，没一个有本事给我弄出来！”
“一个长生丹罢了，有这么难吗？”她真诚的发问，在班昭看来却是无知，瞟来一眼，“且不说这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你消失了大半年之久，亏我以为你是躲到哪里享福去了，没曾想竟是落得这样一副下场？”
她伸手摘下面纱，班昭眉头一跳，本是轻握住瓷瓶的手立刻改为紧攥。
“怎么弄的？”
她避而不答，反问道：“师傅，你还记得凌香吗？”
班昭回想了一阵，“就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头的小跟班？”
“她死了。”程素素哑声道，眸中迅速氤氲成一团雾气。
班昭正要说话，忽而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老板，酒热好了。”
班昭起身开门，让小崔将布好的酒菜上好，随后拔开酒塞，递来一瓶竹叶青，“喝。”
程素素抬袖抹了把泪，声音中含着几分委屈，“我不会喝酒啊……师傅……”
“这有什么不会，张嘴就是了。”他以身作则，仰首喝了一口。
程素素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咬牙猛地灌了一口。
“咳咳……这酒太难喝了……”她愁眉苦脸，脸上迅速烫得浮起一片红晕。
“女孩子出门在外，不会喝酒怎么行？将来一定会吃大亏的！来，再来！”班昭以酒瓶相碰，再三邀约。
她拒绝不了，只好跟着一口接一口的应付着。
起先还有些辣喉的酒水，没曾想只过了三五口，很快便在口腔之中多了些甘甜与奇妙的回涩之味。
眼前的人影也有些虚飘。
这时，班昭一脸坏笑，拿起桌上瓷白的药瓶，伸到她的眼前，问道：“乖徒弟，这药，哪来的？”
程素素眼神迷离，嘿嘿一笑，“我……我偷……偷……”学字还未出口，她一头栽倒在桌，脑门磕出沉闷的“咚”声。
班昭脸都黑了，“怎么就这点蚂蚁酒量？无趣无趣！小崔。”
小崔推门走来，“老板。”
“将她抬下去吧，平白浪费我一桌子下酒菜。”班昭嫌弃的推了程素素一把，起身朝着里间床榻走去。
小崔身形瘦弱，个头偏低，本是竹竿一样的身材，如今却是长臂一捞，一把将和他差不多个头的程素素捞起，轻松地连表情都不动分毫，施施然对着里间的班昭行礼，“属下告退。”
“去吧去吧，明日警告她别吵我睡觉，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班昭躺下之际，还不忘补了一句嘱咐。
小崔一本正经的应下，“是。”
这一夜，程素素睡得极沉。
到了第二日中午，窗外叽叽喳喳，程素素是被一阵极为聒噪的吵闹声震醒的。
睁眼一看，身上穿着一件男人的衣衫，她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随着便是头疼欲裂，扒拉着脑袋回响了好一阵。
记忆也只能短浅的停留在她进了班昭的房间，随后与他说起了凌香的事，再然后，记不清了。
喝酒误事，也不知她喝多了有没有说了什么胡话。
程素素心中忐忑，刚想起身穿鞋下床，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素素！”
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挤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扯过被褥挡在胸前，白猫身形轻盈地蹿到眼前，“好啊，小不点，果然是你！”
“方才师傅说你回来了，我们俩还打赌不信呢！想不到你小女子命还真大咧！”三虎伸手想拍素素的后背，看了她娇羞的模样后改为拍了拍自己的前胸，随即发出“砰砰”地声响。
见到往日的熟脸，素素一时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白猫却双眼紧盯她的面颊，“这是怎么回事？谁敢的？”说罢，撸起了衣袖来，“说出来，师兄替你报仇！”
三虎也龇了龇牙，“他奶奶个腿儿，竟敢欺负老子的小师妹，不想活了是不是！”
看着他们二人同仇敌忾的模样，程素素没憋出，反倒笑了出来。
“我这脸没什么，二位师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白猫别开脸，眼中有些热意。
“罢了，回来了就好，啥都没有这条命精贵。”三虎长这么大还没安慰过人，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别扭，“不走了吧？”
白猫使了个眼色，三虎噤了声。
“老子难得有个小师妹，师傅也说此生再不收徒，怎么我问问也不行吗？”三虎锤了白猫一下，将他打得一个趔趄，自己却背过了身去。
程素素知道他们这都是心疼自己，心中有些无言的感动。
随即老实道：“我还有件事没办好，待我办好了，一定回来投靠师傅。”
三虎转过身，有些不信，“真的？”
“肯定真啊，谁敢骗你！”
三虎哼哼了一声，随即瞪了白猫一眼，白猫收拾了情绪，伸手想抚程素素的头，一时又缩了回去，“去吧，师傅已经醒了，不管你要办什么事，办好了就赶紧回来，师兄们等你。”
白猫的性子，程素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面冷心热的他，一向不屑说些温情话，如今能对自己这样，已是当真将她当作了亲人一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