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素素垂下眼，打从嫁入张家的第一日起，她便很清楚的方少允是个只相信自己的人。
只有让他亲眼目睹，亲耳所闻，他才会真正的相信。
海如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少允，你我相识二十几年，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啊！”
方少允不答。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男声，“素素！”
“回去我派人给你在府外找间地段好的院子，你择日搬出去住吧。”一句话，吓得海如兰声泪俱下，“你不能这样对我，无论如何，我都是你明媒正娶的侧室！”
“我为什么娶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留下这句话，方少允不再和海如兰纠缠，径直推门而出。
程素素站在楼梯口，呆呆的看着魏轩带人走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反应。
她甚至都还没有准备好怎样面对。
“前些日少允派人给我去了个信，说是已经找到了你，我还当他只是安慰之语，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你！”魏轩的突然出现，顿时吸引了三楼宾客的注意。
程素素压低声音，“爹爹，我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还不能和你相认，你只当不认识我吧。”
魏轩错愕问：“为何？”
“此时说来话长……”眼光一瞥，方少允已经出来了，“以后我再和你说，你先进去吧。”
好在魏轩闻言后没有再追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当真带着王府的人往里走。
“怡亲王认出你来了？”
程素素点了下头，“嗯，但我现下这个样子，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他相认。”
“公子，该上去了。”张管家在一旁提醒道。
方少允蹙着眉头，“你安排下，先把海如兰送回去吧。”
“不用，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意外？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昔日连只麻雀都舍不得杀害的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方少允有些气愤。
但这声气愤不仅仅只是气海如兰算计了程素素，更多的，还是气自己居然识人不清。
他作为一个将军，战场上千万兵马的统帅，居然也会有识人不清的一天。
这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风波很快平息。
因为是方家闹出的小插曲，其他人就是再好奇也不敢多问。
方少允领着程素素，身后跟着海如兰，三人一同入了座。
“方将军好福气啊。”
刚一坐下，旁间的包厢中立刻有人传来夸赞。
程素素今日出门故意没有戴纱帽，尽管跟在身后的春华追了她一路，多次劝她戴上，毕竟出席这样大的一个场合，她这张脸还真有些上不了台面。
所以这话，她即便不用回头去看，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会有多么难看。
方少允招了招手，将张管家叫到跟前来，耳语了一番。
张管家随即看向旁侧传来声音的包厢，应了一声“是”便抬脚下了楼。
包厢中的人等了许久，迟迟没有等到方少允这桌人的回应，干脆端了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方将军。”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穿盔甲，面色泛红的走来。
因为三楼权贵太多，不少桌子与桌子间都隔着一面屏风，以作阻隔。
此刻那男人脚下趔趄，竟是一连串弄倒了三四面屏风，他最先来到海如兰面前，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一眼，“不错，不错。”
海如兰睨去一眼，撇开脸不看他。
男人继续向前，眼看着就要来到程素素的跟前，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嚎啕大哭声。
“这天杀的在哪儿？老娘这就上去宰了他！”
男人闻声一颤，面色更是一紧，接着呵斥道：“谁？是谁把这个虎婆娘给叫来了！”
众人只听脚步“蹬蹬蹬”而来。
很快，一个头上还缠着头巾，身材壮硕的妇人手里捏着一把青光闪闪的菜刀出现了。
“夫夫人……”男人丢了酒杯就跑，“你个狗娘养的东西！老子刚替你生了崽，你居然敢背着老娘找女人……”喊骂声响彻一时。
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了方少允身后的张管家，程素素垂下了眼。
心中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趁乱行事。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陈彪家里还有这么一位，笑死爷了！”
“就他这样还敢嘲笑方少允？我瞧着两人除了身形不同以外，倒也差不了多少，呃……”话音被凌空抛来的酒杯止了声。
说话的是刚被提携上任的中书郎李肃，原是海国深一派的走狗，海国深走后明智的投靠了太傅一派，如今在朝中是与武将派对立的文官派。
李肃愤愤看来一眼，重重拍了桌子一下，“这厮实在欺人太甚！”
“嘘！可小声些，要是再让他听见，只怕我们几人都不好受，这方少允记仇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没事少去招惹他，李肃。”一旁同桌的人劝道。
李肃冷哼一声，“你们怕他，老子可不怕他！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贼罢了！谁知道……”话音再次一停，李肃眉心插入一根竹筷，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啊！”同桌几人吓得朝方少允看去，却又不敢大声惊呼，只能看着方家的人手法粗暴地将李肃盖上一层白布，就地抬走。
此情此景，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他一句不是。
尽管在场众人们压根就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程素素抿了一口茶，“我今日既然敢跟你一起来，便已是做好了准备被人议论，你不用为我出头。”
说是这么说，但那人死的真是让人爽快。
若是她把海如兰前后所作的一言一行全部都告诉方少允，不知他又会有什么反应？
如今才不过是一个小官低声议论了自己几句，他就如此大发雷霆，只怕过不了今日，整个京都都要传遍了她的丑陋之名。
“我是你相公，我不为你出头，难不成还要等着别的男人为你出头吗？”他意有所指道。